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初暫時穩住了情緒激動的母親。
　　換了一身舊衣服，到后山查看作業情況。
　　眼下，后山三分之二的樹樁已經刨出來了。
　　村民的作業范圍，已經推進得越來越遠。
　　程太初走了大半個小時，才看清了村民的身影。
　　但旦剛巡查了一圈過來，遠遠地朝他招手！
　　村民見到他，一個個眼神怪異。
　　有些村民，甚至相互之間小聲嘀咕。
　　但旦一臉不悅地看了那些村民兩眼，轉頭就對程太初樂呵呵地笑道：“太初哥，你的新發型真帥，改天也帶我去剪一個唄！昨天你山水大酒店的一身西裝打扮，我的天啊！簡直帥破蒼穹！整個朋友圈都傳瘋了……”
　　程太初直入話題：“現在傳得很難聽嗎？”
　　“啊？”但旦愣了一下，老實的點點頭：“咱們村兒還好，絕大部分人都是相信你的。但茶余飯后，肯定會提起幾句。別的幾個村兒，就傳得比較難聽了。反正說什么的都有！再說了，太初哥你現在本來就是咱們水湖鎮的大紅人，多少錢正眼紅你掙了大錢？好不容易有了關于你的不雅傳言，這些人當然不會放過機會，使勁兒地編造出新的是非！你聽見了，就當沒聽見！”
　　程太初想到了周小魚。
　　現在外頭傳得這么難聽，她不可能沒聽見。
　　她的工作單位，本來就是有不少同事天天奚落她。
　　她想不知道都難！
　　但昨晚微信聊天的時候，她卻只字未提。
　　周小魚之所以不提，一定出于對他的信任！
　　他感到羞愧！
　　他配不上她這般的信任！
　　雖然除了那晚雨夜下的小小荒唐，他跟楊春花之間真的沒有發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但他沒跟楊春花發生了什么，卻跟美女主持白路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更甚至，今天早上還對另一個女人動了心！
　　他覺得自己是渣男！
　　但又不完全承認自己是渣男！
　　但至少，他意識到了自己有渣男屬性！
　　男人嘛。
　　大部分都是吃著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心里還想著別人家里的！
　　并不是因為他有錢才變壞。
　　而是他本身對周小魚沒有多少愛，所以才會放縱自己在外頭解下褲腰帶！
　　母親剛剛在家里說，只要他跟周小魚馬上結婚，謠言就不攻自破！
　　就算短時間內不能夠完全平息下來，至少能打消一部分人的疑慮！
　　時間長了，這個謠言就會慢慢消失！
　　話是沒錯！
　　但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
　　他和周小魚發展成為真正的戀愛關系，原因在于他鬼使神差地亂開車。
　　而不是因為愛情！
　　結婚這種事，于他而言，于周小魚而言，都不應該草率地做這個決定！
　　婚姻，更多的是一種責任！
　　真要是結婚，必須得讓他自己下定決心，為周小魚的下輩子負起責任！
　　而且，周小魚看似對他言聽計從，實則是一個非常有思想的女孩子。
　　她不是那種嫁到一個家庭，就以夫為天的女人。
　　她要的是愛情！
　　她要的是一個以愛情為基礎，建立起來的平等的婚姻家庭！
　　萬一，將來他在外面又那啥那啥，被她知道了。
　　她一定會很傷心！
　　而沒有愛情只有責任的他，很難保證自己對她的忠誠度！
　　這就是癥結所在！
　　程太初無聊地刷著手機，心思越飄越遠！
　　到最后，他偏過頭看著一臉幸福的但旦。
　　“旦兒，我問你一個問題。”
　　但旦正在跟媳婦談情說愛，趕緊把手機一收，在旁邊蹲下來，鄭重其事地說道：“太初哥，有什么不開心的事盡量跟我說。說出來，心里就舒服了！你放心，不該說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傳出去半個字！包括如意，我也不會透漏……”
　　程太初笑道：“這么嚴肅干什么？你一臉嚴肅的樣子，我還怎么說啊？”
　　“哦哦哦！”但旦搓了一把臉，神情松緩了下來：“太初哥，你說你說。”
　　程太初望著遠方的青山，問道：“結婚這種事，你覺得愛情重要？還是責任更重要？”
　　但旦沒有回答，而是當即反問道：“愛情和責任，兩者之間有沖突嗎？”
　　程太初覺得自己很可能問錯了人：“當然可能有沖突！”
　　但旦說：“為什么不是二者皆有呢？”
　　程太初覺得自己果然是問錯了人：“旦兒，世界上哪來那么多因為愛情而結婚的人？”
　　但旦思索了一下，問道：“所以，你對小魚嫂子沒有愛情了？”
　　程太初搓了一把臉，感覺很疲憊。
　　但旦明白了，然后沉默地思考了很久。
　　說道：“如果愛情和責任，只能選擇一個的話。我覺得是責任更重要！但我支持你選擇愛情？”
　　“……”程太初服了。
　　但旦自顧自地說道：“我覺得在小魚嫂子懷上孩子之前，你一定要盡快處理好和她的關系。如果懷上了孩子，那愛情就不值一提了！愛情是神圣的，但愛情能神圣得過一條生命嗎？生命高于一切啊！”
　　程太初重重地嘆口氣。
　　他怎么覺得，越是聽但旦說，越是理不清楚了呢？
　　程太初說道：“我這么跟你打個比方吧。”
　　但旦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說：“太初哥，你打什么比方？你就直說你的真實情況唄！”
　　程太初被猛然咽了一下，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我怎么會現在才發現，有時候你這個人說話，挺能咽死人的？”
　　但旦撓撓頭，特別一臉無辜地說：“是嗎？沒人這么說過我啊……”
　　“……”程太初又被咽到了。
　　但旦望著他，催促道：“太初哥，你快說唄。我聽著吶！”
　　程太初哪還有說下去的心情，擺擺手：“說什么？咱倆的腦回路就不是一回事。算了，還是讓我自己去琢磨吧！”
　　但旦也不逼他說，也不敢逼他說。
　　站起來，正打算去另一邊巡查一圈。
　　才邁出去兩步，又退回來重新蹲在程太初的身邊。
　　說道：“太初哥，你既然因為沒有愛情，所以才猶豫娶不娶小魚嫂子。那就選愛情吧！”
　　程太初轉頭盯著他：“你真這么覺得？”
　　但旦搖搖頭：“不是我真這么覺得！是太初哥你自己心里這么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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