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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個月零十八天前的天仙城

        二月廿四日

        ……

        “哎，我們這天仙城，居然一個天仙都沒有，叫得什么天仙呢…“

        老余飯館內一聲哀嘆。

        灰白胡子的老余，正在飯館里黑灰不平的木頭柜臺后和他的孫女擺弄著幾小堆銅錢。

        這堆里減一點那堆里加一點，嘴里念念有詞。

        應該是在算今天酒錢賣了多少、菜錢賣了多少，買菜花了多少錢。

        孫女在旁邊瞪著眼睛看的很認真，偶爾還在老余撥弄銅錢的時候幫著去推一下堆堆好。

        飯館里就剩下一桌客人，老余好像對他們也不避嫌。

        桌上吃飯的五個年輕人，是城中清風院織造紡的匠工，店里的老熟人。

        剛才發出哀嘆的正是個頭最矮的袁志剛。

        “那只是你看不到，仙女在哪你不清楚嗎”

        旁邊黎德祥笑他一聲接話。

        “有了仙女，好像跟你有啥關系似的。”

        幾個人里平常最是咋呼的胖子江海也嗤他道。

        袁志剛不服叫道：“我看看不行嗎，看著讓人心情愉悅。”

        張盛高吃口菜，悻悻道：“可惜都投錯了胎，誰讓咱爹娘都是普通人呢。”

        身材渾圓但勻稱的程秋良實在聽不下去了，道：“你們都是些什么思想。”

        “要不得，你們還能算是半個城里人，人家小塵還是個鄉下人，卻說他爹媽是世上最好的爹媽。”

        “有錢多花沒錢少花，還不時順手給兩個饅頭徐老頭、王大娘，你們想的都是些啥。”

        程秋良向來心直口快，人沒壞心細。

        姐夫是清風院內院弟子，是以眾人給面子不拿話嗆他。

        江海挑挑眉對幾人道：“你們說那小塵喜歡織訪組付婷，到底是什么眼光，有點奇葩。“

        ”就是看身材嗎？那付婷臉上手上黑乎乎的，斑點還多還不對稱。”

        張盛高笑道：“我看人付婷也沒你說的那么黑，比你還白點。”

        程秋良道：“關你們什么事，真的有意思。”

        他和小塵較為親近，幫小塵說了一句話。

        好像小塵和幾人關系都不錯。

        該玩的玩，一個人時便很安靜。

        說他憨厚吧，也不像是個老實人。

        江海發揮本色咋呼起來道：“好了好了，都別說了，女的黑就是黑。“

        ”然后趕緊吃完去張家莊，今天紡里月休第一晚。“

        “五天放工，一刻千金，該喊人的喊人，老班子。”

        自己讓人別說了，還要加一句女的就不該黑，駁贏才行，人啦都是這樣。

        這是織造紡二月里月休了，匠工們最喜歡的時刻到了。

        吆五喝六能喊二十來人的骰子班子。

        玩的很小，“包子”局，二文三文下一注，就圖個熱鬧。

        組頭們之間偶爾也幾人小局玩，那是十文“花生米”局。

        他們剛才說的小塵做活細致，得幾個組頭相近，有時候頂缺被喊去和他們玩。

        幾人正起身結賬，外面一先一后兩人走進店來。

        當先青年公子一襲紅杉手執七星劍，一看便是江湖客。

        后面跟著一個略微有點小圓肚子臉也有點顯肉的年輕人，這不正是小塵到了嗎。

        兩人長的都很好看，紅杉公子一身錦衣長臉俊秀，俊秀的有點那味了。

        小塵星眉隆鼻，但打扮一看就是個土包子，穿的雖然整潔但跟紅杉公子一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小塵看到程秋良他們幾個，先點頭笑問一聲：“你們吃好了！”

        再對柜臺后的余老頭道：“余老爹，煩您炒個肉絲一盤花生米，打包。”

        余老爹答應著去了。

        江海見紅杉公子已在一邊落座，正向余老頭的小孫女點著一斤牛肉一盅桂花酒

        低聲對小塵問道：“是你親戚？”

        小塵忙道：“不是，正好和這位公子一起進來的。”

        江海“哦”的一下，心想多此一問。

        自己這些普通人怎么會有這么貴氣的親戚。

        幾人剛才看那紅杉公子，暗里都眼露“異色”。

        江海暗想：娘里娘氣的，老天怎不讓我爹媽有錢

        再對小塵道：“一會張家莊骰子開始。”

        程秋良旁邊插話道：“我是不賭博的。”

        小塵點頭笑道：“好，我來。”

        ……

        晚上織造紡物巡組張頭院子里，鬧哄哄一片，這張頭院子就是江海口中稱呼的“張家莊”，普通人總喜歡喊的威武。

        這處原是紡里給張頭幾個組頭的一間三進院子。

        不想張頭嫌僻靜，離城中遠，張頭有名的酒麻子，硬是拖著幾個頭自到城中熱鬧處住去了。

        這么個好去處便留給了這些年輕人玩鬧，在這里只要不是扯著嗓子吼也不擔心吵到旁鄰。

        二十多個年輕“賭徒”，里面長條凳坐一層，外面貼著里面坐著人的背見縫再站一層。

        兩層人硬是圍著兩個方桌拼成的長桌擠的滿滿當當，很是親熱。

        從人堆里搖骰子的“老爺”江海處看來：兩旁便是兩排整整齊齊的人頭，一個個眼神發亮，十分滑稽且壯觀。

        不時有里面坐著的人怒吼一聲：哪個混蛋整個人都壓我身上了，你他媽沒腿嗎？

        更有甚者有坐著的人突然站起只大吼道：誰他媽不要臉，用你那兄弟頂我…

        帶動后面趴背上的人東倒西歪的，引得陣陣哄笑。

        這時，只見“老爺”江海雙手高舉骰筒“哐啷啷”搖著骰子，“砰”的一聲往桌上一拍。

        一聲大喝：“下注了，踴躍點，別磨磨唧唧，膽大點，桌上的錢都是你的，織訪組的姑娘們也是你的，來來來，速度…”

        袁志剛做二管，就是拿兩根筷子管注錢，輸贏前后用筷子按數一撥

        多的少的再由“老爺”來補，贏的多的時候偶爾從中拿個幾文，自己也下注湊熱鬧。

        眾人鬧哄著下注，有的口里喊：“單，這把不是單我不姓賈。”

        旁邊有人和道：“是不是，我下三文，如果不是你是不是改姓真。”

        那姓賈的道：“少廢話，你趕緊下對面，我就下三文，贏的就是你那三文。”

        眾人忙著下注

        江海左右掃視一眼眾人，道：“今天是不是少了幾個人，錘爺好像沒來呢。“

        ”難道又在家錘老婆嗎？”

        不待眾人大笑，門口一聲喊道：“你是沒老婆錘吧。“

        ”織訪組那么多姑娘你一個都上不了手，怪誰。”

        眾人笑聲中紛紛給這“錘爺”讓位置。

        原來這“錘爺”是物料組的王云峰，一臉黝黑人高馬大，平時口頭禪動不動就是“我錘死你”。

        當然主要是對他織訪組的老婆，但口里喊的兇，從來沒見他錘過老婆一次。

        江海癟嘴道：“你們究竟是怎么弄到織訪組的姑娘的，怎么就沒人喜歡我呢。”

        說著指著剛才姓賈年輕人道：“這個不要臉的，也沒見多俊啊，居然也有對象。“

        ”上個月帶著他相好的來玩骰子，玩著玩著半道不見人了，結果這倆貨躲到后進院子干那勾當去了。“

        ”還是檀寧澤去后院子澆花聽到了點聲，不過據說也就盞茶功夫。”

        說的澆花便是撒尿小解去了，眾人一陣哈哈大笑，自然是笑這姓賈的時間短。

        他們這些年輕人玩的熱鬧平時也有人帶對象過來，讓對象們在前庭院里吃花生瓜子自玩。

        這時，錘爺還在摸著錢袋，江海已經開了骰筒。

        畢竟“賭徒”們自己沒看到搖骰子是不下注的，這便是人之常情。

        其實看著他們也聽不出來啥，就是憑感覺亂下。

        袁志剛嫻熟瀟灑的在眾人贏了的“哦”輸了的“咦”聲中用筷子分撥著注錢。

        咚咚咚咚聲中，又是一把骰子已經搖好落桌。

        錘爺手上抓著剛掏出的銅錢瞇著眼盯著骰筒好像在思考里面的點數

        說道：“你呀，還怎么就沒姑娘喜歡你，當然得你去主動找人姑娘對人好追求人家啊，你這長的不俊還指望人姑娘們主動上門找你啊。”

        不少人大聲附和：“錘爺說的正理”“還是錘爺說出了關鍵。”

        江海摸了下頭道：“好像也是啊，小塵倒是長的不賴，就是內向膽小，只管單相思暗戀別人姑娘，也沒見找到對象。”

        袁志剛嘿嘿道：“這話我得說下你，不是小塵沒找到對象，織訪組郭娟王白蓮兩位姑娘就喜歡小塵，是小塵跟人保持距離沒反應啊。“

        ”所以，你說對了一半，有時候不主動但長的好看還是有用的。“

        ”但他暗戀付婷姑娘卻又不敢主動，確實沒進展所以錘爺也說對了一半，還是要主動。“

        ”至于你嘛…主要是長的不夠俊。”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踴躍下注

        物料組的一人道：“你們組那個小塵暗戀付婷？那付婷長的也不咋地啊，一臉斑點還不對稱。“

        ”還有點黑，就是那身段真的好…嘖嘖嘖，如果只看背影那真的是，那翹臀那小腰，嘖嘖嘖…”

        外巡組的幾人跟著點頭附和

        看來那小塵暗戀誰并不是都知道，只是同是工程組江海一些人知道。

        這時有人接話嘆道：“哎，老天也是奇怪，生的好看的偏偏身段不是很好，生的不好看的偏偏好多身段很好，看來老天就是不愿意一并把好處給了人啊。”

        說的頗有深理…

        話音剛落就有話再接上道：“不是沒有都好的，是都好的美人都在別人那里，比如說咱們院里小陳公子那里。”

        自是引來噓聲一片，這些普通匠工們也就圖嘴上一樂了。

        ……

        【作者題外話】：本來這是第一章，可是你們都喜歡快，比世上最快的小塵還快

        容不得開頭慢慢講小塵從一個普通人的成長！

        小塵無奈只得將順序顛倒一下，以稍微增加一點吸引來給最可愛的讀者-可愛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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