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密謀
春節是在薊州過的。
府里張燈結彩,煙火不斷。薊州豪強大戶名門望族聽聞平西王在薊州,紛紛登門拜訪,府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廖綻提前兩日就請了戲班雜耍在府上輪流演出,絲竹管弦不絕于耳,清歌妙舞應接不暇。
除夕廖綻大擺筵席,元政和廖綻忙于迎客,陸望和蘇鶴反倒松了口氣。席上人多,酒過三巡,兩人錯開時間退了席。
府中丫鬟小廝皆在前堂忙碌,后院一個人也沒有,靜謐非常。
陸望酒量著實不好,沾酒必醉,一醉就號稱頭暈黏在蘇鶴身上不肯起來,渾身跟著了火似的,連著蘇鶴也覺得熱。
蘇鶴看著陸望微紅的臉,無奈道:“好歹是新年,怎么耍起酒瘋了?”
陸望將他壓在榻上,一邊解他衣服一邊說:“幫我解解酒!
前兩日雖然陸望晚上都翻了窗,但顧及隔墻有耳,不大方便,什么都沒做,只是抱著蘇鶴入眠。今日難得有機會,陸望可不會放過。
蘇鶴翻身將陸望壓在身下,調笑道:“陸三哥哥這解酒法子可真夠無賴的 !
“只對你無賴。”陸望看著他笑,伸手將五指插入蘇鶴柔順的發中,然后往下按。雙唇觸碰的瞬間,猶如天雷勾地火,火苗子在兩人身體里四處亂竄,迅猛激烈無法阻擋。
蘇鶴時不時能看到一眼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以及窗外隨風搖曳的紅梅。那是梅花還是桃花?蘇鶴忍著渾身戰栗想:是桃花吧!春天來了!不然怎么會這么暖!這么熱!
待喘息停止,陸望將趴在褥子上的蘇鶴撈起來趴在自己身上。
“阿七,我酒醒了!标懲Z中帶著滿足。
蘇鶴在他胸口咬了一口,軟綿綿道:“我醉了。”
陸望捧著他的臉,戲謔道:“你醉了,就該親我了。”
蘇鶴忍不住笑了一聲,又趴了回去。
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爆竹聲,陸望緊緊抱著懷中人,在他耳邊輕輕道:“阿七,新年快樂!”
蘇鶴伸出手:“新年禮呢?”
陸望揚起劍眉,在枕頭底下摸了半晌,摸出兩個小物件放到蘇鶴掌心。
蘇鶴摸出是兩塊木頭疙瘩,奈何光線太暗,看不清楚。他探出半邊身子,借著燭光仔細打量手中物件,這才看出是兩個小人,輪廓不是很明顯,但蘇鶴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誰。
他用拇指撫摸著其中一個小人的臉,做工很粗糙,還有些硌手。他反復摩挲著那不平整的地方,調侃道:“這個丑一點的一定是陸歸程!”
陸望拿過那個精致一些的,敲了兩下道:“時間太緊,沒有刻出我們阿七萬分之一的神韻,再給我些時日!
蘇鶴一把抓住搶過去:“就這樣挺好的,我喜歡。”
他將兩個小人放到自己枕頭底下,像是順勢在枕頭底下拿了什么東西一般將手握成拳頭遞到陸望眼前,說道:“猜猜是什么?”
陸望喜道:“我的禮物?”
蘇鶴點頭。
陸望眼珠轉了轉:“什么東西能握在手里?我猜不出!
蘇鶴攤開手掌,掌心躺著一枚指環。
陸望驚訝道:“你哪里來的?”
蘇鶴摸著脖子上的玉環道:“昨日阿九偷溜出去買的。本來是想照著這個買,結果不太像。沒有繩子,你把手伸出來!
陸望聽話伸出左手。
蘇鶴比劃了一番,將指環套在陸望無名指上。陸望將手伸到蘇鶴脖子旁邊,滿意地說:“一模一樣!
蘇鶴瞪他一眼:“胡說八道!
陸望卻笑著拱進蘇鶴懷里,悶聲叫道:“阿七!
“恩?”
“又是新的一年!
“恩,新年快樂!
“阿七!
“恩?”
“我愛你。”頓了一下,“真的好愛你。”
蘇鶴心尖被灼傷般顫了一下,他將懷中腦袋抬起來,四目相對。蘇鶴一臉鄭重道:“我也愛你。”
陸望眸光乍亮,緩緩勾起嘴角。他輕輕含住蘇鶴的唇,兩人就那么輕輕柔柔的,滿含深情地在漫天爆竹聲中親吻。
滿堂歡聲笑語中,元政迎來了朝廷的詔書。
加封平西王丞相之位,留于京都,主持朝政,以鎮社稷。
平西王,大司馬,丞相,五州刺史,都督中外軍事。旁人看來,這已經是群山之巔,可元政卻滿臉失望,丞相只是個虛名,于他而言毫無意義。
于是大年初二,元政帶著人馬再一次踏上進京之路。期間廖綻又上了幾道奏折催促劉渝加九錫之事。行至高陽郡時,元政以見兒子為由停了下來。
他想再等一等。
等了兩日沒有音信,元政讓蘇鶴先行一步,帶著劉曜寫的一幅新春祝詞回宮面圣,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蘇鶴前腳走,陸望后腳就以祭祖為由回了鄞都。他回了一趟陸府,府中冷冷清清的,枝椏上稀稀落落掛了幾個紅燈籠。
丁白正指揮著幾個小廝修剪低枝,嘴里念叨著:“老爺和大少爺一去多年未回,如今是回不來了。三少爺總歸還會回來,三少爺長得高大,這樹枝總會勾著他頭發,要是不修剪,三少爺會生氣的。三少爺生起氣來……”
“丁叔,三少爺回來啦!”一個小廝興沖沖跑進來,打斷了丁白。
丁白回頭,那抹修長的身影正走過來。
丁白鼻子一酸,瞬間哽咽道:“三少爺!”
陸望戲謔道:“老丁,一把年紀了,還哭鼻子?”
丁白聳聳鼻子,偷偷抹了一把眼淚:“我這是喜極而泣。三少爺啊……”
陸望看了一眼掉落一地的白梅花瓣,連忙道:“丁叔,趕緊干活,我去祠堂看看。”
祠堂里果然多了兩個牌位,牌位前的香燭還未燃盡,飄著縷縷青煙。幾盤鮮果上還掛著水珠,一看就是早上剛供上的。
陸望看著牌位上的兩個名字,靜默良久。
蘇穹剛回府,江思念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直接落到他跟前,他被嚇了一跳,無奈道:“思念啊,你能不能從遠處走過來?你這樣神出鬼沒的,總有一天會將我嚇出病的!
江思念抿嘴:“不好意思,習慣了!
蘇穹也就這么一說,他繼續往里走:“是有何事?”
“蘇大人和陸大人回來了,邀大人一聚!
蘇穹立馬調轉方向:“走!
江思念帶著蘇穹走過玄武大街,繞過幾條小巷,越走越偏僻。蘇穹左右看了看,不禁問道:“我們這是去哪里?”
“花不誤!
蘇穹疑惑:“那我以前去的是什么地方?”
江思念說:“這是顧舟山去花不誤的暗道!
兩人穿過一條甬道,來到一間屋子,陳設確實和花不誤相差無幾。屋子里格外冷,浮動著潮濕與陰冷,像是許久沒有人來過。
江思念止步于門口,蘇穹獨自推門進去。
陸望和蘇鶴起身相迎,桌子上什么都沒有,三人只能干坐著。
蘇鶴略過寒暄,直奔主題:“加九錫的詔書遲遲不下,定是三哥從中周旋。但一直拖著不是辦法,元政已經失了耐心,建安王和王妃命懸一線,朝廷再不表態,不知道元政會做出什么事來!
陸望見蘇穹不說話,說道:“這九錫賜不賜,劉曜和臨意都是死路一條。元政賊心不死,就算這次未成還有下次。三哥,干脆我們直接動手,一勞永逸!
蘇穹也知道,如今的局面根本無解。上一次用廢帝立威穩住他,這一次不可能再故技重施。朝廷不賜九錫,元政直接大軍壓城,逼君禪位或弒君奪位。朝廷賜九錫,殺掉劉氏子孫,等劉渝咽氣,順理成章即位。
蘇穹蹙眉道:“要他的命很容易,但是元政一死,元氏一族定然不受控制。寒盡應該知道,如今杜居安禁衛軍統領一職如今形同虛設,他能調動的只有三萬龍驍衛。元項手里有鷹眼營,元錫手里有羽林騎,廖綻手里有薊州軍,峳州還有十萬大軍。此事得從長計議。”
蘇鶴想了想道:“歸程說得對,元政太貪心,他不想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于是想方設法逼皇上禪位;蛟S我們可以賭一把,賭元政不會擁兵入朝,這樣我們就有時間與他慢慢耗。”
蘇穹道:“若元政真的狗急跳墻,拿劉氏皇子皇孫的命相威脅……”
蘇鶴瞇起眼睛:“殺不光的!
蘇穹來不及細想蘇鶴的話,就聽見敲門聲響起,江思念推門進來,神色坦然道:“我聽到三位大人說的話了,我耳力比常人要好上一些!
三人探究的目光一起移向她。
江思念神情自若道:“三位大人可聽說過一種毒藥,叫做二月天。食者五日無癥,十日頭暈乏力,十八九日起熱身痛,三十日難食難眠,四十九日臥床難起,六十日氣絕身亡!
蘇穹驚訝道:“世間還有此奇毒?”
江思念點頭。
陸望若有所思道:“若元政中此毒,我們只需拖他兩個月,只是如何下毒是個問題。”
蘇鶴道:“元政戒心重,常人難以近身,更無法接觸他所食之物。”
三人沉默下來。
(https://www.dzxsw.cc/book/91896589/3636594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