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直接原地成佛
歸墟城,漢天大道852北弄小電音寺。
“燃道友,許久未見!
慈年大師徐徐將爐火添上,似是對眼前披著風(fēng)雪的客人見怪不怪。
一名小沙彌自莽莽素白大雪中奔跑而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模樣,邊口中喊著“師父,來客人啦!”。
卻在目睹端坐于對面的那道身影時猛地頓住話頭,本就溜圓的眼瞪得更大。
“不得無禮。”
年長的住持呵斥一句,那小沙彌便努嘴低下頭認(rèn)錯。片刻在慈年略帶譴責(zé)的目光中再次抬眼,紅著臉朝那著玄色法衣的身影笑了笑。
“前輩,那您跟師父先談?wù),我去放曲子。?
目睹著少年冒冒失失的背影,慈年大師嘆息一聲,挽袖在桌案的控制面板前一揮。兩人中間的虛擬電子屏,便投影出一朵藍(lán)紫霓虹燈曳動的全息蓮花。
“燃道友!
慈年端坐于萬般光線的匯聚處,半身是閃爍的電子冷光,半身是歸墟市經(jīng)久不散的大霧。
在驟然響起的磁性佛音快節(jié)奏吟唱中,他望向桌案對面低垂眼瞼喝茶的女子,低聲道:“霧中看花,方知真辯……”
一身玄色法袍的女子驀地抬眼,耀若春華的姣好面容在白雪中熠熠生輝。
敘燃:“大師,我悟了!
慈年:“……貧僧還沒來得及說完!
說罷,敘燃也暫時無瑕顧及對面住持的情緒。她忍耐著近些日子體內(nèi)苦于奔波的乏力,抬手將肩頭的落雪拂去。
利落起身,原地成佛。
慈年:“……”
“……”
敘燃只身立于大雪之中,飛絮狀的雪片落在她身,卻像是被無形的屏障阻隔,轉(zhuǎn)瞬間散落一地。
極度透支的身體被一股溫和而強(qiáng)大的力量滋盈,當(dāng)小沙彌將寺里的復(fù)古電唱機(jī)反轉(zhuǎn)搓盤至高潮之際,爆裂的鼓點(diǎn)與梵音吟唱于一瞬間炸響在腦海。貫徹周身的落雪與迷霧,她目光仿佛穿透進(jìn)世間萬物的根本,層層代碼的本源在她眼中無處遁形。
“已經(jīng)卡在這一步快一個月了,終于……”
敘燃輕嘆著,點(diǎn)開了手腕上印刻著的虛浮光標(biāo)。
【姓名:敘燃
戶籍地址:歸墟市漢天大道北弄31-28號
身份:佛修
實(shí)時排名:歸墟市升天榜第6位(原28位↑)
向下展開查看總榜排名】
怔愣半晌,慈年一個激靈從極端驚異中回過神來,目光復(fù)雜地朝她望去。
“燃道友……恭喜、得道?”
世界修佛者多如過江之鯽,順利成就佛身的修士卻不過百人,近年來更是只樂天佛子一人踏入此境。而女子修佛頓悟,科技革命之后便再無實(shí)例。
敘燃語氣平淡,“沒什么恭喜不恭喜的,再不得道,我就要被那幫焱宗的孫子弄死了。”
就好像在她眼中,得道徹悟并不是一件在其他眾修佛者看來多么憧憬的事,而只是能夠被利用的另一種向上爬的手段。
事實(shí)上,佛修的“得道”,本就是思想境界意義遠(yuǎn)大于真正實(shí)力意義的。一腳踏進(jìn)頓悟境,除了比其他修士多了個佛身之外,剩下該怎么修煉還是得練,不然都打不過那幫化學(xué)配平核爆靈根的畜生們。
畢竟現(xiàn)在這年頭,只有窮人修仙才靠肉身變異。
頂著對面住持大師的晦澀目光,敘燃仰頸,鼻腔間吸入一口夾雜著冰雪的冷冽氣息。
她指尖摩挲過袖口下冷硬的金屬表面,突然笑了笑。
“……”
科技革命過后,世界位面進(jìn)入“全球修仙”時代。
凡是年滿十三周歲、被大數(shù)據(jù)系統(tǒng)檢測出了靈根的修者——西方那邊因文化差異稱為“法師”,但大致是類似的道理——便會在左手腕上形成一枚印刻的條碼,從此一腳踏入了“升天”。
升天。
那個即將一生刻印在修仙者手腕上的排名數(shù)據(jù)榜單,名為“升天榜”。
肉身死苦,熵盡升天。
傳統(tǒng)前輩們的等級劃分方式被科技的發(fā)展所更迭摒棄,修道者們不再以筑基結(jié)丹等系列標(biāo)準(zhǔn)劃分修為高下,而是一律采用更為直觀清晰的綜合數(shù)據(jù)排名。
誰的修為強(qiáng),誰實(shí)力尚且不足,在冰冷直觀的大數(shù)據(jù)下一目了然。
傳聞,最終抵達(dá)世界升天榜第一的修士,便可觸摸到宇宙的真相。
——當(dāng)然,這種說法在大多數(shù)修道者眼中是放屁,聽聽就完了。
大家沒日沒夜地玩命修煉,主要是為了拳頭硬、排名高才能在世界立足這一條亙古不變的鐵律。
而神鬼與凡體之間涇渭分明的界限,也在全球修仙的大背景下變得模糊。
出門修個刀路上碰到教典中響當(dāng)當(dāng)名號的神君魔王,且捋起袖子與仙帝大妖們干上一架來取代其升天榜上的排名,對于當(dāng)今修士們來說,不是什么稀奇事。
神佛也好,仙鬼也罷,不過都是世界修仙背景下的一個排名數(shù)字,所爭奪的無非向上爬的機(jī)會。
一言蔽之,唯有升天榜,凌駕于位面之上。
這是一個科技與鬼神共舞的時代。
不過,上述種種情況一般都只發(fā)生在例如大樂八野之類的繁華超大型都市。對于一些邊緣城市,當(dāng)?shù)厣彀裆系哪呐率堑谝幻軌蛟谥醒氲貐^(qū)混到前五百都算是混得好的。
敘燃所出生的歸墟市,曾連續(xù)五百三十二年被評選為全修真界最爛的地區(qū)。
——“原來躲到廟里來了啊,小賤人!
一道粗獷的聲線自小電音寺的正門入口處響起。
出身于歸墟城底層的女佛修披散著一頭鴉色青絲,聞言朝著遠(yuǎn)處掀起眼皮。
那一瞬間,若是慈年將注意力放在敘燃身上就會發(fā)現(xiàn),神色間總是有那么幾分漠然的佛修,眼神一下子發(fā)生了轉(zhuǎn)變。
“兄弟們起了個大早,幾乎將半個歸墟翻了一遍都沒找著你!
為首的高壯大漢倒豎粗眉,兩條肌肉虯結(jié)的手臂幾乎將衣料都快撐破,腰間的系帶上三團(tuán)燃燒的“火”字順位旋轉(zhuǎn)。
“這一次,我看你要怎么逃。”
在他身后,分別圍聚著幾名著裝相似的幾名弟子,無一不面露冷光。
“真是焱宗的人!贝饶臧櫭,“你剛回來可能不太清楚,近些日子焱宗聯(lián)合地下黑市壟斷歸墟礦晶鏈,將交易市場攪得天翻地覆。燃道友,你是如何得罪上他們的?”
敘燃抱著手臂,一時倒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緒波動。
“大師,你應(yīng)該知道,一個月前我跟天狼神解除了道侶關(guān)系的事情吧!
慈年一驚,“是……”
“今天我過來的時候,小丙都幾次想開口問我。既然連你們這里都聽說了這事,焱宗那個頭上著火的孫子沒理由不知道,我跟他在榜上打了那么多年,他怎么會錯過這個好機(jī)會?他們在邊界線蹲了我一個月,確認(rèn)我真的分手了,就沒完沒了地派人過來,哈……”
就在慈年擔(dān)憂狀正欲開口之際,為首的焱宗大漢再度開口高聲漫罵。
敘燃垂著眼瞼聽他罵完所有臟字,才緩緩道:“你們宗主呢,沒過來?”
“教訓(xùn)你也配宗主親自出面?”
一名焱宗弟子滿目不屑,偏頭朝地上唾了一嘴!爱(dāng)初好不容易攀上了天狼神,現(xiàn)在還不是灰溜溜被趕回了歸墟市這種底層垃圾場?佛修里出了你這么個放蕩不堪的女人真是恥辱,今日我們就替佛子來清門戶!”
“施主,注意言辭!”慈年聽不下去,皺眉拍案呵斥了一聲。
下一秒他卻見被眾人言語羞辱著的佛修只身走入大雪中,與一眾焱宗修士對比起來身形更顯單薄。
敘燃垂眼聚焦于雪地上一處小小的水洼,“我只是在替那個頭發(fā)著火的孫子遺憾。遺憾他……”
“不能第一時間看見他燃祖宗的風(fēng)采!
沙彌小丙停下手中搓盤的動作,復(fù)古老式放映機(jī)便自顧自地向下吟詠改編過節(jié)奏的梵音。
莽莽天地間除此之外便只剩大雪覆蓋下墜的聲響,那個口口聲聲罵著婊/子的修士在原地瞳孔緊縮,像是至今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只消一息,玄色法袍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人群身后,在帶頭焱宗弟子的不可置信神情中將冷硬金屬抵上他的后腰。
“半個月了,你們在邊界線整整堵殺了我半個月!
敘燃似是輕聲嘆道,“多虧你們宗主,我還真是很久沒有再體會過這種,被人像狗一樣追著攆殺的滋味!
為首弟子在短暫的怔愣中回過神來,嗤笑了一聲。
“怎么,跟天狼神睡了幾年就忘記自己也是從這種腌臜地方爬出來的了?敘燃,我早說過了,就憑你手上這種歪門邪道的小把戲,活該被人當(dāng)狗殺!
他滿懷惡意地笑起來,帶著某種隱秘不可言說的卑劣心思。
“承認(rèn)吧,不管再怎么往上爬,你跟我們都是一類人。我們這輩子就跟這座垃圾城市綁定在一起了,下賤,骯臟,自私卑鄙,貪婪丑惡,虛偽奸詐趨炎附勢的底城人……隨便他們怎么說,我們天生如此,而你也是一樣的!”
撲面而來的烈火與咒法在一瞬間將入口處堆積著的雪都蒸發(fā)升騰,敘燃腳尖點(diǎn)地跳離開那片區(qū)域。幾名焱宗弟子在最初的被毫無防備偷襲得手之后重新冷靜,單手結(jié)起繁復(fù)法印。
“覺悟吧……呃,那、那是什么,啊啊啊?!”
往對面女人的位置炸開一道法術(shù)后,一名弟子突然伸手反掐住自己脖頸,整張面目竟是宛如被烤炙著般通紅。
凌空而立的佛修沖人群歪了歪頭,自她足下生騰而起的并不是普遍意義上佛家的蓮華,而是一團(tuán)團(tuán)恣肆翻滾著的猩紅烈火。
前一秒仍趾高氣昂的焱宗弟子,自身的本命火靈根在沾染上火焰的瞬間潰不成軍。
原本這種同屬性的元素對碰是焱宗的拿手絕活,多年豐富的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讓其余弟子在迅速反應(yīng)過來之后想要救援同伴?上乱幻,伴隨著炸裂在雪地中的幾聲槍響,雕刻著特制降魔符咒的子彈以刁鉆的角度射進(jìn)小腿。
敘燃居高臨下地望著那一片燃起在白雪中的火海,手持刻印著特殊銘文的截短霰/彈槍,動作嫻熟地?fù)Q了彈夾。
“我吃飽了沒事干跟你們對拼靈根?時代早就變了!
一瞬間,慈年大師意識到什么,拍案朝之大喊。
“燃道友!佛門清修之地,切莫開殺戒!”
似是擔(dān)心她一個上頭聽不進(jìn)勸,慈年匆忙連念了幾句佛語,又道:“將人打傷了趕出去便可。”
“燃道友,菩薩還在看著。”
敘燃持槍的動作頓了一瞬,翩若鴉羽般的長睫顫了顫,掀起向不遠(yuǎn)處的正殿望去。
雖裝潢老舊但依然看得出維護(hù)得當(dāng)?shù)膶毜钌钐,全息投影出的電子菩薩低眉,慈悲而一視同仁地注視世間。
“……”
“敘、敘燃,放過我,行、行嗎?是宗主親口下達(dá)的命令,若是違、違背了被追殺的人就是我了!”
半身陷在烈火中掙扎的弟子膝行上前,面目上是不可思議的痛苦,被燒灼得焦黑的手指握上她衣擺。
“我也沒有辦法,我是被迫的,我……菩薩、對,菩薩還在看著!別殺我,求你了,好嗎?菩薩還在看……”
敘燃蹲下身,素白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在那人眼前拂過冷硬槍身,垂著眼的神情不悲不喜。
“我手上這把是突擊截短霰/彈槍,噴子,舍棄了一定的精準(zhǔn)度,換來高散射近戰(zhàn)爆炸殺傷力。經(jīng)過了改裝跟符文開光,喏,就這段距離可以在十幾噸重的妖獸身上開幾個洞出來!
焱宗弟子喉頭滾咽著吞了口口水,眼前閃過陰翳的晦澀,但又在一瞬間收斂。只是順著她的話示弱道:“我、我錯了,我之前不該說,這是凡人的歪門邪道什么的……敘燃,你就放過我吧,算我求你了!
背對著的視線死角內(nèi),男人微轉(zhuǎn)掌心,一枚特殊的宗門秘法咒符被印刻在佛修的袍角上。
敘燃搖了搖頭,“你們說的沒錯,再怎么胡鬧,也不該在菩薩面前見血的!
連同慈年在內(nèi)的眾人無不松了口氣。
另一邊伏趴在雪地上喘息著的一名焱宗弟子瞇起眼,被未名火燒灼焦黑的手指艱難動了動,儼然擺出一個殺招的手勢。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詭譎甚至堪稱令人寒毛聳立的女聲低笑回蕩在雪地。
佛修單膝跪在雪與火的余燼中,像是遇到了什么高興事般肆意而癲狂地笑著。
“菩薩在看著?”
敘燃彎起嘴角似是反問,在誰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間隙中,一梭子連續(xù)爆裂子彈穿透炸裂在陳舊建筑材料上,巨響炸開在人群耳畔!
碎石木板斷裂的轟然動靜聲中,寺廟主殿的正門坍塌在廢墟之下。碎石齏粉穿過菩薩電子投影出的虛體,燒焦電線裸露,遮蔽了滿堂神佛窺視的眉目。
“現(xiàn)在菩薩看不見啦!!!”
佛修姣好面目上的冷淡盡數(shù)被笑容代替,子彈狂掃,槍口冒著未散的硝煙在手中狂亂揮舞。
“菩薩‘看’不見,我在菩薩面前殺你,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吧?我把神佛的‘眼睛’都給蒙上了,哈哈哈哈哈哈……祂們看不見了!”
“不!敘燃、別、別……”
砰。
砰。砰。
“……”
雪融化在緊縮的瞳孔中。
“說的也沒錯,我們確實(shí)是一樣的!
敘燃瞇著眼睛扣動扳機(jī),甚至連瞄準(zhǔn)都沒瞄直接打在那枚被焱宗弟子種上去的殺符圖騰上。一剎那沖天火光竄地而起,而她置若罔聞,只是轉(zhuǎn)了轉(zhuǎn)槍口兀自回答著之前那弟子嘲諷過的語句。
“只不過我是壞,而你們是又蠢又壞,所以如今活下來的是我罷了。歸墟,哈,歸墟……不就是這么一座城市嗎?”
沙彌小丙神情怔怔地站在打碟臺后,眼看著女子咧開嘴角單手作揖,輕描淡寫地朝躺倒一地的尸體念了句超度佛語。
“歸命無上道,離苦得樂,渡彼往生!
——就好像造成這一切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樣。
似是注意到小丙的目光,敘燃扛著槍,長睫墜著遙遙望過去一眼。
朝之?dāng)[擺手,轉(zhuǎn)身掃了小電音寺入口貼著的收款碼,往上面打了一串通行幣。
敘燃:“重新翻修一下殿門,還有,給咱菩薩換個好點(diǎn)的顯示器吧。之前那個都有雪花屏了,看著寒磣……別看我,顯示器的錢我可出不起。走了,別送!
“……”
滿目的血光與雪色交織中,小丙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在一個瞬間驀地回憶起過往歸墟市的修士們對那個女人的私下議論。
那是比“天狼神的前道侶”這個稱號還要再久遠(yuǎn)的記憶。久遠(yuǎn)到甚至如今世人只知戰(zhàn)神,不識那個被掩蓋在神君光輝戰(zhàn)績下的“前道侶”。
說歸墟城最離經(jīng)叛道的女佛修,貌如昭昭春華,心似陰毒蛇蝎。
槍炮彈藥硬核渡世,掌中燃火忤神逆佛。
“……”
而就在此時此刻,縱使幾具焱宗弟子的尸體依然猙獰地橫倒,縱使慈年的神情已然從希冀轉(zhuǎn)變?yōu)橛忠淮问煜さ臒o奈,縱使那個女人的眉目掩蓋在落雪與大霧中,亦如那朵綻放于全息投影下的霧中花。
一個無比鮮活的念頭卻出現(xiàn)在小丙心中,前所未有的荒誕又清晰。
最能代表這座混亂無序之城、核心地區(qū)眼中無可救藥臟亂瘋狂底城的女兒,回來了。
她不是“誰的道侶”、“誰的附屬”,只是敘燃。
她只消站在那里,即為燃燒在歸墟永不熄滅的烈火。
少年僧人喉頭滾著吞咽了口涎水,突然囁嚅道:“為、為什么?”
不知哪來的底氣,在慈年大師復(fù)雜的目光下,他攥緊拳頭在雪地中追了兩步!皫煾、師父說,只有心無雜念、心系眾生之人才能夠參得無上道,才能……成就佛身。為什么?”
——“為什么我這樣的崽種也能得道?”
敘燃好心地替他自動補(bǔ)全下半句,背對著寺門駐足,偏頭似是思考了片刻。
“其實(shí)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在渡世人!
就當(dāng)沒看見寺里一大一小倆和尚瞬間吃了屎似的難以言喻表情,敘燃聳聳肩,覺得自己倒也沒說錯什么。
“只不過我的做法是直接送他們上西天去見佛祖罷了!
素白手指并起,開玩笑似的隔空遙遙朝小丙開了一槍。
“至于由什么契機(jī)得道,大概是因?yàn)樾叛霭!?
小丙怔在原地。
下一瞬,只身立于大雪之中的女人如慣常那般垂著眼望來,突然抬手以一個堪稱大逆不道的動作指了指無垠的人造蒼穹。
眾所周知,歸墟城是沒有晝夜的。被遺棄在時代之外的底城人抬眼所見,只是那一片仿佛無窮無盡壓在頭頂?shù)姆轮粕鷳B(tài)穹頂,終年被霧與雪籠罩,如一座無人能逃離的封閉地獄。
“不是對漫天神佛的信仰。”
敘燃平淡道,“是對我自己、對我手里的槍,絕對的信念與交付——”
“……你以為我會這么說嗎?”
“我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你小子眼里對我的濾鏡是不是太過美化了點(diǎn)?”
小丙瞪大眼睛。
他看見披散著發(fā)的佛修再一次咧開唇角,扛著幾公斤重的槍械在雪地里仰頸大笑。
“傻小子,我騙你呢!
敘燃揚(yáng)唇,眉眼間凝著的笑意染上原本疏離的面容,一瞬間竟?fàn)N若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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