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挺好的
“咳咳咳咳咳咳。”
陳卓言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撕裂后又重新縫在一起一般,他的記憶停在了靈州城外自己被阿史那多刺的那一槍,他墜下馬胸口的疼沿著周邊散開,那群來挑釁的突厥人將他圍在圈里沖著站在城門上的人高喊,那人似乎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示意自己身后的弓箭手,他的視線被有些滾燙的血擋住了,那一刻他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那些被他大哥射中突厥人的血,臉上被濺的更多了,可他的心涼透了。
他大哥想要他死。
“公子,您醒了嗎?”
陳卓言聽到他耳邊有人在說話,可他就是睜不開眼睛,他的思緒還在城門口,他的大哥想要他死,死在突厥人手里對誰都好交代。
“公子公子?”
那股聲音里夾著焦急和慌亂,陳卓言聽著聲音很熟悉卻對不上人,他還沒死嗎?
“公子您醒醒啊!公子”劉成紅著眼睛看著床上的人,要不是陳公子,自己早就死了,幸好那天將軍是讓自己給陳公子處理后事,不然此時陳公子他已經被火化了。
陳卓言猛的睜開眼,喘著粗氣,緩了好久才看向自己周邊,床邊坐著一個瘦瘦弱弱的男子,他睡的床很小,屋里點著一根忽明忽暗的燭火,床離門特別近,他都能感覺到寒風從門縫里鉆進了又潛入他裹著薄被子的身體里,整個屋子很破也很爛,他看向床邊的人,皺著眉頭問道:“我這是在哪?”
這個情況,他應該沒死。
劉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他從桌子上拿來了幾張被揉的很皺的紙,陳卓言看到那幾張紙上還有被人寫過的痕跡,只見劉成寫道:“公子,您已經死了,被火化了。”他屋子周邊有將軍部下巡邏,他不能讓人知道陳公子還活著。
將軍想要陳公子死,他比任何人清楚。
不然,將軍怎么會親自拖著還有薄弱呼吸陳公子扔在自己那兒,讓自己火化呢!
陳卓言沒懂眼前人說的意思,追問道:“什么意思?”他死了?可他現在好好活著啊!
劉成嘆了口氣,將紙張揉成一團揣在懷里,然后起身往門口走去,整個人貼在門上等了好一會才回來,他看著陳卓言,說道:“公子,您那日被傷后,是將軍親自下城門將您拖回來的,聽人說,將軍拖進回城的時候整個人表情很不好,接著您就被扔在我這兒了,將軍說讓我把你火化后骨灰給他拿回去。”劉成說著頓了一下看著陳卓言,此時陳卓言表情也很不好,就繼續說道:“我以為您已經死了,可在碰到您的手腕時摸到了還有脈搏就想著給將軍說一聲,結果碰到將軍的一個下屬,聽到他們說將軍那天讓你出城迎戰就是想讓你死,就算僥幸沒死那也會被人補刀的。”所以他才沒去找將軍,而是將陳公子帶回自己住處小心的照料起來。
好在,陳公子醒了。
陳卓言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一直知道他大哥想要他死,畢竟一個庶子能入了父親的眼對嫡子來說是很危險的。
“謝謝你。”陳卓言聲音比剛醒更啞了,他依舊低著頭說道。
劉成這才記起給陳公子倒了一杯水,將水遞給陳公子后,說道:“應該是我感謝您,要不是您,我早就死了。”或許陳公子也不記得救過自己吧!
陳卓言此時思緒正亂著呢,就隨便應了一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離開靈州,可離開靈州后他該去哪里呢?
陳家是不可能回了,他的那些友人多半都是和陳家有聯系的也不能去,他認識的跟陳家沒有關系的就只有涼王了。
可他會收留自己嗎?
謝蘊和祁楚洵兩人這是新婚之后第一次上朝,祁楚洵推著謝蘊站在大殿外面,他們身邊也沒了之前冷清,身邊圍著好幾個同齡的官員。
祁楚洵挑著眉對謝蘊笑道:“我就說他喝酒不行,你看看他眉間的倦意,以后我就不是最差的了。”
被說之人是剛上任的兵部尚書鐘翰鳴,他一聽祁楚洵這么說他立馬不高興了,扯著身旁另一男的說道:“那他呢?你怎么不說他我好歹喝了幾杯,他可是一滴未沾啊!”被鐘翰鳴扯著的是與他一起入朝的林景舟,也是剛上任的工部尚書。
謝蘊看向林景舟,笑著卻沒說話。
他認識的林景舟可不是滴酒不沾之人啊!
祁楚洵跟鐘翰鳴兩個人在一旁逗著嘴,林景舟靠近謝蘊笑道:“你過得好嗎?”他昨天才通過鐘翰鳴見到謝蘊的,他們兩個在之前就認識,只是因為一些事兒他離開了閾都,他剛回來就聽到謝蘊不僅回來了還和祁楚洵成親了。
說實話,他剛聽到謝蘊嫁給祁楚洵時有些詫異,可昨日喝酒時祁楚洵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覺得兩人很是般配,兩個男的其實沒什么的。
謝蘊:“挺好的,你呢?”他和林景舟要說友誼也就在學院時那幾年。
林景舟扯了一下自己的領子,苦笑道:“就那樣。”他一心不在朝堂,可他爹不這么想,這不還是被拉回來了。
常樂照例喊了一嗓子,祁楚洵就推著謝蘊從一旁沒有臺階的道上進了大殿。
這是安誠帝最近找人修的。
在眾人參拜完后,常樂喊道:“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嗓音依舊那么難聽!
陳輝義站了出來,他沒有行叩拜之禮,舉著笏說道:“臣有本要奏!”陳輝義本身就面帶些許煞氣,可此時的他失了往日那股氣血,臉上帶著沉重,整個人看起來也老了很多。
他也是剛剛接到卓立的信,說卓言被突厥的阿史那多也就是可汗阿史那濯的弟弟殺了。
安誠帝看向站著的陳輝義,說道:“愛卿,要奏何事?”
陳輝義看向安誠帝,眼里是狠勁,說道:“臣懇求陛下派人出兵支援靈州,滅了那些突厥人。”他不能讓卓言白死。
安誠帝眉頭緊了一下,問道:“發生何事了?”他知道,靈州最近一直受到突厥人的突襲,可因為對方人數不是很多,他以為是那些游民就沒怎么管,再說陳輝義的兩個兒子都在靈州,應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的啊!
陳輝義跪在地上,整個人縮在一起,說道:“陛下,臣的兒子陳卓言在半月之前死在靈州城門,他的死也證明那些騷擾靈州的不是突厥游民,他們是訓練有素的突厥王隊啊!”說完狠狠的磕向地面,陳卓言是他一手培養的,他不該死在那兒的。
謝蘊聽到陳卓言名字時,心里狠狠的緊了一下。
安誠帝沉默了,陳卓言他有印象的,能成為禁軍統領的人會差到哪里,照這個情況陳輝義說的是對的,那些突厥真的是有目的的在靈州那邊轉了,“陳將軍,你先起來。”說著看向常樂,常樂忙下去將還跪著的人扶了起來,安誠帝接著說道:“靈州眼下這個情況,可有人自愿請兵前去啊?”說著看著站在前面的謝晟璋和謝晟浩兩人。
謝晟璋先一步站了出來,說道:“父皇,兒臣愿帶兵前去。”他等了這么久,久到以為祁楚洵騙他了。
謝晟浩瞳孔微微放大看著他大哥的身子,其實他也想去,這個機會很難得,要是可以打個漂亮仗,可以在軍中積累名聲的。
安誠帝點了點頭,笑道:“準了,璋兒去了之后要聽陳小將軍的話,切勿魯莽行事。”這里的陳小將軍指的是陳卓立,也就是陳輝義的嫡子。
謝晟璋應道:“兒臣明白。”
下朝后,林景舟和鐘翰鳴找謝蘊和祁楚洵去頤園吃早飯,祁楚洵看謝蘊臉色不好就回絕了。
回府的路上,謝蘊靠著祁楚洵回想陳卓言那天給自己玉時說的話,他是不是知道自己這一去可能回不來了啊?
祁楚洵看著謝蘊臉色越來越不對就忍不住了,將人板正對著自己問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臉色怎么越來越差?
謝蘊搖了搖頭:“沒有啊!”
祁楚洵眉頭皺了起來,這一個多月他好不容易養的謝蘊有些人樣了,怎么忽然又成之前那死氣沉沉的模樣啊!問道:“那你怎么了?怎么臉色怎么差?”說著摸了摸謝蘊的額頭,就怕對方身體不適。
謝蘊:“我臉色很差嗎?”
祁楚洵點了點頭,說道:“很差,差的我都有些心疼了。”他最見不到謝蘊這幅樣子,心里有事可以說出來啊!憋在心里憋壞自己怎么辦?
謝蘊笑了起來,他在祁楚洵的肩膀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上后說道:“我剛剛就是在想陳卓言的事兒。”
祁楚洵一聽瞬間不高興了,嘟囔著:“不能想其他男的。”
“我來閾都時,他一直跟著我,雖然說是皇帝派來監視我的,可關于你和姚丞相那天來找我的事兒他可是一句都沒跟皇帝說,今早聽到他戰死就覺得挺可惜的。”謝蘊嘆了口氣,陳卓言對他怎么樣他很清楚,“他人挺好的。”
祁楚洵也知道謝蘊這個人,別人對他好一分他要還十分,陳卓言不僅沒有將謝蘊的事兒告訴皇帝還幫著謝蘊瞞著皇帝,就這一點他允許謝蘊對陳卓言難過一會兒。
敬合宮里。
謝晟璋跪在地上不敢看陳皇后。
陳皇后冷聲問道:“本宮不是跟你說過來不讓你去你怎么還請旨去靈州?”
謝晟璋低著頭,答道:“母后,兒臣只是想為父皇分憂。”剛剛下朝,父皇還夸自己呢!怎么到母后這里他就成了罪人啊!
陳皇后站了起來,慢步到謝晟璋面前,問道:“璋兒,此去危險不知,你要不帶上浩兒吧!你們兩個兄弟在一起本宮也放心啊。”
謝晟璋被他母后的話給攪暈了,不想讓自己去現在又想自己帶著浩兒去,母后真的是擔心自己啊!
謝晟璋點了點頭,應道:“兒臣問一下父皇,父皇同意兒臣就帶著浩兒一起去。”
陳皇后雙手攥緊,應了一聲就讓謝晟璋回去了。
安誠帝怎么會同意浩兒去。
謝晟璋這個當哥哥的一點都不懂的謙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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