被摯友驅逐出電影行業的宇智波瞳一頭扎進了農業育種。

        常見如水稻、玉米、小麥、土豆、蘿卜、白菜等主要糧食作物自不必提,  大部分農田都被規劃主要種植這幾類作物，相關育種資源投入也是最大，畢竟再吃好的前提下吃飽才是最要緊的。

        在此之外,  也會少量種植些胡椒、肉桂、香草、豆蔻、孜然、生姜等香料,  這些香料之前多是由海外傳來，產量稀少,  而添加香料后烹調的食物風味尤美,  據傳還有極佳的藥用價值，在各國貴族之間很受歡迎,  價格也相當昂貴。

        由宇智波瞳木遁催熟產出的那批香料賣出了相當不錯的價錢，小小地充裕了一下木葉的財政,  不難看出之后也將會成為未來木葉經濟的支柱之一。

        不過這些主要是扉間與泉奈的研究范圍，瞳這段時間主要在搞水果培育。

        忍界的本土水果很有限，一般來說就林檎、梨、柑橘、杏、梅子、山桃、枇杷等，其實說來并不少見，山林里也時常能采到野果,  只是味道不怎么好罷了。

        現代水果是經過不斷馴化，精心育種培養出的口感絕佳、味道豐美的水果,  但剛剛結束了亂世的忍界在水果培育上可以說是相當原始。

        桃子干干巴巴,  果核很大,  果肉少而干；林檎氣味倒是甘美芬芳,  以至于有貴族會專門用它來熏香，可惜吃起來還是偏酸澀,  口感不佳；從海外傳來、被貴族們奉為珍品的西瓜切開多是紅中帶白，籽粒也又多又大,  甜味很淡……

        這種狀況也很好理解。戰國時期大家都朝不保夕,  農民們也是盡量種植能夠飽腹的糧食,  水果種植就比較少，沒又發展出相應的培育技術，水果基本處于半放任自流的狀態。

        想也知道，這種狀態下的水果不會主動長成人類愛吃的味道。

        汁水充沛、果核窄小、果肉豐滿、香甜可口……這些反自然的美好品質當然是人類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專門培育出來的啦。

        現代社會經歷成熟的科技發展，五湖四海的多種水果云集，一代又一代人培育出來的果種對于忍界來說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瞳很看好種植水果的經濟效益。

        當然全然憑借異界的果種也不大行，木葉主要還是要發展自己的技術，讓這些異界而來的珍貴果種適應忍界的氣候土壤，徹底在這里扎根。

        *

        “好甜的草莓！”猿飛日斬將紅彤彤的草莓丟進嘴里，同時給同伴志村丟了一個過去，興致盎然道，“團藏，你也嘗嘗！”

        志村團藏眼疾手快地接過日斬拋過的草莓，抿了抿嘴唇，然后咬了一口。

        甜美的汁水輕輕一咬便在口腔爆開，呼吸之間都沾染著甜甜的草莓香氣。

        糖分過度超標，太甜了。

        但因為是水果，這種甜味并不膩人，反而十分清新。

        團藏有那么一瞬間懷疑過這草莓怕不是蘸了糖，不然怎么會這樣甜？但那甜味太過清爽，很快又打消了他的懷疑。

        “又是實驗室出品？”

        團藏壓低聲音，問道。

        這在最近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宇智波瞳經常在育苗選種的時候動用木遁提前催熟某個品種，更快地進行迭代，所以經常有各類水果流出，木葉的人時不時就能夠買到實驗室出品水果。

        甚至經常會有外面的商人前來蹲守，看看又出了什么美味新奇的水果，順便直接雇傭木葉忍者運輸買賣。

        “是啊，我運氣很好才搶到呢，這個可受歡迎了！”猿飛日斬爽朗地大笑，“據說是瞳大人最新研發出來的新品種草莓，味道很好不是嗎？”

        團藏沒吭聲，他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而日斬沒留意他有些古怪的神情，

        他靈活地用忍足躍起，落在樹上，擺出手搭涼棚的架勢向遠方眺望。

        湛藍天空下，之前土地平整地被劃分為塊，上面栽種著青青的禾苗，微風掀起醉人的綠波。

        一男一女行走于田間的小道上，走走停停，似乎是在視察農作物生長情況，神態認真而專注，就連日光也偏愛他們，一寸寸吻過他們青春美麗的面龐，照得他們仿佛渾身都在閃閃發光。

        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兩人對望片刻，齊聲笑了出來。

        那笑聲暢快而純凈，在青青的田間回蕩，宛如一曲動人田園牧歌。

        “是瞳大人和她的那個朋友啊，”猿飛日斬單純地感嘆了一下，隨即露出很懂的笑容，“哦，年輕人！”

        不知怎的，團藏有些被這種語氣激怒了，他轉過頭，語氣不屑。

        “只是一群孩子罷了。”

        “團藏，瞳大人早就不是小孩子啦，”日斬身形靈巧地從樹上跳下，用手比劃著，“雖然我也還記得她小時候的樣子，總覺得她還是個很小的小姑娘呢，被扉間老師抱在懷里——”

        “我覺得你出現了幻覺，”團藏說，“扉間老師真的抱過她嗎？明明是那位宇智波大人或者柱間大人抱得更多。”

        他冷冷地笑了下：“那位宇智波大人可不會容許老師抱她。”

        提起“那位宇智波大人”，團藏流露出某種陰郁的氣質。

        他不喜歡宇智波這個家族，這點團藏甚至都不怎么掩飾；實際上，他也不怎么喜歡千手這個家族，但這一點，他卻掩飾得絕妙，在外人看來他絕對是千手忠實的擁躉——畢竟他的老師可是那位千手扉間啊！

        這兩個創立木葉的家族光環都太過強烈，又都有著強大的血繼——出生于志村這樣家族的團藏相當嫉恨這一點。

        志村沒什么不好，是個中規中矩的家族，比起那些浪忍或是沒什么底蘊的小家族當然要好上許多，但對于千手與宇智波這樣的忍界豪族當然黯然失色。

        但是生活在同一村子里，不同忍族之間忍者的距離無比之近，當然會產生許多無形間的攀比。

        實際上，權力就在這些差異中逐漸顯現出來，千手與宇智波尤甚。

        當然，團藏并不是憎恨他們是強權，而是憎恨為什么自己不能是強權。

        他一邊蔑視那些實力堪憂的其他小家族的人，一邊熱切地渴望擠進木葉上層、由千手與宇智波構筑的權力層，希望那個權力層的人能夠看得起他。

        一言以貫之：團藏渴望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之下階級分明。

        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團藏成為了千手扉間的弟子，距離那個圈層是如此之近，只要他……

        他憎恨宇智波斑這個人。

        宇智波斑每每瞥見他，總是帶著看透了他底色的犀利與些微譏諷，但又因輕蔑他的實力與手段而態度漠然，宇智波斑仿佛認定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掀起什么水花，根本不值得他這樣的強者矚目。

        就是那種，宇智波斑明顯知道他的品性，但因為覺得他弱小，所以覺得他壞也根本沒法造成什么破壞，懶得對他多加關注。

        這樣無視的態度無疑更加激怒到了團藏。

        他厭惡宇智波這種高傲的態度。

        呵，這個家族不過是靠那雙邪惡的眼睛才如此狂妄，要是他也有……

        “哪有啦，扉間老師的確抱過瞳大人哦，鏡給我說過啦……”

        猿飛日斬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從宇智波鏡那里聽過的老師的八卦，當時他因為好奇還特意跑上去打算看看，結果就看到扉間老師和宇智波斑打起了，要不是火影大人及時趕到……

        志村團藏沉默地聽著，忽然間開口。

        “說起來，瞳大人的父親——宇智波斑根本不是外出

        任務，而是叛逃了吧。”

        本來正侃侃而談猿飛日斬一下子神色嚴肅：“團藏，慎言。”

        “這是事實，不是嗎？”

        日斬沒有反駁。

        他們都很清楚這是真的，宇智波斑剛剛叛逃那陣扉間老師的所作所為相當異常，雖然火影一直對外宣稱宇智波斑只是出長期任務去了，但他們身為千手扉間的弟子卻很清楚那不過是借口。

        火影大人明顯在那段時間郁郁寡歡，十分的憂郁苦悶。

        但說到底，這不是他們該談論的事情。

        團藏卻不依不饒：“瞳大人未來會成為二代目吧？可是有個叛逃的父親的話……”

        他同樣厭惡宇智波瞳這個生來的天之驕女，宇智波與千手的結合產物，驕傲的宇智波天才，生來便鮮花著錦萬眾矚目，他辛辛苦苦才能拼命擠上木葉的權力層，她卻生來就屬于此。

        并且繼承了兩族血脈的她實力同樣高強，14歲的她就曾經打敗過當時自詡為強者的團藏。

        這對當時的瞳來說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她甚至都沒怎么在意這回事，仿佛能夠贏得了已經成年、在忍界已經小有名氣的志村團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團藏卻久久不能釋懷。

        “瞳大人恐怕很思念她那位叛逃的宇智波父親啊……”

        志村團藏懷著隱秘而扭曲的惡意想。

        這位已經注定的木葉二代目，不知道你要如何處理你的叛忍父親呢？

        我可是，相當期待你的大義滅親呢。

        *

        宇智波瞳回到宇智波族地。

        黃昏溫柔繾綣，晚風微涼，空氣中有濕潤的氣息，晚上也許會下雨吧。

        一襲白色和服的泉奈跪坐在木質的回廊上，周圍一大堆貓咪圍繞著他喵喵叫著，他拿出小魚干一邊逗貓一邊投食。

        場面溫馨。

        “歡迎回來，小瞳。”

        察覺到小侄女的氣息，白衣的美少年抬起頭溫柔笑道。

        宇智波瞳有一瞬間的恍然。

        在某個角度和光線下，宇智波泉奈的輪廓很像父親宇智波斑。

        剛剛好像是父親斑在對她說“歡迎回來。”

        瞳忽然有種鼻酸的感覺，眼眶發熱。

        她一言不發地走到泉奈身邊，俯身跪坐，忽然抱住了泉奈。

        瞳很少有這樣小孩脾性，至少泉奈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位強大理智的忍者了。

        泉奈拍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怎么啦？”

        埋在他懷里的小侄女悶聲道：“沒什么，我只是……忽然好想出去找papa。”

        雖然理智上知道現在出村去找父親宇智波斑不是個十分明智的想法，要想長期地將父親留住，肯定要先做出一番成績，說服父親繼續建設木葉。

        但感情上，瞳希望見到他，現在立刻馬上就見到他。

        她想要告訴父親，自己已經長大好多了，實力變強了，有著相當精彩的求學經歷，結交了知心的摯友，有了可愛的孩子，她還培育了好多好吃的水果，糖分很足，超級甜，斑一定會喜歡，木葉會變得越來越好，斑也一定會喜歡的……

        這些想法支離破碎，斷斷續續，沒有邏輯，不成言語，只是一股腦地從心間迸涌。

        想要見他。

        這種不可理喻的強烈感情帶著蠻暴的沖動，在瞳的身體里橫沖直撞，最后化作灼熱的大顆淚水滾落而下。

        熱乎乎的貓咪爪子輕輕搭上來，替瞳擦掉不知道什么時候掉出來的眼淚。

        小貓咪站直身體，圓呼呼毛茸茸的小貓臉上寫滿了擔憂——這是一只大概只有幾個月大的小貓咪。

        見瞳停止哭泣，有些怔愣地看著它，

        小貓咪一躍跳進瞳的懷中，依戀地喵喵叫著，毛茸茸的小胳膊還不停扒拉著她。

        被一只不足歲的小貓咪給擔心了，宇智波瞳生出些復雜的感覺，她抬手摸了摸貓貓，與此同時泉奈抬手摸了摸她。

        “對不起，我剛剛有些失態了。”

        小姑娘一邊擼貓一邊抽噎，小臉上還掛著亮晶晶的淚痕，神色羞赧。

        “小瞳這樣就很好，沒什么失態，”泉奈說，笑容在夕日的余暉中綺麗得幾近夢幻，“我們是一家人，對著家人哭泣算什么失態的事情？”

        泉奈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安撫地抱住小侄女，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

        “我也……很想見他啊。”

        吃飽喝足的貓咪們打著呼嚕，風吹過庭院的林木花卉，黃昏的光被黑暗一點點吞噬，天色逐漸黯淡。

        哥哥。

        泉奈閉上眼。

        未曾出口的呼喚消失在逢魔之時黃昏的綺麗哀傷之中。

        夜里果然下起了雨。

        瞳沒有睡覺，她情緒低沉地處理著白日堆積未改的庶務——這些父親宇智波斑在的時候時常處理的事情。

        那時候她還很小，總是在父親處理庶務的時候一本正經地拿著本卷軸在一旁捧著看，時不時偷偷地分出眼神去看父親宇智波斑。

        看不懂的時候，瞳就會十分理直氣壯地拿著卷軸噔噔噔地跑去找爸爸，賴在父親懷中聽他用那低沉的聲音為她講解其中要點。

        那時候，木葉還沒接電線，用的還是傳統的油燈，昏黃的燈光，燈油燃燒時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淡淡氣味，和父親懷中的氣味融合在一起，混淆成一種童年的、令人安心的、昏昏欲睡的味道。

        但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當年的光線昏暗傷眼睛的油燈早就換上了明亮的白熾燈，瞳已然長大得需要自己處理這些庶務，父親也早已離開令他失望不已的木葉。

        長大的宇智波瞳孤身在父親當年辦公的地方做著父親當初的工作。

        外面的雨聲很大，在屋頂瓦片上敲出清脆的樂章。

        狂風四起，吹得偌大的宅院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走廊上的風鈴發出空靈急促的聲音，叮叮當當，滴滴答答，凄涼的物的熱鬧，平白使人感到一種沒有人氣的冷意。

        宇智波瞳活動了下略微僵硬的脖子，用鎮紙壓住公文，免得被風吹跑，隨即起身去關被風吹開的窗戶。

        白熾燈此時閃了閃，詭異的氣息彌漫開來。

        瞳內心毫無波動地關好窗戶。

        她轉過身，居高臨下地冷眼看著陌生的闖入者。

        濃黑粘稠的物質從地板上涔出來。

        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闖入者身上的查克拉異常熟悉。

        ——絕不會有錯，是父親宇智波斑的查克拉氣息。

        闖入者彬彬有禮。

        它宣稱，它是宇智波斑的意志產物。

        在寒冷不見星月的雨夜，千里迢迢而來的父親意志給瞳講述了一個關于月亮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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