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if:【BE】
“追求違背常理之事終將會成為惡魔。”
森鷗外站在頂層的落地窗前, 對身邊的太宰治說:“為什么要放他走?”
太宰治手里拿著平板,屏幕上播放著地牢里的畫面, 看到兩個費佳一同走出地牢時, 他把平板遞給身后的芥川銀。
他對森鷗外微笑道:“如果能成功,不是很有意思嗎?”
“……”森鷗外不知道怎么接話,神色略帶復雜地望著他。
費奧多爾在地牢里交代了很多, 九葵衣從書里知道的事情大多都告訴了他, 包括織田作之助的事,因此自然而然的,森鷗外也知道了。
在其他平行世界里,織田作之助也沒有活下來, 想要救他,太宰治成為首領,整整計劃了四年……
九葵衣比織田作之助活得更短暫,再加上她的經歷更復雜,她所遇到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成為她死亡的契機……
唯一的一個九葵衣能活到現在, 已經是奇跡了。
如果想要救她的話, 付出的努力恐怕要比救織田作多不知道多少倍。
“啊對了, ”太宰治像是才想起來了一樣,“森先生, 你怎么在這里?”
“你不會真的想……”太宰治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如果你想要首領之位,也不是不可以哦。”
因為他已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不是首領都已經無所謂了。
森鷗外臉上的復雜頓時變成了頭疼。
繼孤兒院之后, 又想把港黑交給他么……森鷗外默默抬眼看向前方, “五條悟呢?”
“他啊。”
太宰治也眺望著遠方,海對岸依稀能看到學園都市最高的銀藍色建筑。
五條悟……
太宰治低聲說:“不用管他了。”
——————
“五條先生……”
第二十三學區的研究員擦了擦汗,看著神色冷硬,一動不動站在監控面前的男人,委婉地提醒道:“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現在是休息時間,我們準備了茶點……”
五條悟問:“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起來沒有任何威脅性,研究員卻猛地搖了搖頭,連聲說:“沒有沒有,一點也不打擾!”
“那就好。”五條悟繼續看著前方的監控。
學園都市上空有三顆用于監視的衛星,這里便是負責管理衛星的管制中心,隸屬于第二十三學區的航空宇宙工學研究所,是學園都市警備最為森嚴的地方之一。
然而所有研究員都記得五條悟闖進來時的景象,仿佛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那雙眼里的暴戾和殘忍哪怕只是觸及分毫,都讓人忍不住戰栗。
哪怕只是想到那天的景象,研究員身體都忍不住顫了顫,他戰戰兢兢地說:“那我們先下班了……您要是有什么事的話……”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五條悟,五條悟沒有說話,蒼藍色的眼眸專注地望著前方的屏幕,全部心神都沉浸了進去。
轉頭看到屏幕上的白發小女孩,研究員心里嘆了聲氣,默默退了出去。
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被倒回了兩年前,除了前往主世界的人,這邊大部分人都對這兩年時間的記憶很模糊,然而這并不包括冷冰冰的衛星。
哪怕所有的痕跡都已經被抹除,在上空的衛星仍然保留著學園都市的數據——保留著,那個孩子的數據。
五條悟不是第一個想到的人,最初來到這里的人其實不止他一個,還有太宰治、森鷗外、大倉燁子……甚至隱隱察覺到了不對的亂步等人。
在看到那些監控畫面之后,爭吵,怒罵,打架,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變得混亂無比,然后忽然有一天,就只剩下五條悟一個人了。
五條悟日復一日地看著這些監控畫面,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蒼藍色的眼睛里浮現出紅血絲,唇被咬得發白,手攥成拳頭,指甲陷進肉里,聽到鮮血從手心滴落的聲音,那些憤怒的人慢慢變得冷靜。
又看了一眼在監控里笑得開心的孩子,那些人沉默地離開了。
五條悟沒有跟著離開,他把監控倒回去,一遍又一遍地看著。
最初看的是那些開心的視頻,他喜歡的孩子在學校里玩鬧,交朋友,逛街,上課,然而慢慢的、慢慢的……視頻被另外的內容占據了。
那孩子一次次收到信息,露出驚喜的表情。
一次次前往學園都市門口,等待,等待,在學園都市門口重復的等待。
從被警衛戒備,到被警衛熟悉,被同情……
她每一次都那么開心,那么高興,卻又每一次都失望而歸。
五條悟看了很久,很多遍很多遍,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她可以那么高興,那么欣喜。
明明已經很多次沒有等到了啊,為什么不放棄呢,為什么不埋怨他呢,為什么不質問他呢。
為什么要這么等下去,一次又一次,重復這個被傷害的過程。
——直到現在,五條悟才發現這是一種傷害。
他能接受那個孩子對他失望,對他怒目相向,可他發現,他無法接受她這樣自我折磨。
一遍遍重復等待他,等到終于有人都看不下去了。
“你怎么在這里?”
她在學校里交的朋友走過來,這個朋友跟她差不多的年紀,棕發扎成雙馬尾,手臂上掛著風紀委員的袖章,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站在她的面前,質問道:“你不是要去上補習班嗎?”
“啊……”白發小女孩露出被戳穿的尷尬神情,“我跟老師請假了,我明天再去。”
“什么?”棕發少女瞪起眼睛,“難道你不想上常盤臺了嗎?”
她的聲音陡然抬高,站在旁邊的警衛員不由自主看了過來。
白發小女孩趕緊說:“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
她還沒說完,棕發少女就打斷了她:“什么重要的事情?又是等你爸爸嗎?他又沒來?”
白發小女孩眼神一虛,少女對她伸出手:“把你爸爸的電話給我!”
“干、干什么?”白發小女孩緊張地望著她。
少女說:“當然是打電話問他到哪里了啊!”
“不想來也不說一聲,要是來的話,就別這么慢吞吞的……”
白發小女孩忍不住垂下頭,“不是的,他只是……他有很多事要處理……”
辯解和朋友恨鐵不成鋼的話混合在一起,越發顯得蒼白無力,白發小女孩的頭不禁低了下去。
看到她隱隱難受的神情,棕發少女氣得跺了跺腳,“算了,我陪你一起等。”
棕發少女從旁邊的店里買了兩罐飲料,一罐遞給白發女孩,一罐自己打開滋滋喝了起來。
白發女孩嘴角不由得上揚,高興地說:“你不是很忙嗎?”
“也沒有那么忙啦!”
“……”五條悟忍不住回憶,那時候的自己在做什么?
哦,好像是禪院家出了一點小問題,有人不想讓禪院真希繼承家主之位,打算前往學園都市的他就改道去了京都。
到的時候,禪院真希還驚訝地看著他:“老師怎么來了?就這點事我自己能處理好的。”
五條悟:“……”
五條悟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難受,不是因為不被學生需要,而是因為……就這么一點點小事,又因為這么一點點小事,下意識開始逃避,不想跟那個孩子見面。
把自己的學生當成借口,把工作忙當成借口……他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這樣的人。
可是想到自己真的要去面對那個孩子,他又會忍不住產生疑問……
那么真摯的喜歡,真的是給自己的嗎?
她不過是把自己當成爸爸而已,她年紀那么小分不清楚,難道自己還不明白嗎?
就是因為想得太明白,所以才需要遠離。
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能和她那么親近,卻又控制不了自己,最后造成的后果便是……
“還在等人嗎?”又一個朋友路過。
有著超能力的茶色短發少女問:“這次又要等到什么時候?”
站在學園都市門口的白發女孩低下頭,難受地攥住衣角。
“我不知道……”
茶色短發的少女頓了頓,又說:“告訴我你爸爸是什么樣的人吧?”
“啊?”
白發女孩愣愣地抬起頭,聽到朋友說:“聊天啊,不然就站在這里干等著嗎?”
“……”白發女孩沉默了一下,再次低下頭,“我不知道……”
“?”茶發少女睜大眼睛。
白發女孩說:“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甚至可以說,在白發女孩心里,爸爸這個詞都是虛無的,無法具體具現化出來的。
如果說起相關的話題,她能回憶起來的大概只有痛苦。
這就是五條悟帶給她的東西。
明明是代表著美好和安全的詞匯,剩下的卻只有無盡的難受和痛楚。
茶發少女默然了很久,最終張開手臂抱緊白發女孩,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沒關系,你還有我們。”
“嗯!”白發女孩露出被安慰到了的表情,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
可不是每一次他們這些朋友都在的。
又一次等到了下午,落日西沉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男人從外面進來。
看到不是自己想見的人,女孩臉上的期待變成了失落。
男人有著一頭柔順的黑發,嘴角懸起的微笑惡劣,看著女孩對自己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立即走了過去。
“小朋友,”男人彎腰湊過去,看到女孩露出嚇到了的表情,笑容越發興味,“你在等誰呢?”
他脖子上掛著臨時放行的證件,上面登記的名字是——折原臨也。
“等我爸爸,”女孩有些害怕地說,“他很快就來了!”
“哦~”
折原臨也語氣微揚,感興趣地問:“你爸爸是誰?”
“五條悟!”女孩的聲音變得有些驕傲。
“五條悟啊~”
折原臨也笑瞇瞇地說:“我知道他在哪里哦。”
看到女孩驟然變亮的眼神,折原臨也拉長了音:“他在博多——”
“不可能!”女孩立即說道,“他說很快就來見我的!”
“可是他真的在博多嘛。”折原臨也說,“就算坐飛機也要好幾個小時,到時候這里早就關門了。”
他拿出手機,對白發女孩說:“我這里還有照片,是認識五條悟的朋友發過來的。”
他把照片給小女孩看,小女孩正好站在一個監視器的下方,監控拍到了手機里的畫面,高挑的白發男人站在博多的公交車站牌下,雙手插兜像是在等人。
“……”白發女孩眼神顫了顫,猛地倒退了一步。
“怎么樣,我沒有騙你吧?”折原臨也問。
白發女孩驚恐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神色逐漸轉為平靜,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他說他會來的。”
這么對折原臨也說完,白發女孩再次轉向門口的方向,認真地望著緊閉的大門。
折原臨也有些稀奇地看了看她:“你知道從博多過來要多久嗎?”
“知道。”
“就算他是最強的咒術師,想趕過來也沒那么快哦。”
“我明白。”
“那你……”
看著女孩固執的神色,折原臨也臉上的興味逐漸散去,用手在女孩面前晃了晃,看到她還是無動于衷之后。
折原臨也說:“其實我是騙你的,照片是前段時間拍的,那時候我恰好在那邊見過五條君。”
“我只是想看你失望的樣子。”
“想看看你會不會哭。”
“因為……”
他還沒說完,看到女孩臉上的神情變都沒變,聲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
為什么呢?
明明很多人聽到他這么說完之后,至少都會生氣,或者困惑,他自覺的認為,自己就是性格這么差勁的人。
可是女孩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更沒有困惑。
折原臨也越發奇怪地望著她。
她說:“比起陌生人,我更相信我爸爸。”
折原臨也:“……”
原來是這樣嗎?
可是他能做這些事,說出這些話的前提是——五條悟真的不會來了。
一次次欺騙她,放她的鴿子。
所以被人點出來之后,她應該會生氣的吧?至少會問他為什么的吧?
為什么還要相信五條悟?
“這還真是……”
折原臨也看著神色堅定的女孩,忍不住嘖了聲,“連我這種人都要生氣了呢。”
女孩在學園都市的大門站了很久,不管是認識她的,還是不認識她的,最后看向她的眼神都會變得心疼和難受。
只有她自己從來沒變過,眼神堅定地望著門口的方向。
五條悟聽到她低聲喃道:“只要來一次就好了啊……”
“就一次……”
“難道不行嗎……”
只要一次,就可以說服自己原諒五條悟,或者讓自己不再毫無希望地等下去。
可是五條悟一次都沒有來。
有時候連五條悟自己都記不起來自己到底為什么沒有去了。
全都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當然也有重要事情發生的時候,可對作為最強的五條悟來說,都不過是借口罷了。
五條悟垂在身側的手再次攥緊了,手心里的傷口已經不會再流血,他僵硬地站在屏幕前,仿佛渾身血液都被抽干,化作了沉默冷冰的雕塑。
他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屏幕上的女孩,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不需要多加想象他就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出現,她會有什么樣的表現。
會驚喜地撲到他懷里,像小貓一樣蹭蹭,眼神依賴地望著他,還會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旁邊的甜品店,告訴他什么東西最好吃,會不停地跟他說話,告訴他自己的校園生活……
然而這些都不可能發生了。
想到這里,五條悟的心口就驀地抽痛起來。
仿佛只有這股痛覺才能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所以他越發認真地看著屏幕,自虐般重復著她等待自己的錄像。
一遍又一遍。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時間都變得模糊,思緒重歸混沌,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他聽到有人叫自己。
“悟君。”費奧多爾微笑著伸手跟他打招呼。
這是最后跟她待在一起的人,所以五條悟沒有怪他打擾到了自己,而是側了側頭,露出認真傾聽的表情。
費奧多爾笑著說:“抱歉,忘記她不讓我這么叫你了。”
他重新招呼道:“五條君。”
五條悟:“……”
無聊,好無聊啊,五條悟忍不住想,如果只是來自己傷口上撒鹽的話,那就殺了他吧。
畢竟——耽誤到自己看那個孩子的時間了——
感受到從他心底里升起的殺意,費奧多爾的微笑頓了頓。
他看著眼里染上瘋狂之色的五條悟,咳了一聲才說:“其實我是來找你合作的。”
他把跟陀思的計劃說出來,五條悟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像是無法理解,又像不敢相信一樣,身形凝滯在那里,做不出任何動作。
費奧多爾問:“五條君覺得怎么樣?”
“……要我做什么?”五條悟緩緩開口。
他像是很久沒有說話的那樣,聲音變得極其暗啞,如同冰冷的刀鋒被粗糲地沙子磨過一般,帶著破碎感,讓人產生了他快要哭出來的錯覺。
費奧多爾看了他很久,才說:“等我的消息好了。”
“好。”五條悟簡短地回應著,眼神再次落到了屏幕上。
看到女孩因為游戲懊惱地皺眉,五條悟再次攥緊拳頭。
他跟費奧多爾合作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費奧多爾有多可怕,然而他已經不在意了。
只要能見到她……
只要能再見到她……
讓他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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