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白不惡來了沒有
“對面那隊人是誰。”
“不知道,侍主沒說有人跟我們打配合。”
與此同時,埋伏在南城的神秘人馬正在與山月派的人遙遙對視。南城空房子多,兩隊人恰好埋伏在同一排房子后身,房外大門正對的空地上是泣荒洲的人,已經跟姜梨和顧念成動起了手。
山月派的人藏在房后,原本要與顧念成打配合,如今對上面前這批人,又都不敢動了。
“誰啊?”為首在前的柳玄靈轉過腦袋問連記,之前讓她查的時候,不是說城里只剩下泣荒洲和拂塵老道的人了嗎?這些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不知道啊。”連記比她更糊涂。
而這個糊里糊涂的最終結果,與守在酆記的聊羽齋的情形并無二致,兩波人打起來了。
神秘人馬以為山月派的人是姜梨的內應,山月派的人則把他們誤當成了付錦衾的人。這城里除了他們就是付錦衾的人馬,不是他的人難道還有另一支?
四批人在一房之隔的地方各自動起了手。
房外是姜梨、老顧。與其交手的是有東舟第一“山精”之稱的泣荒洲的人。這些人天然有把悍壯之力,個子卻異常矮小,一哄而上時顯雜亂之勢。皮黃面瘦,加之東舟一帶多為外族后裔,毛發茂盛,十分像猴,以至于打斗場面非常凌亂。
再說房子后身,是以用毒聞名的山月派,打的是誰不知道,只知道對方手持吳鉤,刀首曲翹,善于亂戰之中施力,拼殺的異常兇狠。
豆大的雨點落了一地,恍若擂起了一陣戰鼓。
躲在雨幕草叢中的趙元至一把拉住準備沖進人堆里的王段毅,一邊扯著他跟他一起蹲下,一邊壓著嗓子問,“你要干嘛!”
外面打成那樣還嫌不夠,他還要上去湊熱鬧?
“柳玄靈不是讓我們跟泣荒洲的人一起上嗎?”
“她還想讓我殺姜梨呢!我殺得了嗎?”
提到這事兒趙元至就想發火,他是被柳玄靈強行從山里叫出來的,身上的蠱毒已經發作,再不聽她調度就要活活疼死。但是他并不想做這送命的棋子,剛才泣荒洲的人上的時候他就應該上去,楞是蹲在草顆里一動沒動。
他們不是跟我們一伙的嗎?他們為什么不上?
泣荒洲的弟子交手前還看過趙元至一眼,沒想到趙元至使勁擺手。
要死你們去死!
姜梨和她身邊那老頭兒看著都好兇,他才不當這個馬前卒。
趙元至不僅自己不去,還壓著為數不多的弩山派弟子和王段毅不讓去,不是怕他們死在亂戰之中,而是擔心他們死了以后沒人保他。
“你沒看見顧念成嗎?”王段毅看著不遠處道。
他那雙眼睛里只有老顧,一看見他就仿佛打了雞血。
泣荒洲的“猴兒”飛出來一“只”,正落在趙元至眼幕前,趙元至生怕誤傷到自己,使勁往里藏了幾步。
“看見了又怎么樣,你沒見他那掌風嗎?還有姜梨,九劍九影!泣荒洲已經落了下風了,你去不是送死嗎?”
“我只殺顧念成。”王段毅就這一句話。
趙元至緊張的舔嘴角,抱著王段毅的胳膊好說好商量,“我是掌門,你得聽我的,留在這里保我,我若是死了,弩山派就后繼無人了!”
“不會。”王段毅搖頭。
“你說我不會死?”
“我是說弩山派不會后繼無人。”
他們又不是世襲制,死了一個總有活的頂上。
“我得去殺顧念成。”
王段毅不止覺得趙元至死了沒關系,甚至覺得自己死了都沒什么大不了。只要能為死去的十五名弟子報仇,他死而無憾。
“誒!誒!!!”
真是個二傻子!不用看手相都知道生命線不長。
趙元至最終還是沒能留住王段毅,再看不遠處的戰局。
泣荒洲的人用的是蠻力,趙元至本以為姜梨那樣纖瘦的身形用的會是巧力,沒想到這位刺客之主是純陽純剛的打法,壓著對方近身相抗,泣荒洲掌門有個外號叫巴舟第一磐松石,說的就是他拳頭硬如石頭,別看個子不高,渾身都是力氣。
跟這樣的人交手,近戰絕對吃虧,何況男女力量還有差距。
姜梨一直在跟磐松石對打,趙元至看得出來她在找對方破綻。但這幾下打挨的,他聽著都嫌疼,她倒極能忍,面上根本看不出疼。趙元至覺得奇怪,按說以姜梨的內力,對付這樣的門派該用劍陣,但她好像故意避免著動內力,反倒身法用的更多。
趙元至不知道,姜梨在與泣荒洲交手時,一直暗中留意著周遭的動靜。她知道房后有人動手,知道此刻必須保存實力,以便解決完泣荒洲的“猴子”,再全力應對剩下的強敵。
“姜梨!老子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
磐松石是姜梨“舊友”,兩人之間的仇在姜梨看來不大,但“老猴子”心里難受,是真心要弄死她。這事兒說起來三言兩語就能講完。巴舟山泣荒派有一鎮派靈石名曰荒洲,是他們這一派代代相傳的圣物。姜梨聽聞那塊石頭磨劍也是一流,就讓下屬抬回來磨過兩次。
后來發現的確好用,每隔半年就去“借”一次,泣荒洲的人覺得屈辱,打又打不過他們,憋屈來憋屈去就落了病了,到處揚言要殺姜梨。殺到今年跟老顧一樣,整七個年頭了。
“恨就多出點力氣!”姜梨瞅準一個時機,一臂打在磐松石脖子上,手肘再抬,擊中下巴,見他吃痛喊疼方知對了。一手抓住腦頂頭發,將這人連人帶腦袋的對著一堵墻撞了過去。
這老小子有個護體的功法,類似于金鐘罩鐵布衫,只有破了這層功才知道疼。
磐松石疼的直炸眼淚,可這人你真不知說他什么好,姜梨明顯沒下狠手,有心留他性命偏偏不要,揚手一招,竟然帶著弟子在姜梨面前列了個陣法。
“掌門,咱們還不上嗎?”趙元至身邊的小弟子看得直著急,他認為他是泣荒洲這邊的,泣荒洲要是輸了,不就代表他們輸了嗎?
“王段毅不是去了嗎?”
趙元至揣著袖子蹲在地上,一臉你要活夠了你也去的架勢。
再看王段毅,“猴群”集結,重新布陣以后,就把他這個大傻個兒剩下來了,他也很能擺正自己的位置,管你誰跟誰打,反正他就奔著老顧去。
老顧現在看他氣不打一處來,光他一個有什么用?之前說好的打配合的人呢?顧念成不僅眼神不佳,耳力也不是很好,這不是夸張而是事實,尤其在這種嘈雜的雨夜,老顧根本不知道房后那邊打起來了。
但凡功力速成太快的人都有點毛病,比如姜梨,十歲心法大成——走火入魔。
比如嚴辭唳,十三歲氣海就比旁人洶涌一倍——永遠長不了個兒,門牙還脆。
再比如顧念成,三十五歲就練成了旁人五六十歲才能成就的乾元八卦掌——老的快,耳朵和眼睛都有老邁之相。
所以這世間大多事都應了一句老話,飯得有一口一口的吃,本事得一樣一樣的學,任何速成之法都要付出應有,甚至更多的代價。
安排的人都去哪兒了?!
耳背的老顧邊打架邊在心里罵街,柳玄靈這會兒在他心里又啥也不是了,不光沒有腦子,還沒有記性,他甚至懷疑她記錯日子了。
再說這個王段毅,老顧還得小心翼翼地打,動真格的怕把這人打死,不動真格的又怕他真把自己給殺了。總共就剩下這么一個攪混水的了,山月派的人要是再不來,他就只能像殺方盛派那天一樣,把泣荒洲也去根兒了。
從前有一個壞人,他到處請殺手去殺自己的門主,但是他怕暴露身份,光自己就親手滅了兩個門派。
多二啊!他也知道這樣非常傻!
再說柳玄靈那邊,并未讓她師父等太久,確定打不過神秘人馬后,干脆利落地帶著山月派的人跑了。她的嗓音并未因藥效盡退恢復,前期還曾用銜音玲短暫控制過對方,鴨嗓一開,全“醒”了。
而柳玄靈一跑,沖出來的就是另一批人了。
神秘人馬破風而入,恰與再次沖到顧念成跟前的王段毅趕到了一起。
雨夜無月,老顧眼神不佳,以為終于等來了配合他演戲的自己人,掌下微微收力,剛欲假意纏斗,就被對方一腳踹在鼻梁上,打了一個后仰。
兩管鼻血順流而下,一張老臉便懵怔在那兒。
干嘛呢?
他踹誰臉呢?
神秘人馬也覺得奇怪,心說你這個表情,是認為我不該踹嗎?他們剛從他后身躍身上來,他就起掌相迎,不是要打架是什么?打架還有客氣的?
同樣認錯人的還有泣荒洲的人,幾乎是在對方到來的同時就站了過去。
“怎么才——”來字還沒出口,就被一把吳鉤砍斷了胳膊。其實這隊人已經看出山月派要支援的是泣荒洲了,若他們順勢與泣荒洲合作,共同除掉姜梨,還能少分一部分神,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是這隊人,輕易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合作者,他們的目的是殺姜梨,旁人也要殺她,就先殺旁人,再殺姜梨!
“你們是什么人!柳玄靈呢?!”磐松石沒想到變故來得這么突然,迅速帶人撤回來。
“怎么又變成三方人馬了?”趙元至身邊的小弟子低聲念叨,沒發現趙元至的表情變了,之前是怕,現在是更怕。
他認識那些人。
他們怎么來了?是為了那件東西來的嗎?除了他們,還有誰來了... ...
為首幾人吊兒郎當地做了幾個對視,年紀不大,最多二十五六,穿著夜行衣,臉上帶著惡劣的讓人十分不舒服的笑,“死都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吳鉤再次脫手,這種兵器形似彎刀,刀頭曲翹,刀頭利如鷹嘴,有單鉤雙鉤之分,面前這些人用的是單鉤,刀柄上連著一條鎖鏈,以套馬之勢掄甩而至。
泣荒洲的人以力見長,偏生缺少一個巧字,面對這樣的鉤陣,唯一想到的應對之法就是以手抓鉤,控制住它的攻勢。
可惜,螂臂擋車。
雨聲中混進一片此起彼伏的悶哼,漸漸蔓延成嘶吼。
鷹嘴鉤是回形,猶如套馬的長繩,一旦被勾住便成了被人拖拽的獵物。對面那群人一經得手便再不松力,泣荒洲多名弟子都如待宰的困獸,被他們拉倒在地。
那鉤又不會馬上致命,割進人的后頸,逐漸以對方拖拽的力度深入皮肉骨頭,那是一種變相的凌遲,竟啊要生生拉掉頭顱!
“曲夜,起峰!”磐松石大驚失色,眼睜睜見自家弟子變作魚肉。
可他自顧不暇,原本就在與姜梨的對戰傷了氣力,待要出手扯斷鐵索,又一道吳鉤破空而至,穿透了他的手掌。
“掌門!”
雨中泄下一地猩紅,刺目顏色很快被沖淡,又很快有新的冒出。泣荒洲的人被數條鎖鏈拖拽,為首之人竟似極其享受這種過程,側耳傾聽哀嚎。
“帶他們玩兒玩兒。”再次下令拖拽鎖鏈。
十幾名弟子被卷中脖子,再發一次力,就要人首分離。
千鈞一發時刻,只見一道身影忽然躍身而起,以三尺劍鋒震出長虹之勢,一劍斬斷了鐵索。
地上裂開一道長痕,磐松石驚詫地看向獨自擋在他們身前的姜梨,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她會出手相助。
姜梨起身收劍,望向同樣面帶訝異的魏西弦,沉聲道,“白不惡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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