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恍如隔世
北涼軍礦場,牢房內(nèi)。
魏閔掃視著眾人道:“能和我說說,你們都是什么人嗎?”
“此處共有男丁三十六名,其中有三名是與胡人交戰(zhàn)時被俘的兵士。旁邊還有十間牢房,共關(guān)押了三百七十余人,都是被北涼胡人抓進來的中原人氏。”班農(nóng)一口氣答道,回答得非常詳盡、干脆,作為一名老兵,還保持著軍隊的作風(fēng)。
“此處竟關(guān)押了三百多人?”魏閔驚訝道。
班農(nóng)點了點頭,繼續(xù)道:“這里有一個大型銅礦礦場,胡人把我們關(guān)押此處,便是為了給他們做奴隸開采銅礦。這里的礦洞很多,我們所處的礦洞僅是其中一個,整個礦場約莫有三千多人。”
“被抓來挖礦的全是中原人嗎?”
“大部分是中原人,也有少量的白羯族和錫伯族等各族胡人,但胡人都關(guān)押在別的礦洞內(nèi)。其實,這些胡人部族之間,偶爾也相互征伐。”
“那這里有多少看守的兵士,有修行者么?”
“看守兵士約莫有五百人。修行者的情況,我一時還沒摸清楚,但整個礦場領(lǐng)頭的,是一名叫喬山魁的總管,應(yīng)該是水系修者。”班農(nóng)對答如流。
魏閔微微皺眉:“叫喬山魁,是胡人嗎?”
班農(nóng)忙解釋道:“對,此人叫喬山魁,是地地道道的北涼胡人。由于北方大地,史上也曾被中原王朝統(tǒng)治過,所以有些胡人的祖輩為了融入中原,更改了中原姓氏,而且,很多胡人為了與中原大地交流方便,基本都是采用咱們中原文字,學(xué)說中原語言。”
“哦,原來如此。”
魏閔頓悟道,又問:“班隊長可知道這喬山魁是何境界?”
“此人,至少是聚能境中期之上的高手。”
班農(nóng)肯定地答道,又道:“我以前在軍中的金蛇隊,干的便是情報打探之職,所以對信息收集比較上心。”
“聚能境!”
魏閔心中“呵呵”了一下,暗想著自己現(xiàn)在可是化元境修者,那區(qū)區(qū)聚能境,怎么都算不上高手。
這個世界的武道功法從低到高分為五個境界:開悟、聚能、升華、萬象、化元。
聚能境與自己起碼有三個境界的差距,若是此刻能動用功法,也許動動手指,都能捏死個聚能境修者……只是,此刻經(jīng)脈全封,使出不來!
隨口又問:“你怎么知道他是聚能境……高手?”
班農(nóng)摸了一把臉上的胡碴,答道:“這個喬山魁非常殘暴,人稱喬山鬼,最喜好看人決斗,常常挑一些名強壯的奴隸,強逼讓他們相互廝殺,以此取樂。有一次其親自出手,冰凍了兩個人,故而境界應(yīng)該不低。”
魏閔注意到班農(nóng)手腳之上的鐐銬,問道:“為何這里有的人戴了鐐銬,有的又沒有帶?”
“嘿嘿!”
班農(nóng)仰頭豪爽一笑,道:“胡人很小氣,也很膽小,只給身強力壯之人戴這玩意,怕我們造反。沒戴的都是些老幼病殘者。其實我們一直都在尋找時機沖出去,也聯(lián)系了不少戰(zhàn)友,只是現(xiàn)在沒有必勝的把握。”
周業(yè)補充道:“我們雖不是兵士,卻都是與胡人有深仇大恨之人,只要有人領(lǐng)頭我就跟這些胡人拼了。”
眾人見識了魏閔的功法,似乎也看到了希望,紛紛述說著:
“這些惡魔殺害了我的家人……我被抓到這做奴隸,為他們挖礦一年多了,雖然全身上下被折磨得沒一塊好肉,只要有機會我就是用牙齒咬,也要咬死一個胡人。”
“我們白天被趕到地下礦洞中挖礦,胡人只給我們一塊糠粑吃食,干的是粗活,又吃不飽,很多人都患上了夜盲癥,現(xiàn)在看什么東西,都是黑白色的……”
“前天,旁邊兩個牢房又有三個病死的,還有兩個患病干不了活的被他們殺害了。”
“一年前,胡人屠戮了我們村子,男子都被抓到這充當(dāng)奴隸,女子則被他們肆意侮辱蹂躪……甚至被他們吃掉了!”
“我曾看見有個礦洞內(nèi),就關(guān)押著一群抓進來的婦孺,聽說這幾天被他們拖出去的,好幾個都沒回來,估計真被胡人吃了……”
“禍亂中原的胡人之中,最殘忍的還是白羯族胡人,這群惡魔將中原女人不當(dāng)人看,稱作‘雙腿羊’充當(dāng)軍糧吃掉……”
“據(jù)說這白羯族胡人的祖先……原本是一群幫北涼族胡人放馬的奴隸,后來霸占了一塊土地建立了石國,這才擺脫了北涼大汗國。”
“這兩撥胡人也是相互戰(zhàn)爭不斷,狗咬狗,都不是好東西。”
……
魏閔覺得現(xiàn)在的人間,變化得太殘酷,大黑暗。
此時只能悲哀地苦笑著,默默傾聽、消化著這些最新的信息。
班農(nóng)嘆了口氣道:“我靖朝當(dāng)今皇上……昏庸無道,幾個王爺為了爭奪皇權(quán)相互舉兵交戰(zhàn),整個中原現(xiàn)在都是兵荒馬亂,胡人趁亂紛紛入侵我中原大地,到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北涼族入侵?他們打到哪了?”
魏閔好奇地問道,心想自己墜入不周山之前,就是響應(yīng)皇帝的征召入伍從軍,欲去北方邊陲鎮(zhèn)守雍州府,抵抗北涼族入侵。
班農(nóng)答道:“北涼族原本只是屯居于雍州以北,常常侵擾我邊陲之地罷了。靖朝先皇采取以夷制夷之策,聯(lián)合燕國拓跋部勢力牽制北涼一族,并設(shè)立上郡,防止北涼胡人進入關(guān)中,幾十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班農(nóng)嘆了口氣,繼續(xù)道:“而在十五年前,先皇駕崩,新帝登基后,其幾個皇族兄弟為爭奪皇位,都無暇北顧……那北涼胡人便趁機吞并了整個雍州。五年前,北涼胡人又侵占了并州大部,就是離元都也不遠了,我虎賁軍雖在并州拼死抵抗,無奈后方糧草空虛,將士們無以果食……”
“等等,你說什么!十五年前……北涼胡人便已吞并了雍州?”魏閔插話問道,突然覺得哪里不對。
想起自己修行之前,北涼胡人還只是襲擾雍州,并未深入中原地區(qū)。而墜入不周山修行,也僅僅是三年時間,自己每天都在石室內(nèi)刻下記號,也不可能算錯,莫非是這班農(nóng)記錯了。
班農(nóng)疑慮,答道:“這北涼胡人的大軍,確實是在十多年前便已占領(lǐng)雍州,此事天下人皆知。仁兄何有此一問啊?”
魏閔魏閔心下一沉,驚訝道:“那……現(xiàn)在是什么年辰?”
“丙申年!”班農(nóng)答道,一臉的疑惑。
“丙申年,你確定是丙申年!?弄錯了吧,今年應(yīng)該是己巳年!”魏閔有些緊張道。
記得墜入不周山那年,乃是丙寅年間,若按修行三年后回到人間,這丙寅年往后推算三年,便是己巳年辰。
班農(nóng)怔了一下,面露疑慮,但還是點頭堅定地道:“我確定是丙申年。我今年滿二十四周歲,今年正是我的本命年,絕對不會記錯……都說本命年易發(fā)血光之災(zāi),這不,還碰上了這牢獄之災(zāi)。”
周業(yè)眼神微動,也堅定道:“今年確實是丙申年。我自小就立志成為一名修者,所以學(xué)得了一些天文地理常識。閔哥哥方才所說的己巳年,我測算了一下,應(yīng)該是二十七年前的年份。”
旁邊一名年紀稍長的獄友,也答腔道:“小兄弟,是你記錯了。我可以證實,今年丙申年無疑……我以前乃是私塾教書先生,對這年份時辰格外清楚。而這位班農(nóng)兄弟,剛才說得也沒錯,那雍州府的確在十五年前,便已淪陷于北涼胡人之手……”
魏閔瞪著雙眼,呆坐在地。
明明記得那個月夜,墜入不周山那年,可是丙寅年,甚至自己寫下那首“心系余蘭”詩句后,落款就是丙寅年,這一點是記得清清楚楚。
按年份推算,六十年為一甲子,丙申年與丙寅年正好相差半個甲子,即三十年。
如此算來,在不周山修行三年,豈不是人間卻已過去三十年了!
所謂天上一日,世上一年,而不周山一年,人間卻是十年?
想不到,自己再回人間卻已是三十年后!
魏閔立即想到了自己的親友,以及在不周山修行之時朝思暮想的戀人,余蘭。
如此算來,余蘭豈不是年近五旬,已成半老徐娘!?
時過境遷,事是人非。
可自己還是當(dāng)初那個少年,余蘭,還是我當(dāng)初的蘭妹妹嗎?
青春已逝,容顏易老,她還能接受我的表白嗎?
兩人青梅竹馬,一同見證了彼此的青春成長。此時自己怎么看也是正當(dāng)年少,二十二歲的光景,時過境遷,卻從余蘭的生命歲月中,平白消失了三十年!
魏閔頓時生出無限感慨!
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紀,遇上最美的你,卻不能陪你度過最美好的時光,一起看那最美好的風(fēng)景。
還要去找到她嗎?
歲月的改變又如何面對,也許白發(fā)蒼蒼,也許步履蹣跚……
魏閔痛苦地抱著頭,不敢再往下細想了。
班農(nóng)與周業(yè)看著魏閔那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都目瞪口呆,這位仁兄究竟是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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