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在乎的，確實只有依依一個人。”
“但我也不至于說別的毫不放在心上。”
“劉嬤嬤和巧蕊跟隨我多年，在景苑的這四五年來，都一直陪伴左右……”
“在我無法照顧依依的時候，也是她們，忍受整個王府的冷眼殘酷對待，讓我們四個人才得以茍延殘喘。”
“所以，我也定不會虧待了她們。”
南蘇禾一邊說著，一邊回視著司寒宸的目光：
“我是對很多人和事無感，無所謂。”
“天性如此，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什么太多東西好去在意的。”
“殿下也不必覺得奇怪。”
說到這里，南蘇禾也暗自腹誹——
至少現在，她在意的東西里，還多了個“德善藥房”。
這個可是她的心血，也是她們主仆四人，以后要安身立命的地方。
“至于殿下說的，婉寧公主的這件事……”
南蘇禾勾起嘴角：“我是什么意思，很早就已經告訴了殿下。”
“婉寧公主的事，只是給我與殿下和離一個好的結果。”
“我不想帶著誤會嫁入王府，又帶著不屬于我的罪過離開王府。”
“這樣之后，我們好聚好散，一別兩寬，就能沒有什么怨懟，各自安好！”
南蘇禾的語氣淡淡，眉眼都是對未來新生活的期待。
司寒宸當然看得出來。
他也早知道南蘇禾會是這么個說法。
只是自己親耳聽到，還是覺得心中感慨萬千……
“時間不早了，殿下早點休息。”
“我就先走一步了！”
南蘇禾說完，也沒有再等司寒宸說什么，就轉身徑直離開了蘭苑。
司寒宸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南蘇禾的背影，看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蘭苑門口。
周圍的一切迅速寂靜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寒宸總感覺，在南蘇禾走之后，周圍的環境更加幽暗寂靜了……
連帶著空氣和溫度，都清冷了許多……
……
司寒宸獨自在蘭苑緩了好久，直到沈管家找了過來，這才回過神，兩人一起離開蘭苑，向澄苑走去。
今夜注定無眠。
這一日，這一夜，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司寒宸只覺得心中感情起伏，一直在胸腔中徘徊滾動。
“王爺可是在為王妃的事憂慮？”
沈管家是看著司寒宸長大的。
在司寒宸小的時候，就被太上皇吩咐，在司寒宸身邊，陪伴他。
從軍營到王府，沈管家一路相隨侍奉左右。
對司寒宸的一些情緒和想法，還是很了解的。
所以，看著今日自家王爺的狀態，沈管家是一眼就看出來他的情緒不對了……
此時夜色正濃，萬籟寂靜。
周圍連蟲鳴聲都沒有了。
只剩下輪椅在地面上滾動的聲音，和沈管家輕微的腳步聲。
此情此景，司寒宸也沒有像平時一樣隱藏自己的心事。
而是開口說到：
“沈叔，果然我什么都瞞不過你……”
此時此刻，司寒宸說自己，沒有自稱“本王”，而是用了“我”。
沈管家聽到這里，就知道，現在和他對話的，不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戰神。
也不是不怒而威的宸王。
只是一個在如此夜色下充滿憂愁的少年郎……
“王爺，”沈管家看到司寒宸，微微嘆口氣說到，“說句逾越的話……您是老奴看著長大的……”
“這些年您的經歷、遭遇……老奴比任何人都知曉。”
“可以說，比靜妃娘娘都要清楚。”
“世人都看到你作為戰神，當時肆意又風光無限的樣子。”
“卻沒想過，這些……都是您如何得來的，又是拿什么去換的……”
“這二十多年以來，老奴知道，王爺的心里很難放下過什么人。”
“老奴都懂……作為一個要常年在軍營的人，越是牽掛少，軟肋少，您才能肆無忌憚地在沙場拼搏。”
“因為戰場……那是時時刻刻都是刀掛在頭頂上的……”
“稍不留神，就會有性命之憂……”
“這一點，老奴比誰都清楚！”
“說實話，當時您成婚……老奴心里真的很擔心……”
“沈叔擔心什么？”成哲問到。
“王爺，你老實告訴老奴……”沈管家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向司寒宸開口問到，“您對穆小……您對太子妃，如今——”
“是什么樣的感情？”
“之前她約您去見面……您本來是打算去的，又為何沒去？”
和司寒宸稍微親近一點的人都知道，“穆靈珊”這個名字，幾乎可以說是司寒宸面前的一個禁忌……
當年司寒宸還沒沒有婚約，沒有被皇上賜婚的時候，周圍所有人都以為，司寒宸會娶穆靈珊……
因為誰都知道，司寒宸身邊，是從未出現過異性的。
——除了穆靈珊。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司寒宸會娶這個穆小姐的時候……
忽然就一道圣旨下來：
兵部侍郎嫡長女南蘇禾賜婚宸王司寒宸，為王妃！
所有人都震驚了，也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更是皇上對宸王的打壓！
賜婚哪個女子，都不應該是南蘇禾這個名聲壞，又無才又無德的瘋女人！
“什么樣的感情……”司寒宸默默重復沈管家的話，“非要說是什么感情，不如說是一種感謝吧。”
司寒宸一邊回憶一邊說到：
“當年初次認識靈珊的時候……是在南府。”
“南大人壽宴。”
“南府后院別致，早有耳聞。于是我就想去看看……”
“結果不小心落水……”
“還是南蘇禾害的。”
“沈叔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水……”
“當時我以為自己沒救了，是靈珊……不顧自己安危，跳下水救了我……”
“當時人那么多，一個女子，如果落水，衣衫盡濕……那對她們可是致命的。”
“但是她沒有顧及那些，直接救了我。”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才和她走得近一些……”
“一方面，是給她救我一個交代。”
“一方面，她確實溫婉體貼。”
沈管家一邊聽著，一邊了然地點點頭，長嘆一口氣：“果然，一切造化弄人……”
“原本老奴也以為，王爺會和穆小姐成婚。”
“不過……哎！那些也都是過去了！”
“如今，您有了王妃，穆小姐也早已經是太子妃……”
“王爺，有句話也許您不愛聽，但是老奴還是得說——”
沈管家看著司寒宸：
“王爺對王妃之前，如今看來，都是誤會！”
“王妃真的性情如何，老奴這個老東西都看在眼里，相信王爺也不是毫無感覺！”
“所以，事已至此，老奴還是希望王爺，珍惜眼前人！”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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