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麻袋
把廣城的每一個市場點逛了一圈,項穗穗終于敲定了買哪家的衣服。
裙子外套,褲子背心,項穗穗買了幾大包。用灰綠色的麻袋裝著,鼓囊囊的。
羅松幫著把幾大麻袋的衣服送到招待所,地上都快沒下腳的地方,項穗穗進房間,都只能把門打開一半,側著身子擠進去,然后踮著腳走到床旁邊。
項穗穗躺在床上,隨手松開靠近床邊的一個麻袋,把里面的衣服拿出來一件。是件裙子,淡藍色的小花,星星點點的點綴在裙子上,圓領周圍繡上了一圈綠葉,樣式雖然簡單,但勝在有新意。
買好了衣服,項穗穗就打算回帝都。
出發這天,天空中下著蒙蒙細雨,羅松披著雨衣,帶著幾個同學幫忙扛麻袋。
項穗穗身上穿著雨衣,用兜帽遮擋著雨水,但風吹過,雨絲打在臉上,涼絲絲的,不是很冷。
廣城的地還算平坦,幾人提著麻袋到火車站,路上接收了許多路人的注視。
羅松和火車站的工作人員打著商量,最終同意讓羅松他們幫忙把麻袋送上火車
羅松連聲道謝著,回來后不忘記叮囑項穗穗。
“可要把衣服看好,一共六大包。上車點一遍,快下車點一遍。中途至少清點三遍。”
羅松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繼續道:“盡量別睡覺,雖然這麻袋大,小偷不好把整個麻袋都抱走。但是用刀劃破一個口子,就能把里面的東西慢慢給你順走。”
買這些衣服可花了不少錢,羅松不知道項穗穗從哪里弄來的錢,不過總歸是不容易的,東西要是丟了,不僅浪費錢,來廣城這一趟也白來了。
羅松越想越不放心,項穗穗聽他說什么都點頭答應。
羅松把麻袋放下,讓項穗穗坐在椅子上看好。
跟著一起來的幾個人去洗把臉,羅松用手接了一捧水,潑在臉上,接著又接了一捧,就著喝了幾口。味道不太好,有股子鐵銹味兒。
“哎——”
羅松捅捅身旁的人。
“你說這么多麻袋,放火車上應該安全吧。”
那人搖搖頭:“那可說不準。路上那么長時間呢。就是幾個男人,拿著六個大麻袋,稍微打個盹,東西說不準就丟了。”
那人往項穗穗的方向看了一眼。
“何況是……”
羅松也沉默下來。
等到檢票時,羅松跟檢票員打了個招呼,檢票員沖著他們點點頭,讓他們把東西放下就趕緊下來。他倒是不擔心羅松他們逃票,反正到了火車上,還得再查一次票。
火車的門很狹窄,羅松他們背著的麻袋太大,根本擠不進去。
羅松讓開路,讓排在后面的人先進去。沖著幾個發愁的人,喊著把麻袋放在地上,又喊項穗穗坐在上面壓壓。
找個人坐上去壓壓,麻袋說不定會小點。羅松他們幾個不能坐,他們這分量,一壓上去,麻袋是變小了,里面的衣服也會被壓壞了。
項穗穗聽話地坐在麻袋上,腳離開地面,她用著力氣往下壓,兩只腳懸在空中微微上揚。
屁股底下不是軟綿綿的,里面堆的都是衣服。項穗穗坐在上面,感覺就像坐在了一層又一層的被子上面。
麻袋被壓小了點,變化不是很大,但能夠勉強經過火車的門。
羅松背上拿著一個,手里接過項穗穗本來拿的那個,催促著讓她先進去找到位子。
項穗穗很快找到了車廂,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坐的很分散。
其余人把麻袋放下,沖羅松打了個招呼就先下火車了。
項穗穗買的是下鋪,羅松見床下還有空間,用手把麻袋壓了壓,往床底下塞了三個。羅松轉過頭,又往另一個床底塞了兩個麻袋,最后一個實在是塞不進去了。羅松只能將麻袋放在兩個下鋪之間的過道上。
火車外面的吹哨子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門緩緩關上。
羅松順勢坐在了項穗穗對面的下鋪上,用手捏了捏酸疼的胳膊。
項穗穗看著外面的景色,在緩緩后退,才發現火車已經開了。她心里著急,拉著羅松要去找乘務員。
“行了,不用去了。”
羅松臉上一點兒慌張的表情都沒有,靠在了枕頭上。
“什么不用去了?火車都開了,你不下車了。”
“不下了。你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一張車票的錢我還是出的起,就陪你一起去了。”
羅松在候車室就想清楚了,讓項穗穗一個女同志自己帶著這么多東西回去,有多危險。而且羅松就算不跟著去,項穗穗到達帝都之前,他心里老得想著這事,擔心著別遇上小偷了,別拉下一個麻袋了。
既然如此,羅松想,自己還不如跟著一塊去,這樣全程都能幫忙照看著,也不用提心吊膽的。
項穗穗聽著羅松的理由,眉頭皺的緊緊的。
之前羅松安排的那么詳細,項穗穗還以為他對自己放心了,結果還是要跟著去。
“我一個人能行的。”
“我知道你一個人能行。問題在于我,我不跟著去,肯定翻來覆去睡不好覺。”
項穗穗略一沉思,被羅松這個理由說服了,也不再糾結。
她離開車廂,回來時手里拿著兩根洗好的黃瓜,扔給已經躺在床上的羅松。
羅松伸手接住,這黃瓜上帶著水珠,剛靠近鼻子,就感覺到新鮮的氣息。
羅松張嘴咬了一口,很脆,很止渴。
這個車廂的人并不多,來來去去的也就是十幾個。
羅松和項穗穗輪換著班睡,一個人睡醒了,把另一個人喊起來,始終有人看著裝著衣服的麻袋。
火車走走停停,終于到了目的地。
羅松一個接一個的把麻袋拿下火車。
天還是凌晨,空氣有些涼,沾著一絲水汽。
項穗穗剛下火車,就被猛然下降的溫度凍的打了個哆嗦。
她從麻袋里拿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外套雖然不厚,但還是能帶點溫暖的。
路晏南早早地就在火車站外面等了。
看見項穗穗出現在火車站門口,路晏南抬腳過去,順手接過來項穗穗手里的麻袋。
路晏南的手略微沉了沉,這麻袋分量不輕,項穗穗手里的東西被接過去了,輕輕地活動著手腕。
“走吧。”
這會兒回家,先煮一個荷包蛋暖暖。
“先等等,還有人呢。”
聽見項穗穗這話,路晏南眉毛微揚,還有人,誰?
羅松背上背著,手里拿著,看見前面兩人熟悉的人影,高聲喊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羅松停在路晏南旁邊,大口喘著氣,好一會兒功夫才緩過來勁。
“路知青!快把東西接過去!”
路晏南看看累的話都快說不出來的羅松,將手里的兩個麻袋綁在自行車上,然后把羅松拿著的幾個接了過來。
羅松頓時覺得渾身都輕松了,見自行車上掛著的有一壺水,還不忘記問項穗穗喝嗎。
項穗穗搖搖頭。
羅松得到回復,擰開蓋子,仰著脖子往肚子里灌水。
等到羅松喝完,瓶子里滿滿的水就已經下去了大半,只剩下淺淺的一層水,勉強能蓋住玻璃瓶的底。
看到只剩下一丁點水,羅松舉起玻璃瓶子,將剩下的也喝光了。
路晏南已經把麻袋都綁好了,自行車的扶手兩邊,各自掛著一個。后座上用麻繩捆了幾個。還剩手里的一個,路晏南把它塞進了車座子和車把手之間的空隙里。
路晏南本來準備騎自行車帶項穗穗回家的,這會兒三個人車不夠騎,現在車上能放東西的地方都綁上了麻袋,幾個人就走著回去了。
項穗穗走在路晏南的旁邊,不時地打著哈欠,她在火車上根本沒睡好,每次剛要睡著就被突然的顛簸弄醒。
項穗穗覺得,現在她臉上,肯定明晃晃地掛著“我要睡覺”。
路晏南和羅松一路上隨意地聊著,項穗穗見路途還遠,只能勉強打起精神聽他們說話。
終于到家了。
項穗穗看見熟悉的大門,加快了腳步,到了門口摸了半天兜,才發現自己沒帶鑰匙。
路晏南輕嘆了一口氣,拿出鑰匙把大門打開。
項穗穗當即跑進屋里,將腳下的鞋子一甩,躺在了舒服的床上。
原本強撐著的眼皮逐漸打著顫,沒一會兒項穗穗就閉上眼睛在床上睡著了。
路晏南把東西放好,進屋喊了兩句發現項穗穗沒應聲,走過去才看見她已經睡著了。
看她在睡夢里眉頭緊皺,一副難受的樣子,路晏南把她的身子翻過來,趴著睡覺怎么會舒服。
路晏南把項穗穗穿著的外套脫下來,用毛巾浸了熱水給她擦擦臉。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路晏南才給項穗穗蓋上毛巾被。
項穗穗醒來時,月亮已經掛在了正中央。
路晏南進屋見她醒了,喊她正好起床吃飯。
路晏南給項穗穗留了晚飯,又新做了一盤子番茄炒蛋。
項穗穗嘴里嚼著雞蛋,沒看見羅松的身影,咬了一口饅頭。
“羅知青呢?”
“回去了。”
“啊?什么時候走的!”
項穗穗驚訝地連嘴里的饅頭都沒咽下去。
“就下午。”
羅松只吃了兩口飯,聽說項穗穗睡著了,感慨她還是老樣子。想想正好睡醒了,路晏南讓羅松去看看。
羅松看著想想,嘗試著抱抱他。
果然,小孩子哪里都軟。臉蛋是軟的,小手是軟的,腳丫也是軟的。
想想開心地張開手胡亂揮著,嘴里吐著泡泡。
羅松調侃道:“你兒子長的比較像項小妹,不太像你——起碼,性子不像。”
路晏南懶得搭理他。
羅松繼續哄著想想。
“喊叔叔。”
想想也很給羅松面子,教了幾遍就模模糊糊地喊出來了,把羅松高興地說要把孩子帶走,帶到廣城去。
羅松不準備在帝都多待,他學校里還有課,想盡快趕回去。
項穗穗用筷子戳著盤子里的雞蛋,想著自己怎么不早點醒,還能送送羅松。
看看門外天上的月亮,羅松應該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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