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恬不知恥的行長
　　程天陽神情凝重，對婆娘說道：“你這個弟媳婦，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以前嫌咱們家窮，不肯來往不肯伸手幫忙，這些咱們都不怪她！但她今天是什么個意思？一分錢不出，就想著來白白分走一半好處！實在是太無恥了！咱兒子的決定沒錯！合伙這件事，堅決不能答應！”
　　發完火，語氣又軟下來：“靜梅，我沒有半點指責你的意思。你弟弟生性懦弱，卻偏偏娶到一個不講道理的婆娘。咱們家又窮，你就是想說上幾句，人家也不會拿你當回事！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咱們兒子每天這么辛苦，這么努力，都是為了這個家。合伙的事，堅決不可能！就算你弟弟親自求到你面前，哪怕他搬出你們已經過世的父母。我希望你一定要拎得清！不僅僅是合伙的事，她讓小兒子來代替但旦的事，也堅決不能答應。真要是答應了，不出一兩個月，肯定是一團爛賬。到時候，咱兒子所做的努力就付諸東流！咱們這個家，就真的完了！”
　　肖靜梅又氣又急，點點頭：“我曉得了。”
　　程天陽轉頭，慈愛地看著兒子：“兒子，凡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你媽心軟，萬一你小舅舅親自來相求，開口閉口就提起你外公外婆，你媽指不定就會被說動。今天，咱們一家三口把話說清楚。這個家，家里生活上的事，你媽說了算。外面工作上的事，兒子你一個人說了算！”
　　程太初點頭：“好！爸，我幫你洗澡。”
　　程天陽擺擺手，說：“你明天不是要去縣稅務局嗎？時間不早了，趕緊睡吧。讓你媽幫我洗就行。”
　　程太初曉得父母還有話要說，就先退了出去。
　　第二天。
　　程太初搭乘最早的班車，去縣城。
　　找到稅務局大樓的時候，正是上班時間，負責人都在。
　　稅務局的工作人員，就喜歡主動前來交稅的人。
　　尤其是涉及到巨額稅款，連接待都十分周到熱情。
　　交稅手續辦得很順利，根據樹木買賣合同，三萬噸樹木交易資金高達五百七十萬。
　　百分之二十的稅，就是一百一十四萬整。
　　程太初收好收據，又趕去車站買票回家。
　　路上想起大伯提過的貸款一事，左思右想之后，覺得確實可行。
　　正好身上手續齊全，回到鎮上就去信用社問問情況。
　　小城鎮的銀行休息日，跟大城市不一樣。
　　大城市根據廣大市民的工作情況，選擇周六或周日，關門休息一天。
　　小城鎮的銀行，為農民而開。農民天天勞作，不分工作日和休息日。
　　哪天有空，就哪天到銀行取錢存錢。
　　所以，農村信用社除了過年放假關門幾天，平時都開著。
　　工作人員每一星期，輪流休息一天。
　　信用社的負責人正在辦公室玩打雷，一個下屬敲門進來：“行長，有人來想貸款。”
　　行長眼睛盯著電腦一動不動，不耐煩地說：“沒空！告訴那人，現在信用社不能貸款。這些農村人真是的，一兩萬塊錢也想貸款，活該當一輩子窮鬼！”
　　下屬聽見了，壓低聲音，神情曖昧地說：“行長，這人帶來的資料我看了。承包了幾十畝的山林，光賣樹的錢就幾百萬，早上剛去稅務局交了一百多萬的稅呢。”
　　行長一聽，把目光移到下屬臉上，挑眉笑道：“你是說……”
　　下屬點頭：“要不，我先把人叫進來。”
　　行長關了游戲，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把人領進來。”
　　程太初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進行長辦公室，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職位名牌，行長的名字叫周得水。
　　于是，不失禮貌先喊人：“周行長，你好！”
　　周得水從程太初一進門，就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他身為農村信用社的行長，天天被人捧著哄著，走到哪兒都不缺拍他馬屁的人。
　　久而久之，養成了一種牛逼哄哄，高人一等的作派。
　　周得水一臉高冷，直接問：“你想貸款？”
　　程太初把所有資料遞到對方面前，說：“是的。資料全在這里，麻煩你給評估一下，能貸款多少？”
　　周得水把資料拿在手里，慢騰騰地一樣一樣仔細看。
　　心里在想，這人貸款資質相當不錯!
　　但面上，卻表現得不咸不淡：“你在我家信用社有辦理戶頭吧？有的話，我要看一下最近半年的流水情況。”
　　程太初正好帶著銀行卡，拿出來放在桌上。
　　周得水把機子上操作一翻，說：“你銀行卡是新卡，流水才三個月。近兩個月，倒是有多筆大額存入記錄。但是想貸款，就有點不太理想了。”
　　程太初是個直性子：“不能貸嗎？那算了。”
　　周得水一看對方要伸手拿回資料，趕緊擺手，說：“年輕人，不要這么急躁。你的貸款資質還可以，我沒說不能貸款。哦，忘了叫你坐了。你坐。”
　　程太初說了一聲謝謝，在椅子上坐下來。
　　周得水問：“你想貸多少？”
　　程太初想了想，說：“照你看，以我的情況最多能貸多少？”
　　周得水半瞇著眼睛，盯著對方，說：“你沒有車子房子做抵押，銀行卡流水日期也不足，開發山林花費巨大。這三點情況表明，你的貸款資質和貸款風險，比例一致。也就是說，我要貸款給你，也是要擔風險的！但是國家貸款，有一部分本來就是為了扶持年輕人創業。嗯……我評估了一下，最多貸給你三十萬。”
　　“三十萬？那算了，我不貸了。”程太初心想三十萬，我還不如去抓幾天泥鰍黃鱔。
　　周得水把程太初的資料都按在手臂下，高深莫測的說道：“先別急！如果你想貸更多，也不是沒有辦法!”
　　程太初剛把屁股從椅子上抬起來，又坐回去：“什么辦法？”
　　周得水眼睛里閃著精光：“你先說說，你心里打算貸款多少？”
　　程太初沒有馬上回答，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說道：“至少二三百萬吧。”
　　周得水忍不住嘴角含笑，說：“這個沒問題，我可以想辦法操作，保證幫你搞到手。不過嘛……”
　　程太初不禁眉頭一挑，大概猜到對方是想要點好處費。
　　這種事很常見，他懂。
　　程太初一臉正色地盯著對方，說：“我是第一次向銀行貸款，其中有許多事都不太明白。麻煩周行長指點一二。”
　　周得水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覺得這人很上道。
　　他壓低聲音，說：“我可以幫你弄到這三百萬的貸款，但是就你的資質條件而言，太差強人意。我得從中操作，牽扯到的人也不止我一個。所以嘛，事成之后我要這個數。”
　　說完，伸出三個手指頭。
　　程太初盯著那三個手指頭，疑惑地問：“三萬？”
　　周得水搖搖頭。
　　程太初心里來氣了，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又問：“三十萬？”
　　周得水還是搖頭，絲毫不覺羞恥的說道：“是百分之三十。”
　　程太初一聽，激烈的言詞脫口而出：“恬不知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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