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鹿鳴山上撒星陣
鹿鳴山不算白不惡真正意義的老巢,但白不惡今次調來了屬于天下令北部分舵的所有門眾,按說門后應是滿滿一座人墻,門破之后,卻只看到一條空曠高長的石階。
姜梨與付錦衾帶人拾級而上,石階兩旁是綠郁成林的山樹叢草,側耳傾聽,風聲以外另有細動,天色竟然也變了顏色,前一刻還是正陽當空,下一刻便是烏云滿布。
折玉等人戒備著周遭動靜,知道那些被撥動的,壓下又回彈的樹草是此刻最危險的氣息。
數道人影忽然從左右兩邊躍出,折玉聽風和五刺客幾乎同時抽劍,還未做出下一步行動,就被姜梨和付錦衾攔了下來。
折玉眼睜睜見‘天下令的人’出了劍,長劍“穿破”了他們的身體,炸起一團濃稠血霧。可那霧很快就散了,顯現出完好無損的彼此。
跟在折玉和五刺客身后的暗影們漸漸明白了。
是幻影十風陣。
此陣是江湖十大幻術陣法之一,是以無形‘影客’作為迷惑對手的虛陣,實際這些“人”根本就是幻影,一旦對方相信‘影客’是真,就會胡亂揮刀,影客就會引導他們進入自相殘殺的狀態。
此一術又喚撒星,看似撒豆成兵,實則連顆豆子都沒有,便是之前起伏的樹草也是由人內力所控,故意造成腳步聲。不過幻術的奧義就是顛倒乾坤,前期以虛代實讓對手自亂,中期就該虛實交替,以實幻虛了。
姜梨等人跨過最后一層石階,到達了一片磚石鋪成的平地上。
這是正殿之前的空地,跟尋常山門正殿不同,這里沒有圍墻,左右兩邊是比石階處更為茂密的林草。那種此起彼伏的活動聲又在林子里響了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云山一般的單薄霧氣。
眾人知道這次的“影客”定然有虛有實,同時將手扣在了兵器上。
“老磐頭,注意身后!”
手持吳鉤的天下令門眾于眾多‘影客’之中飛刺而出,即便暗影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仍是被他們的攻勢錯亂了步伐。
這種情況是不能上弓弩的,影客本就是虛幻,弓弩只要有半分偏差便會誤傷自己人。
暗影邊打邊調整自己對戰的方式,他們開始細聽,真正的“實人”是有重量的,落地有腳步聲,吳鉤揮動時是實打實地運著內力的利風。
饒是如此也還是有不小的傷損,尤其隨眾而來的磐松石等人,那些帶著鐵索的鉤子曾是他們每個人的噩夢,死在這把鉤子手中的弟子不計其數,便是現下活著的那些,至今脖子上還留有深刻的刀痕。
泣荒洲的小猴子們清晰地記得被利鉤扣住后腦,強行拖拽的感覺。他們生出了懼意,又強迫自己不能后退。他們想跟他們拼了,為自己也為死在他們手里的同伴。
“小林猴!你傻了?”
小林猴是泣荒洲里最小的弟子,他不知道此時越急越亂越容易殺錯人。低頭看著被其忍攥住的拳頭,茫然的看著他,剛才他是朝其忍打過來的?
“其忍哥哥,我不是,我沒想打你。”
“別慌!”其忍把小林猴拉到身后,現在的形式對他們非常不利,盡量以背部貼緊彼此。吳鉤來勢洶涌,也還是只能以守代攻。
“進去看看。”付錦衾對姜梨低語,一手震開三把吳鉤便朝正殿而去。
姜梨知他是要破陣。
低等對戰用人海,中等對戰用人象,虛實氣象全部操控在一人手中。陰沉天色是用以遮掩‘影客’的屏障,光色越沉越現不出影子,霧氣是迷惑眾人的掩體,更是使人致幻的毒香。
只不過那香不適宜在室外這般熏點,操控之人研制的時間也不太長,藥效發揮不到極致,所以大部分人都還保留著清晰的判斷能力。
姜梨與付錦衾先后到達空無一人的正殿。
此處桌椅陳設都像作古多年的老物,竟是連這間所謂的屋子都是幻象所化。四道大開的殿門在二人進入之后便砰地一聲收緊。凌空飛來兩張椅子,姜梨想也不想,一腳側踢直接踏碎。
付閣主反其道而行之,五指一張控住攻速,掀袍落座。
“目生怪這些古里古怪的東西有些意思,你猜這桌上的茶是真是假。”
姜梨說假的,“就算是真的也不好喝,那貨品味極低,聽說愛用枯葉泡水,一盞茶里沉著一底兒沉砂,泡之前都不知道洗洗。”
正堂里所有能動的桌椅板凳都在地面上小幅度,卻十分用力的來回挪動,像一個人磨牙的聲音。
誰說他不洗了!
兩人都裝作不在意,姜梨繼續對付錦衾道,“你怎么知道布陣的人是目生怪。”
“天下十相陣法,數撒星之術排在最末,這最末一術里的最差,便是判無欲的徒弟目生怪。你看看這缺了半邊的桌角,三根桌子腿能站直,不是假的是什么。”
姜梨笑笑,“你也別對他們要求太高,判無欲本身就是個半吊子,教到徒弟手里自然也是個半吊子。”
三條腿的桌子忽然凌空而起,朝姜梨砸過來。姜梨目不斜視,任憑這道虛影從身前“穿”過。
“急什么。”她冷笑,“還沒說你們師徒倆硬搶棲沉、雙月兩派的十相陣法圖呢,你們這一派原本是不懂陣法的,非要去學其他門派的絕學,可惜各自悟性都不高,搶了也是一身破綻。”
胡說!除了那張桌子哪有什么破綻?!
目生怪知道姜梨在故意激怒他,他是整個撒星陣的陣眼,他們在找他,他必須隱藏好自己。但他心里仍是氣憤不過,姜梨這人嘴損。
“你說他們師徒二人是不是可以相互用幻術做飯,不花銀子就能吃飽。”
付錦衾懶懶一笑,“堂堂天門侍主,不至于那么省錢。”
“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四侍主里屬他們這一脈最窮,師父不會說話,辦事還魯,前年還被罰了三個月禁閉。”
“為何?”
姜梨眼中現出厭恨,“他們教訓五開山的人,將人皮扒下來做袍子穿,天下令一貫做‘好事不留名’,偏他們落了令牌在地上,掃了名門正派的臉。陸祁陽丟了名聲,廢了不少周折才把這事兒誣陷到別人身上。能讓他們好過?”
那個別人就是姜梨自己。天下令將這筆賬栽在了惡名昭著的囂奇門頭上,沒人懷疑,也沒人意外。
“獸性未脫反做了人,他們居然也配用兩只腳走路!”
正堂里的八寶閣忽然向姜梨傾倒,數十樣擺放在桌上的小東西也全向她身上飛。
目生怪使出了虛山空流指。這一指類似嚴辭唳的大無相手,不知自己在催動內力的同時也暴露了自己。
姜梨出手如電,猶如拉到極致的長弓,瞬間彈跳而起,手指在虛空處用力一抓,一把扣住了目生怪的前襟,奮力向地上砸去!
這一砸,摔去了目生怪的幻術。山間濃霧、天色影客都如一紙畫沙,被長風吹散。
天下令門眾失去了遮擋,很快被暗影及五刺客反客為主。目生怪右手轉出短刀,一個撲身向姜梨劃去。
刀鋒險險擦過姜梨頸前,翻身一轉,妄圖逃竄,可惜太慢,剛出一步便被緊隨其后的付錦衾一掌拍中胸口。
目生怪方寸大亂,自知不敵,只能強行與二人交錯對招。
一直在密林深處遠觀形勢的白不惡嘖了一聲,“再不入陣,你那徒弟怕是要死了。”
判無欲看了悠閑的白不惡一眼。
要上一起上,他想作壁上觀,坐享其成,門都沒有!
白不惡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心說這啞巴倒是沒少長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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