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涂躍冷靜聽完,沉吟半晌:“你可看清了他們的長相?”
合福搖搖頭。
涂躍沉吟:“這事兒我曉得了,你只當做不曉得便好,在宮中當差,首先要保住的是你自己。”
“可……可三皇子……”
“他命大著呢。”涂躍淡淡道:“就是不通報,也沒人能傷的了他。”
等合福背影逐漸遠去,涂躍身畔的小廝才道:“爺,我們要報給殿下嗎?”
涂躍默了半晌,終究道:“回府……寫封信,派個人交給他吧。”
公主府,龐州白日出現,沉聲道:“殿下命屬下去查姜泠,屬下發現此人,的確行蹤詭異。”
楚稚心頭一緊:“怎么說?”
龐州道:“他身為二皇子男妾,但一直格外關注秦王的消息,甚至親自去了京營兩次,向殿下遞交治國要策,顯然是想取信秦王——只是屢屢碰壁后,他這幾日便開始替二皇子收攏守宮門的將士,和京營的將士們私相授受,還派人去御膳房下了讓人昏睡的藥……”
“包括秦王的那處別院,他們也派人嚴密監視,像是早已知曉了什么……”
楚稚心頭一震,姜泠的所作所為,完全是涂曜謀反前所做的舉動……
看來姜泠是想照抄作業,并且讓所有事情提前發生。
楚稚沉吟片刻,立刻道:“備車,我要去秦王府一趟。”
他越來越有種直覺,也許姜泠真的是重生歸來……
那他究竟知道多少,是不是除了男主的計劃,就連自己女裝一事,也盡在他掌握之中?
楚稚后背一陣發冷。
這次奪宮事件,二皇子的先行一步并不可怕,可怖的是,因為此事讓涂曜軍心渙散。
楚稚知道涂曜是書中男主,奪宮應該只是男主事業線中的一小步,不值得自己太過憂慮。
但他既然已知曉了姜泠一事,便不愿讓涂曜橫生枝節,多冒風險。
涂曜收到那封信的時候,正和眾心腹在書房議事。
他起先不以為意,拆開信一看,登時沉下面色,將信一揚,示意眾人傳閱。
眾人看完,紛紛瞠目結舌。
“二皇子想害殿下倒是不足為奇,但奇的是,他竟會挑這個時機下手,還特意在宮中——”有心腹沉吟道:“要知道我們本來的計劃里,就是想在宮中將他除去……”
這個計劃,倒是和他們的不謀而合,并且更提前了兩日。
涂曜語氣森然:“之前別院一事,已查出京營孟慶是二皇子安插的親信,但這次起事流程極為機密,仍被二皇子知曉,又是為何?”
他話音落地,書房登時靜止。
但是眾人都知曉這句話是何意。
眾將紛紛跪倒,誠懇道:“屬下從未辜負過殿下!”
涂曜面色不定,沉沉凝視跪地的眾人。
室內皆是他的心腹,隨他身經百戰共經生死,可這次奪宮,自己的計劃卻被走露了風聲……
難道真的是這些人所為?
向來鐵桶一般的秦王府,如今卻讓涂曜不寒而栗。
若真的是這些人所為,那他是否已活在了別人的圈套中。
心思紛亂之際,書房外傳來幾聲阻擋的聲音,一人快步進了書房,裙擺輝映,清絕逼人,竟是寶華公主。
雖然雍國男女之防并不嚴謹,一眾將士也忙低頭躲閃。
涂曜面色倏然陰沉,面帶怒容看向小武。
小武嚇得不輕,跪地道:“公主非要進來……說是有要事稟報。”
涂曜看向楚稚,語氣陰沉威嚴:“秦王府正在議事,這不是公主該來的地方。”
楚稚才不怕他:“殿下口口聲聲說是寶華的夫君,難道此事卻不肯聽寶華一言嗎?”
涂曜抿緊唇角:“……你想說什么?”
“在座的皆是雍國最驍勇的將士,隨陛下南征北戰,自然不會有二心。”楚稚意味深長的看向涂曜:“殿下方才,也是情急失言……”
涂曜眼眸如寒潭般深不可測,不過片刻,他已順水推舟道:“公主所言極是,如今箭在弦上,老二想要先動手也不奇怪——既然他想搶在我們前面行事,我們也大可將計就計,將這次機會好好地讓給他!”
涂曜深深望向站在一旁的楚稚:“到時本王和王妃一起和你們慶功!”
眾將士又恢復了滿臉振奮,出門時一個個來給楚稚請安見禮。
有親親熱熱叫嫂子的,也有叫王妃的。
待那些人都出了門,涂曜方淡淡道:“都是些不懂規矩的粗人,公主莫要見怪。”
楚稚:“……”
涂曜在書房恢復了一貫的矜貴沉肅,好像昨晚粘乎乎想看自己一眼的人不是他一樣。
楚稚只覺好笑:“無妨,本公主倒覺得……諸位將軍很是直爽可親。”
涂曜轉頭,冷聲對小武道:“書房議事,你擅自放閑人進來,自己去領二十軍棍。”
閑人楚稚:“???”
還閑人?不就是他楚稚嗎?
被指名道姓,楚稚立刻按捺不住了:“殿下對我不滿就直說,不必牽連旁人。”
涂曜面色仍然凝重:“你當然逃不過,以后有的是教你規矩的時候!”
楚稚:“???”
好,敢放狠話了!?
成,看看今晚誰先教誰規矩!
小武在一旁看好戲,頭轉得如撥浪鼓一般,半晌才意識到這不是他能聽的,忙道:“屬下挨幾下棍子都是家常便飯,王妃莫要和殿下置氣了……”
說罷和陸徽飛速退下。
一時間,書房內只余二人面面相對。
“擅闖書房是我唐突,但我有重要事情告知殿下。”楚稚道:“二皇子貴君來給殿下送老鴨湯,想要親近殿下……我覺得此事甚是詭異荒唐。”
涂曜挑眉望向楚稚
楚稚避開涂曜的視線道:“我順著此事去查,結果查到此人的確大為異常——所以我特意派人去監視了二皇子身邊的姜泠。”
“他雖是貴君,但這幾日頻頻出入府邸,和朝中大臣,京城中的將軍皆是來往密切,在監視過程中,發現了他有可能在籌劃謀反。”
楚稚緩緩道:“我不敢斷言他是如何知曉的,但他的確是知道了不少事。”
“所以不是將士背叛,而是那個叫姜泠的人,知曉得太多了。”
他不可能告訴涂曜,說姜泠有可能是重生之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姜泠鼓動著二皇子頻頻動作,定然是知曉了什么。
盡管涂曜所向披靡,但奪宮這種事情,搶占先機極為重要,若是二皇子已經把所有的布局了然于胸,那對涂曜極為不利。
涂曜沉吟:“姜泠……”
“若要成事,全靠將軍們陣前拼殺,戰前人心離亂,不戰自潰。”涂曜終于開口道:“方才公主……的確幫了本王。”
楚稚道:“方才殿下說的將計就計,又是何意?”
他記得原書中涂曜奪宮是兵分兩路,一路人身著別院的盔甲跟隨涂曜前去宮中,射殺二皇子后逼迫雍帝讓位,此事一直是男主的污點,很久之后還被人聲討。另一路人則是從京營動手,控制住京城附近的戍軍。
“涂御一直在宮中安插人手和將領,顯然是想從宮中切入。”涂曜冷冷道:“既然他們想要逼宮造反,那不如就把先機讓給他們。”
歷代謀逆奪位,對率兵入宮一直深為忌憚。
宮城易守難攻不說,而且只要擅自領兵入宮,不論后世怎么洗白,總是和謀逆二字扯不清關系。
當時涂曜奪宮,迅速占領了京城重要地點,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但二皇子卻定然做不到這個程度,按照涂曜的路子走,只能是東施效顰。
若是能拖住二皇子的動作,讓二皇子一時之間進退兩難,涂曜再進宮城,便是率兵平叛。
“這么說我們還要謝謝二皇子。”楚稚了然一笑:“畢竟雍國之主也許不在乎所謂名聲,但天下之主定然需要名正言順,眾望所歸。”
“殿下之業功在千秋,既然有旁人跳出來想要擔這污名,那就沒必要再沾染上自己。”
涂曜猛然抬頭,直視面前人。
她今日穿的裙裝襟領微低,烏黑發絲垂在細長的脖頸處,肌膚白至透明,盈滿了易碎的昳麗,但她眸中卻有不輸男兒的豪氣和篤定。
讓人為之心跳加速。
楚稚忽然耳根一熱:“殿下怎么這樣盯著我?”
涂曜唇角笑意更深,壓低聲音道:“沒什么,只是想著得妻如此,幸甚至哉。”
楚稚抿抿唇,沒再說什么。
“寶華,你不如先去薄太傅家呆幾日,他是我的恩師。”涂曜輕輕撫摸她的耳垂,輕聲道:“待大事平定,我親自去接你。”
二皇子府,身著盔甲的將士進進出出,殺氣凜然。
“殿下,”一人跪地稟道:“宮城的南門,北門的守將,衛士都已經安置好了,他們都愿聽從殿下調遣。”
“安置好了?”二皇子一身盔甲,非但未見喜色,反而憂心忡忡:“涂曜那邊有何動作?沒有阻攔?”
涂曜身經百戰,怎會如此輕易地讓他分一杯羹?
下屬道:“屬下一切都是按計劃行事,并未有人攔阻。”
“無人阻攔……”二皇子一身盔甲,站在姜泠身側,卻有些心神不定:“我們若是一進宮,就覆水難收了。”
姜泠拱手道:“臣先恭賀殿下成就霸業。”
他只是把涂曜的精髓全部拿來用了一遭。
既然涂曜可以成功,那他當然沒理由失敗。
二皇子警惕道:“他為何沒有阻攔?北城和南城的守將都是他的心腹,怎么如此好收買?”
“這沒什么奇怪的,那些守將本身聽命于陛下,也不是秦王的人,前幾個月,秦王也是攜重金登門,許之以利,他才投靠。”
姜泠自信滿滿:“這些人之所以改投我們,也許是因為價高者得。”
二皇子沉默半晌:“秦王現下在何處?”
下屬道:“秦王進宮覲見陛下,期間已經喝了咱們動過手的那茶,之后便推說有些困倦,已經回府歇下了,今明二日,怕是要臥床不起。”
“這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時機。”姜泠眸光轉厲:“只要喝了那茶,少說也要昏睡十幾個時辰,殿下,讓京營那邊的人動手吧!”
二皇子咬咬牙,終于橫下心:“與其為人魚肉,不若先發制人!
“你們隨我去京營和孟慶回合!明日隨本王一起奪宮!”
二皇子看向姜泠:“你立刻親去京郊,圍困住那別院——涂曜麾下的將士再英勇,沒有那些甲胄兵器,也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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