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鄭晴川覺得蘇牧是特別簡單的人，溫和大度、寵愛雙胞胎妹妹，現在她越來越發現他有點不簡單。

　　就像一幅低調的暗紋畫，看得越久，就看出越多的圖案，慢慢地向復雜靠近。

　　不過，她還是喜歡他。這種感覺就像在火鍋店里喝甘味的好涼茶，對癥下藥！

　　蘇牧不是個大大咧咧的人，面對鄭晴川的特別目光，他察覺到了，心知肚明，但是沒有用目光去對視。

　　鄭晴川只是個小孩，可是蘇牧卻覺得她像湖里的錦鯉，很會掀起水花，很頑皮，卻又跟阿清阿韻的頑皮不一樣。他有時候需要避開她一點，冷落她一點，維持他生活的平靜。

　　“阿清，如果你再敲筷子，別人都會看向你了。”蘇牧的語氣里毫無嚴厲，只有循循善誘，眼睛里笑意不減。

　　阿清飛快地東張西望，連忙把筷子放下，觀察別人有沒有看她。

　　“哥哥，快點上菜！”阿韻聲音瑯瑯地催促。在一個香噴噴的環境下，肚子餓得特別快！

　　鄭晴川微笑地嚼花生米。

　　“來了！來了！”扛大蔥的店小二腳下生風，歡呼著走過來，放下一大盤一大盤的青菜、羊肉卷、粉條和菌菇。“客觀請慢用！”

　　阿韻動一動嘴巴，阿清也乖了。

　　鄭晴川不吃羊肉，她只吃青菜、蘑菇和粉條。蘇牧默默地注意到了，記在了心里，不動聲色。

　　“辣！”阿韻辣得眼淚直流，卻是個標準的小吃貨樣，辣哭了也要繼續吃！

　　阿清比她的情況稍微輕點。

　　鄭晴川一邊樂，一邊給阿韻喂清湯煮的蓮藕。蘇牧沒有吃幾口菜，忙著照顧阿清。

　　其實，湯只是微辣而已，不過每個人承受辣的程度不同。

　　吃完后，去街上看看。

　　阿清紅著一雙兔子眼，紅著小鼻子和小嘴巴，問：“七七，你為什么不哭？”

　　鄭晴川笑著說：“我今天不想哭！”

　　蕭蕭走在最前面，打頭陣。青山在左，白水在右，高個子的浮云走在最后。他們的目光警惕，像四個保鏢，防止外人把中間的四個主子沖散。

　　聽見鄭晴川的回答，幾個大人都會心一笑。

　　阿韻童真，她牽著蘇牧的手走在鄭晴川和阿清的身后，好奇地問：“想哭就可以哭么？”

　　現代的鄭晴川曾經想去考電影學院，演員確實是想哭就能哭的！不過，她的火候還不夠。鄭晴川回答道：“用點道具，就可以。比如洋蔥！一點點辣椒對我沒用，要很辣很辣才行！”

　　當然，把辣椒水抹眼睛里那種自虐事，她是不會干的！

　　“洋蔥是什么？”

　　鄭晴川連忙亡羊補牢：“大蔥！”忽然，心跳有點快，幸好沒人再追問她。

　　阿清和阿韻被賣風車的小貨攤吸引去了。蘇牧是有求必應。

　　鄭晴川也沒忍著，她買了一把小匕首，蘇牧付錢。

　　走著走著，看見街邊的角落里有一男一女一小孩跪著，沒有傳說中的“賣身葬父”四個字，但是他們的頭上插著茅草，那個男子的嘴巴一張一合，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在念叨著：“行行好！賞碗飯吃就行，我們會干重活、會做飯、會打掃、會縫衣裳做鞋！行行好！買了我們吧！買了我們吧！”

　　旁邊有個臉黃黃的婆子，居高臨下地說：“我只買你的媳婦和孩子，不要你！五十文，賣不賣？”

　　那跪著的女子伸手摟住孩子，瑟瑟發抖。盡管蓬頭垢面，輪廓卻是清秀，很快又有幾個人圍上去討價還價。

　　鄭晴川豎起耳朵聽，聽見那個男子的聲音說：“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干活，不分開！有口飯吃就行！”

　　一句話就讓鄭晴川肅然起敬。走投無路，卻還保留了不離不棄的溫情。

　　鄭晴川扯一下蘇牧的袖子，輕聲說：“蘇牧，我想買！”

　　蘇牧的目光向那三人看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像是在考慮。但是，他沒有同情心泛濫。

　　爽直的蕭蕭卻搖頭晃腦地勸道：“大街上騙子多，不能隨便買！把陌生人帶回家去，不安全！說不定帶回去幾個江洋大盜，結果來個里應外合。以前，有個付員外，收留了幾個乞丐，結果當晚員外家燃起了大火，被洗劫一空，付員外把腸子都悔青了……”

　　蕭蕭竟然講起了故事！阿清和阿韻聽得津津有味，搖頭，有些害怕了，異口同聲地道：“不買！不買！”

　　蕭蕭張開大嘴，瞇起眼睛笑，臉上的肥肉顫啊顫，身上的肥肉也跟著顫啊顫！大人總有一種惡趣味，喜歡嚇唬小孩子，然后有一種變態的成就感！

　　白水、浮云和青山不像蕭蕭那樣多話。

　　鄭晴川爽快地說：“不用帶回家！送他們去我的田莊上，交給何嬤嬤就行。”

　　蘇牧沒有反對，把錢袋子交給青山。

　　青山接了錢袋子，行事穩重，去買了人。

　　蘇牧道：“我們回家吧！青山會找人把他們送去田莊上。”

　　青山道：“我先帶他們去官府里簽賣身契，蓋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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