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六十一章
兩人踏出人海,兵分兩路。
夏也攔了輛出租車,順便給許芷檸打了電話,得知她和夏嘉興已經(jīng)收到消息趕往警局后,又讓司機掉頭走。
車窗外晃過成片的建筑,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如夢初醒,立刻打通江馳的號碼。
“怎么了?”他喘著氣。
夏也說:“我可能猜到江志成在哪兒了。他讓你把錢放小區(qū),可能是想誤導
我們,讓我們以為他在小區(qū)附近。”
女孩朝著車窗外張望:“如果我是江志成,我肯定會藏在一個…”
她卡住想了許久,直到江馳提醒:“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夏也恍然大悟:“學校!”
她井井有條地解釋:“他猜我們肯定不會覺得他在學校附近,我們被支走了,那兒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校門口人太多,他不會躲得太近,一定是在某個偏僻的地方。”
兩人同時開口:“旁邊那座爛尾樓!”
夏也趕忙把這個猜測告訴了警方,但得到的對方的回應(yīng)卻是不如意的。
他們不相信沒有真憑實據(jù)的推測,自然也不愿意耗費警力。
“是真的!我沒有騙人!”夏也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他很可能就在里面,你們?yōu)槭裁床怀鼍咳タ纯从惺裁磽p失!”
她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試圖說服警方,但最后他們依舊選擇靜觀其變。
夏也沒辦法,她必須得向他們證明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她重新把電話打給江馳,并讓司機在學校對面停了車,正要開車門,被電話那頭一聲喝住:“不準去!”
他一邊調(diào)頭往回跑一邊警告:“夏也,不準單獨進去,江志成精神很不正常,他會傷到你!”
夏也過了馬路,站在那幢衰敗的大樓前,咬咬牙掛斷了電話。
江馳聽到聽筒傳來的嘟嘟聲,氣得不輕。
“臭丫頭,沒一天讓老子省心。”
爛尾樓有十層高,四處都是腐爛的石塊和發(fā)灰的垃圾,惡臭一股接一股,熏得人發(fā)昏。
沒有電梯,夏也只能走樓梯,每到一層她就巡視一周,喊著江志成的名字。
回音在大樓飄蕩,最后又傳進自己耳朵。
她問警察要了江志成的號碼,拔過去,是關(guān)機的狀態(tài),她不死心,掛了又打,一遍不夠打兩遍,終于在第四通時,那頭想起了嘟嘟聲。
夏也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地聽著大樓內(nèi)的動靜,隱隱約約的,她聽見上方傳來響鈴的音樂。
江志成在樓上。
驚喜時分,身后卻突然壓下一片黑影,男人面目猙獰,用麻繩迅速勒住了少女的脖頸。
彼時,少年踏著疾風一路狂奔,路過學校大門時,眼尾瞥見所有考生都已經(jīng)集合完畢正在進校,他移開眼,徑直前往爛尾樓。
推開大門,提步邁進,一路跑過來,熱風吹進他肺里,又癢又痛,連呼吸都變得比平時沉重。
“夏也!”
沙啞又刺耳的聲音回蕩在整層樓,但回應(yīng)他的只有嗚嗚的風聲。
一陣不安在心尖蔓延,他聲音冷得可怕:“江志成,滾出來。”
大概過了半晌,男人粗礪的嗓音在身后出現(xiàn):“你可不該這么喊我。”
江馳回過頭,面前的人蒼桑,衰老,頭發(fā)打結(jié),嘴唇干裂,衣物破舊,餓得脫了相,骨頭突出,嘴里念念有詞,明顯精神恍惚。
他懶得廢話:“夏也在哪兒?”
江成聞言突然笑了起來:“那個小丫頭?細皮嫩肉的,陪我一起下地獄最好
不過,但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他的笑聲滲人又可怖,充斥在整座大樓。
江馳眼眶瞬間猩紅,額間青筋暴起,他極速沖上前揪住江志成的衣領(lǐng),將他壓制在水泥墻上,一字一頓:“她,在,哪?”
男人還是笑,不答。
可是下一秒,他卻突然變了臉,神色慌張,瞳孔輕顫,一邊吼一邊掙開了江馳的束縛,捏緊拳頭一拳接一拳地反擊,毫無章法羅緝,像是沒有思想的提線木偶,只知道不停地進攻。
少年反身繞了半圈,抓住他的手臂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江志成疼得齜牙咧嘴,眼冒金星,卻還能反應(yīng)過來扯住對方的手腕讓自己站起身。
他一掌甩過去,但被江馳眼疾手快擋往,迎面而來的是結(jié)結(jié)實實一個掌頭。
江志成縮回手,捂住口鼻,血流了一灘。
江馳趁機按住他的頭,重重地甩在墻上,砸得咚咚響。
他將手上的血漬擦在江志成衣角,喘著粗氣:“老子再問你最后一遍。夏也,在哪里?”
江志成臉頰的肉一顫一顫,雙目失神。
忽地,他又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江馳只感覺一陣刺痛,低頭一看,男人手中的水果刀深深刺進了自己右腹,暗紅的血液汩汩地往外冒,染濕了衣物。
“他媽的小雜種,早就想弄死你了,黃泉路上幫我跟你媽問個好…”
江志成話音未落,手中帶血的小刀被江馳一把奪過。
他咬牙將刀子從血肉中抽出,再抬頭時,黑眸里滿是戾氣,同發(fā)怒的野獸如出一轍。
江志成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自己的手腕就已經(jīng)被對方按住抵在墻上,下一秒,鋒利的刀尖直直刺入掌心,不帶半點猶豫。
少年忍住自身的疼痛,將刀子抽出來,又刺進去,再抽出來,再刺進去,他轉(zhuǎn)動刀柄,目光往下,輕輕一劃,挑斷了江志成的手筋。
不斷的鮮血,竭力的嘶吼,痛苦的表情,都是他進行這些酷刑的興奮劑奮劑。
面前這個惡心的男人,他早就想碎尸萬斷了。
江志成瞳孔驟縮,聲音細若蚊蟲:“她…她在四樓,放過我,求你了…”
少年喘著粗氣,聞言,眼神逐漸平息冷靜,他扔下手中沾滿鮮血的小刀,“哐嘡”一聲摔在水泥地上,而后支著欄桿,一步一頓地走上樓梯。
他邊走邊從衣服上扯下一片布料,勉強止住了右腹流個不停的血。
“夏也!”
他高喊一句,然后噤住聲,細細地聽著周邊的動靜。
隱隱約約的,耳畔傳來嬌嬌柔柔的嗚咽,他眸子一頓,立即尋聲找去。
轉(zhuǎn)過墻角,只見女孩雙手雙腳都被粗糙的麻繩捆住,腕部磨得通紅,跌坐在地上,嘴里塞著又臟又臭的毛巾,表情呆呆的,明顯是剛才被江志成嚇傻了。
看到來人的一瞬,她眼淚立馬在眼眶打轉(zhuǎn)。
江馳拿走毛巾,解開繩索,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來。
沒有責備也沒有埋怨,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攙著她的身體朝樓梯口走去。
只差幾步,險些和樓道間一蹶一拐的江志成撞上。
他整條右臂都已經(jīng)沒了知覺,像條假肢一樣垂在身側(cè),面目猙獰,笑容詭異。
“滾開。”江馳死死地瞪著他。
男人皮笑肉不笑:“想走?可別啊,說好了陪我一起下地獄的,別留我一個人啊。”
“江志成,你的報應(yīng)早他媽該來了。”他冷冷沉聲,“撞誰誰不好,偏偏是夏嚴,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怎么,他有多大的排面”江志成嘲諷著,“一條狗命怎么輪得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死了就死了,你舍不得,那就陪他一起去死唄!”
夏也的身體像灌了鉛,在一旁呆滯木然的站著。
江馳用手側(cè)沒有沾血的位置捂住她的耳朵,卻還是無法避免那些足以誅心的言語。
少年克制著嘶吼,沖上前一腳將江志成踹倒在地,踩住他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蹲下身掐住他的脖子,胸膛劇烈起伏。
“人渣…你究竟有沒有良心,有沒有底線,有沒有因為破壞了一個家庭而感到愧疚!你害死了夏嚴,讓許姨怎么辦,讓夏也怎么辦,讓我怎么辦!你讓我怎么面對夏家!”
他怒吼出聲,甚至忘了夏也還在旁邊看著。
女孩揪著自己的衣角,手足無措,她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暴戾的一面,陌生又恐懼。
江志成被壓制在地上,笑著,一直笑:“那就別面對了,我們一起死吧…”
他從褲兜里掏出一個搖控器,笑聲滲人:“來啊,小雜種,只要按下這個按鈕,這層樓里的定時炸彈就能被啟動,你猜猜,生還的機率有多大?哈哈哈…陪老子一起死吧!”
江志成毫不就豫地摁下紅色按紐,一臉得意,發(fā)了瘋般的狂笑出聲。
不下三枚炸彈已經(jīng)開始最后十秒的到計時。
江馳甚至還沒消化他話里的信息,就聽見整層四樓不停地發(fā)出“嘀嘀嘀”的聲響,此起彼伏。
“夏也!趴下!”
他下意識拉住女孩的手,將她護在自己身前。
下一秒,背后的炸彈同時爆炸,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強烈的沖擊震碎墻體,碎石四起,周遭頓時一片火海。
江馳墊在夏也身下,從四樓沿著樓梯滾下了三樓,被浪潮擊飛的玻玻渣和石塊迎面襲來,全都被少年只身擋下,肌膚被劃破,血流不止。
耳邊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響,他撐起身子,懷里的女孩愣愣地看著他,張著嘴半晌沒有反應(yīng)。
夏也拍了拍腦袋,環(huán)顧四周一切,她看見江馳薄唇一張一合,明顯是在跟自己話說,可是…她卻聽不到,她什么都沒有聽到,雙耳朦朦朧朧,只有一陣接一陣的耳鳴。
“江馳…我,我聽不見了。”
夏也盈滿淚水的眼眶一片茫然,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少年眼神發(fā)愣,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左耳流出一柱鮮血,劃過臉龐,一滴一滴地往下。
“沒事,會沒事的,我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
他聲音也在發(fā)抖,咬牙忍住周身的巨痛以及后背火辣辣的灼燒,將女孩橫抱起來,一蹶一拐地往樓下走。
夏也摟住他的脖子,泣不成聲。
跨出爛尾樓大門的瞬間,熱烈的暖陽驅(qū)走黑暗。
她哽咽著:“江馳,回考場…”
少年咽了咽嗓子,把她臉側(cè)的血擦在自己衣服上,點頭說好。
身后的火海雄雄燃燒,他緊緊抱著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一步一腳印,穩(wěn)穩(wěn)向前。
以前小時候,老師總跟他說,念書是唯一的出路。于是他耗費所有時間,無時無刻地學,拼了命地學,為的只是擺脫束縛自己的一切。
直到長大后,他又明白,做不到及時止損,就要自負盈虧。
少年望向遠方泛著紅光的天際,下一秒,考試開始的鈴聲和警車的警鈴同時傳入雙耳,震得他腦袋發(fā)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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