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楚稚聲音極輕, 卻如同天際突如其來的驚雷滾過涂曜耳畔。
他一把松開揪著太醫衣領的手,一步一步逼近楚稚:“你方才說的話朕沒聽清, 你再說一遍——”
他的聲音里帶著濃重的戾氣, 楚稚打斷他的話,給太皇太后匆匆請了安后才低聲道:“我們出去再說……”
說著也不理會涂曜,率先走了出去。
涂曜咬咬牙,跟在楚稚后面走出去。
一走出大殿, 楚稚便覺得手腕一疼, 已被涂曜一股大力扯過去:“你隨朕來!”
涂曜深深皺著眉, 拉著楚稚大步走向紅墻深處,小武等人剛要舉步跟上, 便聽到涂曜一聲暴喝:“再往前走一步,腿就別想要了。”
小武等人只得定住腳步,眼睜睜看著楚稚被他家陛下惡狠狠的拉走。
“陛下……”楚稚微微掙脫了一下,皺眉道:“陛下留步……”
涂曜卻絲毫不理會, 只是大步向前走。
楚稚忍無可忍:“涂曜!?”
“夠了!”楚稚一路跌跌撞撞,肩上的傷口也被他扯得生疼:“事無不可對人言, 陛下將孤拖到此處,已是無禮,有什么話還請直言。”
“直言?”涂曜上下打量著楚稚, 聲音聽上去兇巴巴:“朕倒是想直言,但你做下的事兒是能直言的嗎?”
楚稚一股怒火上涌,語氣反而愈發平靜:“哦?孤懷個孕, 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之事嗎?”
前幾日他為了救某個只會狂叫的狗東西,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打胎時辰, 安太醫既然說有風險, 那他索性就大大方方生出來。
畢竟打胎傷的還是自己身子呢!
“放屁!”涂曜不顧風度破口大罵:“你一個男子, 怎么會有身孕?”
“那是陛下少見多怪。”楚稚淡淡道:“陛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往楚國民間調查,楚國民間也有不少孕夫生子。”
看他不似在笑談,涂曜才呼哧呼哧的瞪圓眼睛,宛如被天雷霹了一道,整個人都石化定格了。
哥哥……竟然已經懷了旁人的孩子……
楚稚直起身整理衣衫:“若是陛下將孤拉到此處只是為了滿足獵奇之趣,那孤已盡數回答完畢,先告辭。”
他看到涂曜眼眸通紅,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吃了。
但他真的不想多解釋什么了。
他現在挺著肚子,傷口也疼得厲害,這幾日他受罪受疼受氣,要演戲安慰太皇太后,還要壓著性子安撫涂曜。
憑什么啊?
就算是捏出來的泥人兒還有氣性呢,他不想再順著涂曜委屈自己了。
事已至此,讓涂曜自己消化去吧。
涂曜呆呆地望著楚稚的背影,還是那么纖弱仙氣。可又是那么的陌生。
他多看幾眼就覺得會玷污的人,竟然懷上了別人的孩子……
涂曜心中酸楚,眸中戾氣翻涌,一把將楚稚按在了宮墻上。
“說。”涂曜氣息微喘,沉聲道:“誰的孩子?”
每說一個字,他的心都沉沉密密地泛起沉痛。
涂曜沒想過,有一天他和哥哥的關系會如此不堪。
楚稚皺眉,想要扭過頭去。
然而還沒來得及側臉,下巴已經被狠狠捏住,涂曜微微用力,強迫楚稚看向自己:“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說!孩子是誰的!”
狹窄的宮墻前后無人,日落時分,陰影籠罩在涂曜面龐上,顯得眸光陰沉可怖。
楚稚不由得有幾分惶恐,但迅速平復下來:“這是孤的私事,若孤不愿提及,陛下這態度,難不成還要嚴刑逼供嗎?”
“你知道朕的性子,敢背叛朕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涂曜瞇眸,緩緩湊近:“兄長,你別逼朕。”
他嘴里叫著兄長,聲音卻涼薄得沒有一絲溫度。
楚稚皺眉:“兩國休戚與共之事,孤從未食言。”
“放屁!”涂曜恨不得蹦起來掐死那個未曾謀面的畜生:“你見朕的時候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還敢和朕說什么生死與共?”
他咬著牙,狠狠揪住楚稚的衣領:“朕一片真心待你,可你卻將朕玩弄于股掌之間,瞞了朕如此大事……”
涂曜太陽穴被激得嗡嗡直響。
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哥哥懷孕了,懷了旁人的孩子……
還已經六個月了……
這么一想,他連呼吸都是絕望的痛。
楚稚聽了他這番話,反而笑了:“陛下這些話也真是好笑,孤有沒有身子,為何要告訴陛下?”
涂曜一怔,沒曾想楚稚會如此理直氣壯。
“誠然,陛下是孤的盟友,也是孤的妹夫。”楚稚語氣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但不論是哪種身份,孤都沒有必要向你解釋私事吧?”
“此事不會影響雍楚聯盟,孤追隨陛下之心也從未變過,又談何背叛?”
……
涂曜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突然發現了一個至關重要的點。
他和楚稚之間的關系,是盟友,是姻親。
都是看似親密,實則需要客氣疏離的關系。
以至于楚稚根本不必要向他解釋,甚至連此刻的責備都顯得無比突兀。
楚稚懷了別人的孩子。
可他連生氣,都找不到身份和理由。
涂曜呆在原地,任由楚稚緩緩走遠。
楚稚快步走回大殿之后,才終于卸下演技。
他根本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理直氣壯,甚至,他忐忑無措得要命。
涂曜是什么性格的人他太了解,就沖著自己和寶華長相如出一轍,他懷上旁人的孩子,他知道了就會暴跳如雷。
可他不能只為涂曜而活。
誠然,最開始是他負了涂曜的真情,可穿書不是他的意愿,男扮女裝代嫁也不是他的選擇,他睜開眼的那瞬間,已經出現在了這個世界里。
除了盡量演下去保命,他當時并沒有第二條路。
為了回報涂曜的心意,他已經默默站在雍國背后許久了。
身為一國國君,自己可以毫無保留的盡到一個盟友的職責。
但身為楚稚,他卻沒辦法在懷孕這種情緒波動最大的時候,還要處處照顧涂曜的情緒。
要知道僅僅是不能說出真實身份這一點,就讓他常常覺得委屈難過。
這一次,不管涂曜要如何做,他都不愿委屈自己……和腹中的崽崽了。
正想到腹中的崽崽,小腹便傳來一陣翻騰,楚稚之前很少感到腹中的動靜,突然被觸動,心里涌現上一絲說不出的微妙。
他忽然理解了安太醫之前所說的,六個月后便不舍得打了……
“小崽子。”楚稚將手覆在自己腹部摁了摁,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算你命大……”
安太醫聽到陛下和雍國陛下鬧別扭之事,立刻提著藥箱趕來了。
要知道恰到了懷孕的關鍵期,這個期間,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給陛下氣受!
他怕楚稚心情不穩影響胎像,忙自作主張過來檢查。
楚稚看到安太醫倒是沒多說什么,只是伸出右手讓他把脈。
安太醫沉吟著把了脈搏道:“胎像還算平穩,但陛下此次情緒波動劇烈,不可不防……若是有下次,也許真的會影響到小殿下呢……”
楚稚嗯了一聲:“知曉了。”
“只是此事你對孤說也無用,那位要犯瘋病,孤也攔不住。”
安太醫怔了怔,還是壯著膽子道:“不知陛下和雍國陛下,究竟是為了何事爭吵啊……”
楚稚倒也不瞞著他:“孤懷孕一事,被他知曉了。”
安太醫瞪大眼:“那……那雍國陛下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看雍國那位人見人怕的煞神對他家陛下甚是百依百順,還以為若是知道自家陛下有了孩子,那定然是當成親生的照顧呢,這怎么還吵了起來?
楚稚搖搖頭道:“他一時沒想開,無妨。”
以如今楚王的身份,楚稚自問從未負過涂曜,更沒必要向他解釋什么。
反倒是此人小心眼到連妻兄懷孕都要生氣暴怒,自己合該好好檢討一番。
安太醫本來想勸慰幾句,看著他家陛下沉沉的面色,終究沒有出口。
此事要是想妥善解決,還是要從另一位身上入手。
兵敗后,姜泠風塵仆仆,趕往鄭國。
他心里也是忐忑的,畢竟這次鄭國精銳,可以說都命喪黑嶺之上。
但他若是再逃,一是不甘心就這么收尾這段在鄭的事業,二也是怕鄭業懷恨,再追殺于他。
他如今已經是喪家之犬,只要一出鄭國,只怕就要被雍軍追捕。
若是在得罪了鄭業,那便是真的沒有活路了。
本是抱著負荊請罪的心思去的,但沒曾想到了鄭國,鄭業仍然以座上賓的禮節接待了他。
甚至還出言安慰道:“公子這次失手,千萬莫要歸咎于自身,勝敗乃兵家常事,再加上雍君實在狡猾!這次大戰,公子已經盡力,若是換成旁人,只怕是還不如公子呢。”
姜泠萬念俱灰,被這幾句話說得心中泛起暖意,倒是真情實感的掉了幾滴眼淚,謝過了鄭業的知遇之恩。
末了他道:“主上,屬下還有一計,可兵不血刃,速破雍楚聯盟。”
兵不血刃?
雍楚聯盟甚是牢固,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鄭業只道:“公子先休息幾日吧,那時有妙計再說不遲。”
姜泠只道:“臣這次愿意立下軍令狀,若涂曜未曾對楚稚兵戈相向,臣愿以死謝罪!!”
鄭業訝異道:“你想用什么計謀?離間還是……”
“不是離間,也不需要多么高深莫測。”姜泠陰森的勾起唇角:“陛下只需請雍楚兩國陛下赴宴便好,臣會在宴席之上給他們送份兒大禮,到了那時,雍國就算不立刻攻打楚國,也會斷絕和楚稚的任何合作。”
“竟有如此神力??”鄭業點頭道:“本王就按照你說的,再做最后一次。”
涂曜寢宮外。
安太醫已經在此地打轉了良久,他一時想著身為醫者,該為患者排憂解難,一時又覺得身為臣下,直言未免太過僭越……就這么思前想后了半晌,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前去拜見。
正在猶豫間,殿門已經倏然打開,小武抱臂道:“哎——我們陛下看你走動了半天,讓你進來回話。”
安太醫一怔,也只得認命的走了進去。
進了大殿,一道陰沉的聲音倏然響起:“你是哥哥身旁的太醫,在朕殿外有何事?!”
安太醫一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按照之前定的計劃嘰里咕嚕道:“臣是來給陛下賀喜來的,想必陛下也知曉,我們陛下身懷有孕,這還真是可喜可賀之事,要知道您如今尚未有子嗣,雍楚又如此交好,那我們陛下之子也就相當于是陛下之子,陛下疼愛我們小殿下,那便是埋下了世代交好的種子,小殿下也定然會知恩圖報……”
“給朕閉嘴!”涂曜氣得腦袋嗡嗡直響,到了此時他才真的反應過來,此人是真心實意來給他賀喜的?
這個人的腦袋是泥巴捏上去的擺設嗎?
涂曜陰測測道:“你看朕的模樣,像是替給別人養孩子的后爹嗎?”
安太醫抬頭,壯著膽子看了眼不怒自威的君王,悄悄打了一個冷戰:“不……不像……”
涂曜斷喝一聲:“那你還敢來朕眼皮底下找死?!”
他為了此事每日咬牙切齒,夜不安枕。
楚稚身邊的人倒還敢來恭喜自己?
話里話外還刺他尚未有子嗣。
可笑。
他涂曜英雄一世,什么時候淪落成要給別人養兒子了?涂曜氣得腦袋嗡嗡直響,到了此時他才真的反應過來,此人是真心實意來給他賀喜的?
這個人的腦袋是泥巴捏上去的擺設嗎?
涂曜陰測測道:“你看朕的模樣,像是替給別人養孩子的后爹嗎?”
安太醫抬頭,壯著膽子看了眼不怒自威的君王,悄悄打了一個冷戰:“不……不像……”
涂曜斷喝一聲:“那你還敢來朕眼皮底下找死?!”
他為了此事每日咬牙切齒,夜不安枕。
楚稚身邊的人倒還敢來恭喜自己?
話里話外還刺他尚未有子嗣。
可笑。
他涂曜英雄一世,什么時候淪落成要給別人養兒子了?涂曜氣得腦袋嗡嗡直響,到了此時他才真的反應過來,此人是真心實意來給他賀喜的?
這個人的腦袋是泥巴捏上去的擺設嗎?
涂曜陰測測道:“你看朕的模樣,像是替給別人養孩子的后爹嗎?”
安太醫抬頭,壯著膽子看了眼不怒自威的君王,悄悄打了一個冷戰:“不……不像……”
涂曜斷喝一聲:“那你還敢來朕眼皮底下找死?!”
他為了此事每日咬牙切齒,夜不安枕。
楚稚身邊的人倒還敢來恭喜自己?
話里話外還刺他尚未有子嗣。
可笑。
他涂曜英雄一世,什么時候淪落成要給別人養兒子了?涂曜氣得腦袋嗡嗡直響,到了此時他才真的反應過來,此人是真心實意來給他賀喜的?
這個人的腦袋是泥巴捏上去的擺設嗎?
涂曜陰測測道:“你看朕的模樣,像是替給別人養孩子的后爹嗎?”
安太醫抬頭,壯著膽子看了眼不怒自威的君王,悄悄打了一個冷戰:“不……不像……”
涂曜斷喝一聲:“那你還敢來朕眼皮底下找死?!”
他為了此事每日咬牙切齒,夜不安枕。
楚稚身邊的人倒還敢來恭喜自己?
話里話外還刺他尚未有子嗣。
可笑。
他涂曜英雄一世,什么時候淪落成要給別人養兒子了?涂曜氣得腦袋嗡嗡直響,到了此時他才真的反應過來,此人是真心實意來給他賀喜的?
這個人的腦袋是泥巴捏上去的擺設嗎?
涂曜陰測測道:“你看朕的模樣,像是替給別人養孩子的后爹嗎?”
安太醫抬頭,壯著膽子看了眼不怒自威的君王,悄悄打了一個冷戰:“不……不像……”
涂曜斷喝一聲:“那你還敢來朕眼皮底下找死?!”
他為了此事每日咬牙切齒,夜不安枕。
楚稚身邊的人倒還敢來恭喜自己?
話里話外還刺他尚未有子嗣。
可笑。
他涂曜英雄一世,什么時候淪落成要給別人養兒子了?涂曜氣得腦袋嗡嗡直響,到了此時他才真的反應過來,此人是真心實意來給他賀喜的?
這個人的腦袋是泥巴捏上去的擺設嗎?
涂曜陰測測道:“你看朕的模樣,像是替給別人養孩子的后爹嗎?”
安太醫抬頭,壯著膽子看了眼不怒自威的君王,悄悄打了一個冷戰:“不……不像……”
涂曜斷喝一聲:“那你還敢來朕眼皮底下找死?!”
他為了此事每日咬牙切齒,夜不安枕。
楚稚身邊的人倒還敢來恭喜自己?
話里話外還刺他尚未有子嗣。
可笑。
他涂曜英雄一世,什么時候淪落成要給別人養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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