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接你回家
南州,海邊,天還未亮,一把單人椅上,趙漪端坐著,凝望著眼前如深淵一樣的大海。
她在等一場日出,等一束光,日日如此。
好像只有這樣,趙漪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只是今天,還沒等來日出,但等到了她的光。
林舒沒敢告訴趙父趙母,三個月來,太多次期待,一次次失望而歸,林舒怕他們希望再次落空,無法承受,這次選擇獨自前往。
下車時,隱約看見海邊有個人影,林舒一步步往前,每走一步都鉆心的痛,她的女孩,好瘦、好瘦,瘦得好像風輕輕一吹就會消散的無影無蹤。
一直走到距離一步遠的位置,緩緩俯下身,從后面輕輕擁住她。
好想用力抱抱她,把她按進自己身體里,可是又好心疼、好心疼,生怕把她弄疼了。
“小漪,我來接你回家了。”貼近耳邊,用此生最溫柔的語氣說道。
在林舒未走近時,趙漪已經感受到了,她喜歡了那么多年人,身上的味道,走路的步伐,和獨有的氣息,早就刻進了自己的生命里。
只是當真實的擁抱環上自己時,還是忍不住想落淚,身體克制不住的顫動,就像此刻自己的心,止不住地加速跳動。
林舒說,她來接自己回家了。
林舒就這么擁著她,陪她一起等日出。
朝陽緩緩在海平面升起,身后站著她的光,趙漪從沒想過,清晨會如此美好。
林舒牽著趙漪,誰都沒講話,彼此都有著一份默契。
赤腳走在沙灘上,走得極緩極緩,想要感受多一點再多一點。
林舒為了趕路一夜未睡,趙漪已經很久沒睡一個整覺了。
回到趙漪的海邊小屋,林舒問趙漪要不要休息一會,趙漪點點頭。
兩人和衣躺在床上,趙漪面對著林舒,被擁進懷里,此刻就貼著林舒的心臟位置,感受著她的心跳,心想,真好。
林舒用臉親昵地蹭了蹭趙漪的耳朵,此刻,擁著趙漪,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心想,真好。
一覺醒來,已是中午,兩人牽手走到附近的小餐廳,簡單用了午餐,下午就在沙灘上走走停停,撿了些好看的貝殼,抓了些沙灘上的小生物,再把它們放了,無聊,但樂在其中。
晚餐,林舒到小鎮上買了些小海鮮,回小屋自己做,再炒一個清爽的蔬菜。
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足矣。
洗完澡,躺在小床上,林舒擁著趙漪。
“小漪,今天換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七年前……”那年的六一,是所有人心中的痛。
“那年,我告訴你,我有課題回不來了,對不起,向你撒謊了,我很早就把課題完成了,就是為了能在六一趕回來陪你過生日,甚至我還跟輔導員請了下面幾天的假,陪你高考,那是我的女孩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我怎么能不陪著呢?”
“后來的事,干爹干媽應該跟你說了吧,往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自責,當時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小漪她做錯了什么,一直到很后來,我才想明白一件事,當時我無法面對的,不是你,而是那個時候的我自己,我懦弱,膽怯,只是因為我還不夠強大,我沒有勇氣也沒有能力去抵抗那些世俗的壓力,我覺得當時好像是□□媽說中了,就好像繼續和你在一起就真的像是在攀附你,我急于證明,不計后果。”
“高考那天,我還是控制不住地去了,只敢偷偷地站在角落,遠遠地目送你進考場,我在考場外祈禱,希望小漪不要被影響了,可以考入她理想的學校,遇到一個對的人,開啟新的人生。”
“我躲在校門口的大樹后,看到短短幾天就沒了生機的你,恨不得沖上前去,抱抱你,告訴你,趙漪,我后悔了,我不想跟你分手,我們和好,好不好,可是我那該死的自尊心作祟,告訴我不能、不可以,我有什么資格,可以擁有那么好的趙漪。”
“我徹底向命運低了頭,妥協了,從此,只希望你能好,能幸福。”
“往后,我只敢遠遠注視你,偷偷關注你。”
“你的畢業典禮,我參加了,你大學新生報到那天,我去了,那年你的主持人大賽,我也托朋友帶我入場了,還有你的大學畢業典禮,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都參與了。”
“我看著草坪上和同學拍照、肆意歡笑的你,我發自內心替你開心,也感到驕傲,我的選擇沒有錯。”
“我也看到高銘恩一直都陪在你身邊。至少你不會那么孤單吧。”
“一直到你進入趙氏,我想,你走出來了吧,今后,你會越來越好的。”
“重逢后,我也幻想過,是不是,我們之間還是有可能,那么多年了,你還單身,是心里還有我嗎?只是,我每次再看看自己,只能自嘲一番,現在的我,比七年前更沒資格了吧。”
“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在你面前,自尊心算什么啊?我只知道,我還喜歡你,我還想要你。”
“只是我不知道,你還要我嗎?那么傷害過你的我,一無所有的我。”
趙漪抬起頭,認真看著林舒。
看了很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林舒,我生病了。”
林舒揉了揉她的腦袋,一臉寵溺:“我知道,沒事,我陪你,我們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嗎?”
趙漪抿著唇,一言不發,許久,從床上起身,站在床邊。
林舒不明白趙漪要做什么,只見趙漪伸手,一顆顆解開身上的睡衣扣子,再褪去褲子,直到□□,讓林舒倒吸一口涼氣。
“林舒,我生了很嚴重的病,我不知道會不會好了,我不止會傷害自己,也會傷害你,從前我不怕,因為身上疼了,心里就不疼了,可現在我好害怕,我怕控制不好我自己。”
“而且、很丑。”
林舒怔怔的看了很久,忘了動作。
趙漪有些驚慌失措,嚇到她了吧,她嫌棄了吧。
慌亂的想要扣上扣子。
林舒拉住趙漪的手,抱著她放到床上。
眼淚在那些傷痕上一顆顆濺落。
趙漪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么啊……
有刀劃出的傷,有尖銳物刺出的傷,還有煙頭燙出的傷疤,新的、舊的,交錯在趙漪原本白嫩好看的肌膚上。
一寸寸撫過,一個個吻落在上面。
眼里沒有害怕、沒有嫌棄,只有無盡的疼惜。
想要用自己的手和唇撫平這些傷疤。
“小漪,這些年、很辛苦吧。”林舒輕聲問趙漪。
“嗯,林舒、我好累。”趙漪沒有隱瞞,坦白著。
“以后不會讓你那么累了,小漪,你失去的那些色彩,我會一筆筆的重新幫你填滿,還給你一個嶄新的,五彩繽紛的世界。相信我,我陪著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趙漪窩在林舒懷里,用腦袋蹭了蹭:“好,我信你。”
林舒和趙漪在小屋待了一周,公司也離不開林舒太久,趙父趙母也急著讓她倆回去。
到家時,李映婉早早的在門口迎著了,見林舒把趙漪帶回來了,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見面的那刻,緊緊抱住趙漪,沒有責備,沒有問任何問題,只輕輕說了句:“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四人落座,滿滿一桌菜,有趙漪愛吃的,也有林舒愛吃的。
趙成毅率先端起酒杯,紅著眼睛:“歡迎小漪回家,也祝賀我又重新擁有了三個好女兒,我覺得我很幸福,很開心。”
李映婉也起身:“是啊是啊,真的開心。”說著也落了淚。
“爸、媽,你們整的那么煽情干嘛,搞得要嫁女兒一樣。”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就是不知道小舒怎么想。你那么任性,怕是她不敢要。”趙成毅打趣道,經歷了那么多事,夫妻兩什么都想通了,只要子女開心、幸福,只要一家人還能在一起,怎么樣都沒關系,況且,除了一開始對性別有些介意,林舒本身,兩人都是非常喜歡的。
“爸,你怎么這樣,到底誰才是你親女兒?”趙漪嬌嗔道。
“都是爸爸的好女兒,我只用事實說話。”說著,趙成毅看向了林舒,兩人是一起回來了,但目前是什么狀況還沒摸透。
三人本以為內斂的林舒會害羞。
只是沒想到,林舒拉起趙漪的手,帶著她一起起身:“干爹干媽,我喜歡小漪,我想和她在一起,今天、我想正式請求你們,可以同意我們交往,或許我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承諾太多,但是我會努力的,也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去彌補、讓我去愛她。”
林舒說的很認真,很誠懇,趙家三人沒想到林舒會那么直白,一時都愣住不知道怎么接話。
林舒緊張的捏了捏手上的酒杯,還是趙成毅先反應過來:“好、好,我們同意,你們不需要考慮我們的建議,也不用太在意我們的想法,你們好好的就行,好好的就行。”
“是啊,過去是我錯了,我太迂腐了,把小漪交給小舒,我是放心的。”李映婉也開口表態。
就是趙漪意味深長地向林舒瞥了一眼,緩緩開口:“林總,你現在可是有足夠的資本呢,趙氏最大股東,回頭記得多給點聘禮啊,不然我爸媽答應我都不答應。”
“哈哈,我們小漪這是恨嫁了嗎?人家小舒只說要和你交往,可還沒說要娶你呢,換句話說,你還在考察期,表現得好點。”一旦說開了,就沒什么禁忌了,趙父繼續打趣自己的女兒。
趙漪噘著嘴,摟著林舒的胳膊,撒嬌:“舒舒,你說你要不要娶我,是不是還要考察我?”
林舒笑了,大大方方的:“不考察了,隨時做好準備娶你。”
“不過……既然你回來了,趙氏股份還是得還給你,總裁位置也一并移交給你。”
“誒,是誰前兩天說不會再讓我辛苦了,果然人類的諾言不可靠,說了又做不到,才幾天啊,就讓我出去賺錢養家了。”轉頭跟爸媽訴苦:“爸媽,這樣的人,你們真的放心把我交給她嗎?”
“哈哈哈,你這丫頭,小舒就是太正直了。”對著林舒勸解道:“小舒啊,股份什么的也別轉來轉去了,今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分你的我的了,而且這幾個月我也看到了,你性子沉穩,比小漪更適合帶領趙氏往前走,以后就讓小漪給你打下手。”
“我才不要給她打下手呢,我就在家里做富太太,每天就逛逛街,睡睡美容覺,讓她賺錢養我。”貼近林舒:“舒舒,你說好不好,你答不答應。”
林舒低頭,看著趙漪笑:“好,你說了算。”十足一副聽媳婦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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