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車窗外，遠處不時有車駛過，車燈的光偶爾掠過車內。

        驚訝，意外，無措……紛繁的情緒清晰呈現在宋雪景臉上。

        再信息繭房，他也知道異裝癖。

        未曾想過，陸延有這樣的愛好。

        與其說是震驚，宋雪景更多是不可思議，從陸延的行事作風，難以想象他還有如此爛漫的一面。

        那他平時忍得很辛苦吧？

        宋雪景唇色天生和擦過口紅一樣，他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嘴唇，唇色越發水潤。

        宋雪景悄悄捏住拳頭打氣，輕聲又認真地說：“你決定，我都沒問題。”

        宋雪景實在太好懂，陸延看到他理解還有鼓勵的眼神，忍不住樂了。

        也太善良了。

        陸延想，難怪老被欺負。

        他伸手，在宋雪景額頭輕輕叩了一下：“那就定了。”

        宋雪景重重點頭，同時在心里說，加油！

        陸延被可愛到了，有一瞬間，他希望時間能停到這一刻。

        他勾起嘴角，轉身重啟動車，很快到了宋雪景住處。

        宋雪景剛下車，他喊住他，胳膊枕在降下的車窗，探出頭說：“明天應司南幫你遷戶口，你今晚寫份委托書發我。”

        宋雪景還沒反應過來，陸延已經升上車窗，開走了。

        宋雪景還在原地，想著遷戶口的事。

        經歷過宋義男和蔡麗瑤的無底線后，他也想早點遷走戶口。

        研究所達到一定工作年限，沒房也能申請落集體戶，他計劃是年底和所里申請。

        現在先遷到陸延戶頭，年底所里名額下來，他再遷去所里，也不麻煩。

        就這樣吧！

        又解決掉一個問題，宋雪景渾身輕松。

        他腳步輕快往家走。

        進屋，宋雪景熟練腳跟蹭著腳跟脫鞋，一手去開電燈開關。

        啪。

        燈亮的瞬間，宋雪景適應了一下，在看到客廳的景象時，生理性地“啊”了聲。

        陸延快到小區大門，車內冷不丁響起激昂的女聲：“150……來電！”

        陸延的心真的抖了一下，他剎車側目，后排座位，一部老人機屏幕閃著光。

        陸延倒車回了宋雪景住處，他捏著手機，剛開車門就聽到了宋雪景的叫聲。

        陸延拔腳就沖進居民樓，車門都沒關。

        101的門開著，陸延先看到了宋雪景的背影，他跨步進門拉過宋雪景檢查：“怎么了？”

        宋雪景瞳孔放大，一動不動，片刻，他伸手指向客廳。

        陸延順著他手指看過去，看到客廳的景象，陸延狠狠擰起眉。

        窗簾拉得嚴實的客廳，窗簾上，三個大玻璃柜門，以及沙發背后那面墻，密密麻麻貼滿陸延和翁以帆的照片。

        有的是早期海報，有的是雜志切頁，還有一些是偷拍。

        茶幾上的零食全被扔到地上踩得稀爛，茶幾桌面寫著鮮紅大字——61永遠！宋雪景去死！

        61是粉絲取的陸延和翁以帆cp名。

        陸延拉宋雪景到身后：“你先待著，我進去。”

        他擔心cp私生還藏屋里。

        陸延剛抬腳，宋雪景揪住他衣服，拽過來，反手關了門。

        “有監控。”宋雪景松開手，扒拉下背包，拉開拉鏈翻出平板打開。

        陸延看了宋雪景一眼，才看屏幕。

        宋雪景拉著監控，停到21:05:03，兩男一女開了門，女的遞給其中一個男人錢，男人就離開了。

        剩下的一男一女關上門就貼海報，貼完掃開茶幾的東西，女人用口紅寫字，男人在旁邊泄憤一樣踩著滿地零食和演算紙。

        21:32:35，兩人關門離開。

        “屋里沒人。”宋雪景說完再次打開門，平板夾在胳肢窩，進屋直奔茶幾。

        破了。

        全破了。

        包裝袋全被踩破，掉出來的餅干、薯條，巧克力，無一幸免，碎的碎，斷的斷。

        演算紙的公式數據，上面全是黑腳印。

        宋雪景馬上掏口袋，掏一會兒沒摸到，正要去翻書包，陸延遞過老人機：“落車上了。”

        難怪會回來，宋雪景接過手機：“謝謝。”

        撥了報警電話。

        在等警察過來的時間，陸延問宋雪景：“這種老房子，怎么想到裝監控？”

        宋雪景想想，沒什么不能說，就說了：“以前被人裝過監控。”

        去年的事，宋星辰裝的。

        陸延很不爽：“誰？”

        “宋家另一個孩子。”

        陸延沉默了，過了會兒說：“抱歉，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宋雪景搖頭：“不關你事。”

        大概是見識過私生，宋雪景并沒有嚇到，他是心疼零食和演算紙。

        警察說他們沒到之前別破壞現場，宋雪景站在玄關，一時無聲，他竟然覺得有點尷尬。

        在他的住處，他是不是要主動找話題？

        宋雪景也不知道現在年輕人流行的話題，憋了半天，他憋出一句：“他是你初戀嗎？”

        陸延先是沒聽明白，反應過來，他淡淡道：“不是，前同事。”

        宋雪景抿了抿唇，手指不安地揪著褲管，只好繼續問：“你初戀知道你結婚，會難受嗎？”

        陸延笑笑：“說是初戀，不如說是想再見他一面。”

        宋雪景又不知道怎么接了，他點點頭。

        好在這時警察到了，一向怕人多的宋雪景反而松了口氣。

        警察拍了現場照片，又拷貝了監控。

        “認識他們嗎？”警察慣例詢問。

        陸延回：“不認識，應該是我私生粉。”

        幾個年輕警察偷瞄著陸延，老警察不認識明星，也不懂私生粉，問了嘴，聽完科普大感震撼。

        “瘋子！”老警察搖頭。“太瘋了。”

        做完筆錄，警察說有進展會聯系宋雪景，就又離開了。

        再次安靜，收拾好客廳后，陸延問宋雪景：“今晚先去我那里？”

        宋雪景馬上搖頭：“不用。”

        陸延也沒多待，每個房間檢查一遍后離開了。

        宋雪景拉開窗簾想通下風，剛拉開，就看到陸延將那些海報雜志丟進了垃圾桶。

        次日早上，齊昊下藥邵應的新聞曝光，很快上了微博熱門。

        媒體稱之為“下藥門”。

        網友紛紛譴責齊昊，甚至挖出了不少齊昊騷擾男明星的咸豬手圖。

        其中有一張是陸延演唱會慶功，齊昊在旁邊星星眼看他的圖。

        陸延粉絲出動，流量更高，直接沖上了熱一，到下午，事情再度發酵，有幾個小明星出來指證齊昊，曾被齊昊潛規則。

        “下藥門”愈演愈烈，到第二天全網開始發酵。

        而此時，宋雪景還在實驗室里泡著，為了挪出下個月婚禮的時間。

        就算和陸延有了交集，娛樂圈對于宋雪景也像另一個平行世界，他渾然不知網上已經鬧翻了天。

        晚上忙完，研究所食堂已經關門了，宋雪景背著書包走出研究所，到地鐵口買了個烤地瓜，狼吞虎咽完，剛要進地鐵站，有電話進來了。

        來電是宋老爺子。

        “雪寶，你還沒放學呀？”宋老爺子脾氣很大，“我明天要回老家照顧地了，你怎么不來見我啊！”

        沒想到宋老爺子明天就要走，宋雪景想了想，提防宋義男和蔡麗瑤就好，得去見他太爺爺一面。

        宋雪景說：“我馬上到。”

        宋雪景到了宋家別墅，很意外，蔡麗瑤沒在，宋義男看到他，也只是哼了一聲，轉身上樓了。

        宋雪景陪了一會兒宋老爺子，等宋老爺子睡著，他輕手輕腳離開了房間。

        關上門，宋雪景往玄關走，這時候宋義男下樓了，看到宋雪景立馬板著臉。

        宋雪景沒停，走到玄關換鞋。

        宋義男見宋雪景沒搭理他，他咬著牙，在宋雪景換好鞋準備走時，主動開口了：“戶口本用完快還回來，既然都結婚了，早點遷走戶口，別占——”

        “過幾天遷完寄回來。”

        第一次，宋雪景打斷了宋義男。

        宋義男聽到宋雪景真要遷走戶口，又怒又氣，加大嗓門說：“宋雪景！你今天要還不認錯，我們立即斷絕父子關系！”

        宋雪景終于回頭：“聯系律師吧。”

        宋義男牙根都在癢：“別以為我在嚇你，別忘了，我還有一個兒子！

        以前，宋雪景只想遠離宋義男，蔡麗瑤，宋星辰，他不愿意，也沒時間和他們糾纏。

        生命如此珍貴，時間如此短暫，他只想他生命的每一秒，都活得有意義。

        然而上次宋義男和蔡麗瑤給他下了安眠藥。

        他們，試圖毀掉他的工作和理想。

        唯獨理想，不可侵犯。

        宋雪景對上宋義男的怒視，平靜說：“希望以后，您還能說出這句話。”

        說完開門走了。

        宋義男琢磨半天，還是沒弄明白宋雪景的意思。什么叫，他還能說出這句話？

        沒了宋雪景，他是還有宋星辰啊。

        宋雪景走出宋宅，這個時間地鐵停了，他只能叫車。

        他低著頭按著手機，往大門那邊走。

        小區有人工湖，夏天荷花開得很漂亮，晚風都夾雜著荷花香味。

        一陣風吹來，同時，一聲驚喜的，天真的聲音也飄來。

        “哥哥！”

        ……

        換以前，宋雪景會跑。

        他怕死了宋星辰喊他哥哥。

        但今天，宋雪景只是平淡抬頭。

        不遠處，宋星辰坐輪椅上，蔡麗瑤在旁邊微笑站著。

        推輪椅的，是一個年輕，也很英俊的男人。

        宋星辰看到宋雪景，兩只眼睛都在發光，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不停喊著：“哥哥、哥哥……”

        男人趕緊按住他，眉目間都是溫柔，小聲哄著他：“別激動，我推你過去。”

        宋星辰絲毫不領情：“沈易你快點！我要和哥哥說話！”

        沈易一臉寵溺：“好。”

        沈易和蔡麗瑤先對視一眼，蔡麗瑤先上前和宋雪景快速說：“小景，過去都過去了，辰辰出車禍失憶了，已經不記得15歲之后的事了，以后我們還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人好嗎？”

        蔡麗瑤緊張等著宋雪景的回答。

        上次宋雪景被陸延帶走，單谷沒有中斷幫忙，幫宋星辰出院了。

        回家路上，宋星辰卻出了車禍。

        送到醫院，宋星辰雖然沒受致命傷，卻傷了一條腿，醒來還失去了15歲之后的記憶。

        15歲，宋星辰還沒遇到陸起，還不是一個瘋子。

        大約是知道這是一個狗血文的世界，聽到宋星辰失憶，宋雪景絲毫不驚訝。

        這時沈易推著宋星辰過來，朝宋雪景點頭：“好久不見。”

        看到沈易，宋雪景并不意外。

        有宋星辰的地方，一定有沈易。

        沈易父親是宋義男好友，兩家世交，沈易從小就喜歡宋星辰。

        宋星辰目不轉睛盯著宋雪景，張開雙手想要擁抱他：“哥哥你怎么才回家？我好想你！”

        蔡麗瑤哀求地看著宋雪景，小聲說：“你快抱他呀。”

        沈易同樣緊張，不時和宋雪景使眼色。

        宋雪景動了。

        他伸手點在宋星辰額頭，在蔡麗瑤，沈易萬分期待，欣慰的注視下，用了最大的力氣，往后一點，推開了宋星辰，音量十足。

        “別亂喊，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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