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甜紅豆
路晏南走到項家門前的大樹下,就準(zhǔn)備松手將項穗穗放下。但是對方卻緊緊環(huán)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放手。”
路晏南話中頗有些咬牙切齒。
“再往前面走走。”
項穗穗悶聲說道。
兩人僵持許久,最終還是路晏南先投降,走了幾步剛停住,就聽見背后小聲的“還要往前”。
直到走到了項家門口,項穗穗才從他背上跳下,推開背后只用木棍虛頂住的大門,溜了進(jìn)去。速度快到路晏南莫名有種過河拆橋的滋味,不過他也來不及細(xì)想,轉(zhuǎn)身要走。
“路知青。”
本應(yīng)關(guān)上的項家大門卻突然被打開一條縫,緊接著露出白皙的小臉。
項穗穗把一個布袋塞進(jìn)路知青懷里,看著對方皺眉將布袋摸出準(zhǔn)備退回的樣子,她只匆忙地說了句“早點休息”,就咣當(dāng)一聲把大門關(guān)上,一點也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
走在回知青點的路上,路晏南手里提著沉甸甸的布袋,想要打開,又覺得自己像個幾歲的孩子。
一個布袋有什么可好奇的?
他這樣想著,便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第二天早上路晏南才將布袋打開,里面放的是煮好的紅豆,他拿出一個放進(jìn)嘴里。
太甜了,他怎么可能喜歡吃。
羅松罕見地看見路知青在吃零食,也不禁好奇地探身去看。
“紅豆啊——”
見他語氣有些意味深長,路晏南不禁抬頭挑眉看他。
看著他滿臉都寫著無知的樣子,羅松心里不禁輕嘆,拉著椅子坐在路晏南身邊。
“是誰送你的?”
“自己買的。”
羅松看他這欲蓋彌彰的樣子,心里更是好奇。
“是女孩子?”
見路晏南正將布袋口系緊的手略微停頓,羅松又繼續(xù)道:“不會是項小妹送你的吧?”
“騰”地一聲,對方卻突然站起身。
想起上次路知青和自己解釋,說他和項小妹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羅松內(nèi)心有些擔(dān)憂,便忍不住提醒道:“別人都送你紅豆了,你要是沒什么意思,就及時說清楚,別讓小姑娘誤會了。”
路晏南坐在朝向陽光的書桌旁,聽到這話低聲嗯了一聲,面上在盯著書本,心里卻是一團(tuán)亂麻。
真是麻煩,干脆下次不理會她就好了。
桌上的布袋卻醒目的礙眼,路晏南是半個字也看不進(jìn)去,直到將布袋扔到床上,這才覺得眼前清凈了許多。
廚房里,項穗穗正纏著項媽給她煮點綠豆吃。
“綠豆一煮不就化了?熬稀飯才用綠豆呢。你要還想吃煮豆子,媽再給你煮點紅豆。”
項穗穗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煮紅豆的滋味,清香中還有白糖的甜膩,便連連點頭。
看項媽點火燒水,還趕忙囑咐道:“這次還要多放白糖!”
項媽本想責(zé)備小閨女太過浪費,煮一次紅豆恨不得把一罐子白糖都放進(jìn)去,但想想女兒今天早上拿出來的一大沓錢,話在嘴邊轉(zhuǎn)了轉(zhuǎn)還是沒說出來。
趕在過年之前,項穗穗的屋子就建好了。項爸終于聽進(jìn)去她的請求,把她和項麥子的屋子拆開,原本的東屋兩間房子,變成了現(xiàn)在的三間。
除卻一些不可能實現(xiàn)的部分被項爸調(diào)整了,其他的都是按照項穗穗自己的設(shè)計圖建造的,因此她自然是千百個滿意。
只是項大嫂的不滿可是顯現(xiàn)在臉上,就連最神經(jīng)大條的項三哥也看出不對勁。項大哥在旁邊勸不動,只能讓項大嫂先回屋去。
“媽,咱們兩個做被面和布鞋還是有點慢,要不把兩個嫂子也拉進(jìn)來吧。”
但項媽卻并沒有如預(yù)料一般點頭同意,反而出聲阻攔道:“再等等。”
項穗穗一頭霧水,這有什么好等的。
吃完晚飯,項二嫂起身收拾碗盤,項媽突然喊住她:“先放在廚房,你趕緊過來。”
項二嫂雖然不清楚發(fā)生什么事,但將碗筷先泡進(jìn)水里后,就快步跑回了正廳。
幾個小的本來想跑出去玩,也被項媽喊住,一起坐在桌子旁。
項媽清清嗓子,就將今天的打算說了出來。
“分家?”
“分什么家!”
原本安靜的飯桌,頓時因為項媽的一句話而變得異常騷動。
項建業(yè)視線四處漂移,最后停留在項穗穗身上。
項穗穗被他盯得渾身不舒坦,也毫不示弱地反瞪了回去。
“干嗎?”
項三哥俯身問她:“是不是你攛掇的咱媽?”
“你在說什么胡話?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好不好。”
身旁的人卻并不相信她的話,繼續(xù)問道:“真的假的?那我看你這幾天整天黏在咱媽身邊,你就一點都不清楚?”
項穗穗被問急了:“我還懷疑是你呢,要說媽對誰千依百順,那肯定是你了。要是你跟媽說想要分家,媽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你!”
“你!”
沉默的項爸重重拍了拍桌子,發(fā)話道:“這家——分還是不分都看你們的意思。”
“還有——”
項爸接著補充道:“有什么想問的,今天也可以拿到桌子上說。”
只是等他說完,底下的項家人卻沒有一個吱聲的。
項爸無奈地又重復(fù)了一遍,見還是鴉雀無聲,索性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這家就不分了,都回去吧。”
聽到這話,項穗穗就準(zhǔn)備起身回屋。
就是,分什么家啊。
“我覺得分家也成。”
項穗穗剛站起一半的身子就又坐回了板凳上,和她一樣,項家人的視線都聚焦在正說話的項大嫂身上。
項大嫂拍開拉扯她的項大哥,將這句分家的話說出口,才覺得這幾天的憋悶舒坦些。
“爸,媽,你們別聽她胡說,這家誰都不分。大丫,領(lǐng)著弟弟回去。”
項大哥說著就站起身,大丫一手拉著二牛,一手牽著虎子,也準(zhǔn)備跟著他回屋。
“誰胡說了?你自己不敢說還不讓我說!”
“你在屋里胡鬧也算了,現(xiàn)在還要鬧到爸媽面前,讓二弟他們都看笑話不成!”
眼看著項大哥還要去拉項大嫂,項爸出聲道:“行了。”
項媽也示意他坐下。
看自己男人不再阻攔,項大嫂這才繼續(xù)說道:“爸媽,我這也是為了幾個孩子著想。他們歲數(shù)也不小了,到時候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論年紀(jì),虎子他爹年紀(jì)最大,在這個家出的力氣也最多。論人數(shù),我們家孩子也是最多的。可現(xiàn)在我們屋里一分錢都沒攢下來。”
“錢一分一厘地都記在賬上,你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攢下來,是不是說我把你們交上來的錢都花干凈了?”
“媽,我沒那個意思。”
項媽還想說些什么,只是被項爸眼神阻攔,也不吭聲了。
屋子里只有項大嫂的聲音:“我們家是老老實實一分錢沒留,也不會私下里搞些小動作。”
原本還在思量到底參不參與分家的項二嫂聽見這話,也趕緊表態(tài):“大嫂看你這話說的,說的像我們家偷偷藏著大錢呢。”
項大嫂心里想著:你們家就一個閨女,年紀(jì)還是家里最小的,留不留錢也沒啥差別。
只是這原本說的話被項二嫂一打岔,她這番心里話就有些變了味道。
項媽突然起身,等回來的時候手里抱著一個紅木盒子。她將盒子打開,從中取出厚厚的賬本。項穗穗探著身子往里面瞧,還有裹的整整齊齊的錢和各種票,用橡皮筋扎成了幾捆。
“這上面記的清清楚楚。”
“今天你們要是下定決心要分家,咱們就按照上邊的一毛一分的給,誰也不能少,誰也不能多。”
項大嫂看完手上的賬本,又?jǐn)?shù)著盒子里的錢和票,竟然是分毫不差——但是她明明看見了婆婆把錢給了小姑子。
看大兒媳臉上的神情慢慢變得失落,項媽心里更確定,說不定是從哪里知道自己借錢給小閨女,這才折騰的起勁。還好穗穗一掙到錢就還了回來,要不她這么大的年紀(jì),還要和小輩掰扯這雞毛蒜皮的事。
一旁的項大哥哪能看不出來這賬本根本沒有問題,只是看著媳婦對完一遍賬還要再對一遍的樣子,忍不住伸手將賬本奪到自己手里。然后不顧項大嫂的驚呼,又將賬本遞給旁邊的二弟。
“媽,她就是這幾天糊涂了,整天神神叨叨的,您放心,這家我們不分。”
項二嫂的手躍躍欲試,想要拿過賬本看,卻被項二哥伸手遞給了項建業(yè):“我們也不分。建業(yè)你看嗎?”
項建業(yè)忙擺手:“我不看。”
說完還不忘記向項媽表忠心:“我相信媽,要是媽想花錢了,用我的就成,不用跟我說。”
項穗穗看著擺在面前的賬本,倒是很有興趣,心里好奇項媽是怎么記賬的,便左右翻看了幾頁。
原本安靜下來的項大嫂卻又突然開口:“還是分吧。”
為了防止項大哥再出聲阻攔她,她還繼續(xù)道:“你要是為我和幾個孩子好,今天就別多說話。”
項大哥果然像個泄了氣的氣球,接下來坐在板凳上一句話不說。
這次分家主要是項大哥要分出項家,原先住的屋子不變,只不過以后慢慢要砌磚和項家人隔開。項大嫂嘴里說著自家有三個孩子,想要多分一間房,項媽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項爸拒絕了。給項穗穗蓋房子的錢是項爸自己攢下來的,項大哥既然愿意分出去,就只能自己想辦法蓋房子。
錢和各種票,是按照人口來分的。這點項大哥家并不吃虧,雖然項大哥賣力氣干農(nóng)活,但是平均到五口人身上也沒多少,何況他又不像兩個弟弟一樣,偶爾搞些魚蝦什么的去跟別人換錢。
分家細(xì)節(jié)被詳細(xì)地講出來,項大嫂是越聽越心虛,心里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但又抬頭看了看幾個圍觀的小輩,要是現(xiàn)在反悔肯定會被笑話,索性咬牙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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