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未保存的電話，宋雪景知道是誰。

        他安靜一瞬，擰開瓶蓋擦藥。

        短信報音持續響在念：

        “來自1xx……xxxx的短信：還有和那個男人分手！”

        “來自1xx……xxxx的短信：立刻馬上！”

        ……

        宋雪景抹完肩膀，又抹了手腕，走進浴室，當溫熱的水落到皮膚上，他眨眨眼。

        白涂藥了。

        ……

        宋義男發給宋雪景的短信沒有收到回復，以往他無所謂，反正只是在通知宋雪景。

        現在卻不同了。

        宋雪景和男人在交往！

        上次見到陸延，宋義男氣得幾天都沒吃下飯。

        宋雪景生來就不像是他的基因，又瘦又矮，性格和兔子一樣，見人就跑就怕。

        還不聽話，偏要去學造火箭，不到公司幫他！

        他一度懷疑宋雪景到底是不是他兒子，私下還偷做過親子鑒定。

        哪像他的星辰，繼承他的所有優秀基因，除了身體不好，簡直是他的年輕版，一看就是他兒子！

        之前宋雪景唯一比宋星辰強，就是不像宋星辰喜歡男人。

        結果現在宋雪景也和男人搞在一起！要是傳出去，他哪兒還有面子？！

        必須馬上送宋雪景出國，和那男人分手，也丟了那一個月千八百的窮酸工作。

        宋義男越想越氣，干脆抓過手機，準備撥宋雪景電話。

        蔡麗瑤直接拿走手機，塞了一杯茶到宋義男手里：“這么晚了，萬一小景睡……”

        “睡著也得接我電話！”宋義男板著臉，“我是他爸。手機還我！”

        蔡麗瑤沒聲音了。

        宋義男納悶抬頭，瞬間慌了。

        蔡麗瑤在抹著淚。

        “老婆，我沒吼你。”宋義男擦著蔡麗瑤的眼淚，“我是罵宋雪景那臭小子。”

        蔡麗瑤眼淚不停，輕輕搖頭：“不是，我是想到辰辰……”她泣不成聲，緩半天才接著說，“每個月只能探視一次，也不能用電話，他多想也接到爸爸罵他的電話……”

        蔡麗瑤說不下去了，背過身擦掉眼淚，回頭勉強笑著說：“算了，小景的事最重要，不提這些。”

        宋義男又是難受又是心疼：“你瞧你，你處處為別人著想，別人領過你情嗎？這幾天你奔波為他聯系好學校，口水都說干了，他連條短信都不回！”

        蔡麗瑤淡淡笑笑：“我是后媽嘛，受點委屈應該，孩子大了就好了。”

        “除了他個子，他哪還像個孩子。”宋義男磨著牙，“你處處為我和家里著想，不能白費你的心意，明天我要親自去監督他辭職，一個破工作，只有他當寶。”

        蔡麗瑤目的到達，她挽住宋義男手臂，頭靠上宋義男肩膀：“我陪你去，如今辰辰不在，我要替他保護好他心愛的父親，不能再讓你被傷到腰了。”

        宋義男感動到心都融化了，閉上眼擁住蔡麗瑤感嘆：“只有和你和星辰真心對我，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接星辰回來，我們一家三口團聚。”

        在宋義男看不到的地方，蔡麗瑤眉間的溫柔消失，眼底流動著嫌惡。

        宋星辰被送進精神病院折磨快一年了，宋義□□本毫無沒有辦法，她得自己想辦法。

        免得再過幾年，宋義男把宋星辰忘了，家產全給宋雪景，他們母子又會淪落到最初的一無所有。

        她忍氣吞聲那么多年，絕不允許這個情況發生！

        蔡麗瑤臉上又漸漸柔和，她頭頂輕輕蹭著宋義男的肩，聲音溫柔淡雅。

        “老公，你真好。”

        早上睡醒，宋雪景手腕的淤青看起來又擴大了面積，青青紫紫的一大片，看起來特別嚇人。

        宋雪景翻到一件長袖t恤，套上去小區門口買了一個煎餅果子，吃到地鐵剛好吃完，上了地鐵，空位置有很多，宋雪景走到最角落的位置站著，戴上了耳機。

        耳機里沒有聲音，宋雪景在腦海過著昨天的實驗數據。

        忽然有人取下了宋雪景右耳耳機：“阿雪。”

        宋雪景登時一僵。

        感受到宋雪景的僵硬，單谷嘆了口氣：“昨晚是我太沖動了，對不起。但我不后悔。”

        單谷捏緊耳機：“我不可能把你讓給別人，我辦不到。”

        宋雪景連耳機也不要了，抬腳往前面車廂走。

        他聞到單谷的氣息就不舒服。

        他走到哪兒，單谷也跟到哪兒。到研究所門口，單谷突然上前抓住宋雪景的手腕，直接卷起宋雪景的袖管。

        明媚的光線落在剔透的皮膚上，青紫色越發明顯可怖。

        單谷傻眼了，嘴唇微張：“是我……弄的嗎？”

        宋雪景忍無可忍甩開：“離我遠點！”

        單谷頓時露出受傷的神色：“阿雪，我到底哪里不如陸延？我查過了，他和他前隊友不清不楚，還緋聞纏身，這些明星就是外表光鮮，你單純善良，陸延是在欺騙你的感情，我才是真的愛你。”

        宋雪景拉下袖子遮住手腕，聽到單谷的話，他抿緊嘴唇，沉默著走了。

        單谷又追了上去：“阿雪等等我。”

        幾米開外，車內的蔡麗瑤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保存了拍到的單谷照片，嗤笑一聲。

        看來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宋雪景，也并非那么心無旁騖嘛，到處有男人為他爭風吃醋。

        蔡麗瑤發照片給了一個號碼，隨即撥通電話：“立刻查這個人的背景。”

        她掛了電話，沒多會兒司機和宋義男回來了。

        宋義男問：“人來了沒有？”

        蔡麗瑤點頭：“剛進去。”

        宋義男說：“我去去就回。”

        蔡麗瑤微笑點頭，待宋義男走遠，她眼底一閃而過嘲諷。

        去去就回？

        宋義男真是一如既往自大，航天事業是宋雪景的底線，宋雪景怎么可能辭職出國。

        即將要上演一場好戲了。

        蔡麗瑤單手撐住太陽穴，悠閑閉上眼假寐。

        她和宋星辰不好過，那大家就，一起不好過吧。

        宋雪景到了辦公室，同事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單谷，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宋雪景到工位坐下，單谷才離開。

        宋雪景深呼吸幾口氣，開電腦點開組長的窗口：“有事找您，現在方便嗎？”

        組長回得也快：“剛好，我也有事問你，過來吧。”

        到了組長辦公室，宋雪景抬了幾次手，終于輕輕叩門。

        “進來。”組長在里面說。

        宋雪景開門進去，辦公桌上擺著的兩杯茶，裊裊的熱氣往外冒。

        組長笑說招呼他：“坐。”

        宋雪景感覺不太對，他說：“我站著。”

        組長習慣了，也不勉強，笑著說：“最近小單跟著你幫忙，還滿意嗎？”

        預感成真，宋雪景捏緊手，又松開抬頭說：“不滿意。”

        組長很意外，宋雪景寡言少語，和他說句話都難，這次竟然開口了。

        想到昨晚單古的電話，組長語重心長說：“小單還在念書，沒經驗，偶爾犯錯可以理解。”

        宋雪景剛要張嘴，組長又說：“小單的外公對航天事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我們研究所能成立，小單父親也是幫了不少忙。”

        宋雪景沉默了。

        組長觀察著宋雪景臉色，推過茶說：“小單特意說了，你喜歡紅茶。唉，做我們這行太苦，能堅持下來的年輕人太難得了，小單要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多擔待。你看楊教授教導你，也花了耐心。最近有個去外地學習的機會，有兩個名額，我和副組長一致通過，派你和小單去。”

        宋雪景低下頭：“我只想一個人……”

        “你看你看，年輕人就是情緒用事。”組長打斷宋雪景，起身繞到宋雪景這頭，“我特別尊重楊教授，他教出的學生我是萬分放心，我堅信你不會將情緒帶入工作。年輕人之間有點摩擦太正常不過，你回去好好考慮，下周答復我，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組長拍了拍宋雪景的肩膀。

        組長搬出了楊一虎教授，宋雪景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

        他轉身朝外走，這時組長和剛想起來一樣：“對了小宋，你找我是什么事？”

        宋雪景沒回答，走了。

        ……

        快到辦公室，宋雪景聽到熟悉的聲音：“我是宋雪景的父親，我代他辭職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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