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回警校繼續(xù)讀書，將來做個好警察……”
　　一整個晚上，吳援朝都在輾轉反側！
　　只要一閉上眼睛，程太初的那句話就反反復復地在腦海中回響……
　　“咳咳……”
　　客廳里傳來了咳嗽聲，以及倒水聲。
　　吳援朝起床推門一看，是瘦骨如柴的母親。
　　“媽，你要喝水怎么不叫我？”吳援朝走過去，輕聲細語地說道。
　　吳媽為了省電沒有開燈，窗外的月光曬進屋里，曬在她的臉上，瘦到兩頰凹陷的臉，顯得格外的恐怖。
　　吳媽咳嗽著，把手里的一把藥給吞了，又連喝了幾口水，才重重地喘出了一口氣：“媽媽又不是手不拿腳不能走，倒水這種事還要把你叫起來？”
　　吳援朝扶著母親回房間，伸手隔著衣服扶上母親的后腰，叮囑道：“媽，膏藥千萬別撕了。也許這一次，真的能治好你的病。”
　　吳媽淡淡地笑道：“兒子，我這病連醫(yī)院都沒有辦法，土郎中的膏藥怎么治好呢？兒子，媽媽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也要早日看開點。”
　　“媽，別說了……”吳援朝把母親扶到床上，把被子給母親蓋好。
　　這一刻，他不敢抬頭，不敢讓母親看見他的眼淚。
　　其實他心里就早有心理準備了！
　　只是，他還是無法接受……
　　吳媽哪里不知道自己兒子哭了，她不揭穿，只是握緊兒子的手，說道：“兒子，都是媽媽連累了你。原本你有一個大好的前程……”
　　“媽！”吳援朝打斷了母親的話：“媽，這話你都說過多少次了？如果連自己的母親都能狠心不管，再好的前程又有什么用？你相信兒子，這一次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吳媽心里一陣心酸，卻還是笑著點頭：“好好好，我相信一定會好的！”
　　鑰匙開鎖的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格外明顯。
　　吳媽說：“你姐姐回來了？”
　　“我去看看……”吳援朝抹去眼角的眼淚，走出去把燈打開。
　　一個女人被突然亮起的燈光給驚著了。
　　女人的第一反應不是看人，而是背過身去，低著頭快速往廚房的走。
　　但是她走路的姿勢，怎么看怎么別扭。
　　吳援朝沖了過來，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臂，強行對方轉過身來面前自己：“他又打你了是不是？”
　　吳暖暖倔強地扭過頭去，伸出一只手擋住臉，卻也擋不住鼻青臉腫的痕跡。
　　“我要殺了他！”吳援朝咬牙切齒地沖向大門。
　　吳暖暖趕緊伸手接住弟弟，口袋掉到了地上，滾出十幾顆桔子，還有幾千塊錢……
　　“援朝，你不要去！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他沒有打我……”吳暖暖死死地拉住弟弟，真怕弟弟一時沖動，真的跑去把那個王八蛋殺了！
　　吳援朝要掙脫是很容易的事，但姐姐摟他摟得太緊，他稍一用力，肯定會傷到姐姐。
　　“援朝，真的是我自己摔的……”吳暖暖淚流滿面，拼了命的拽住自己的弟弟：“我拿到錢了，你趕緊睡吧，明天一早你上市醫(yī)院給咱媽買藥……”
　　偷偷下床走到門口的吳媽，緊捂住嘴不敢哭起聲音。
　　“求你了，援朝……你要是把他打死了，媽媽的病怎么辦？你也會坐牢的啊……”吳暖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想到母親每個月高昂的藥費，吳援朝才冷靜了下來。
　　他扶起哭倒在地，緊抱著他大腿不放的姐姐。
　　為了省錢，為了讓女兒、兒子少看一點楊大強的臉色。
　　吳媽強烈要求家里一定要省，各種省。
　　所以，家里的燈泡都是最低瓦數(shù)。
　　在暗黃的燈光下，吳援朝靜靜地打量姐姐。
　　上一次仔細打量姐姐是什么時候？
　　不過半年光景，姐姐又衰老了許多。
　　他的姐姐才四十歲啊……
　　曾經(jīng)是那么地美麗動人……
　　如今，蒼老又瘦弱……
　　吳援朝對姐姐說道：“姐姐，你先去媽屋里。我有事情要對你們講……”
　　他回到自己房間，把床底下的一個口袋拿出來。
　　他蹲在床前沉思了很久，提著口袋走到母親房間中。
　　房間里的母女，正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相互鼓勵。
　　同時，又都覺得這樣的苦日子沒有希望……
　　吳援朝將口袋里的東西倒在床上。
　　“……”吳媽。
　　“……”吳暖暖。
　　看著散落在被子上的一沓沓嶄新的人民幣，母女二人被震驚的說不出話。
　　好半天，吳媽才緩過來，緊緊抓住兒子的手，哭道：“兒子，你在外面干什么了？你……那個王八蛋讓你干什么了？”
　　吳暖暖更是差點就暈了過去，拼命的打自己巴掌：“都是我的錯！都是當初瞎了眼……援朝，是姐姐害了你……”
　　吳援朝趕緊安慰母親，又安慰姐姐：“媽，姐姐，你們先不要這么激動，這錢是干凈的。也不是楊大強給的……”
　　“……”吳媽抹著眼淚，說道：“兒子，你就莫要要騙我們了。媽媽再也不想拖累你了，我這就去死。我死了，你們姐弟就解脫了……”
　　“媽，你不要想不開……”
　　“媽，你說的是什么胡話……”
　　兩姐弟又忙著安慰母親。
　　總之，一團亂。
　　過了一會兒，房間里才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但哭聲還是沒有斷過。
　　吳援朝蹲在母親面前，說道：“媽、姐姐，我剛才沒有騙你們。這錢，真的不是楊大強拿給我的。”
　　“除了那個王八蛋，還有誰會給你這么多的錢？他是不是讓你殺人？”
　　“援朝，殺人放火的事咱堅決不能干。那可是要坐牢，要被槍斃的。你年紀輕輕……”
　　吳援朝左手握住母親的手，右手握住姐姐的手，說道：“媽、姐姐，這二十萬是程太初給我的！程家村的程老板，你們應該都聽說過的。”
　　母女二人一聽，這才停止了惶恐不安的規(guī)勸。
　　吳暖暖被楊大強折磨多年，除了母親和弟弟，對誰都充滿了戒備心：“他……程太初程老板？以前從來沒有聽你提過，你們之間沒有交情，他為什么要給你這么多的錢？”
　　吳媽雙手緊握兒子的手，哽咽道：“兒子，商人都是沒有心肝！你現(xiàn)在就把錢拿去還給他，告訴他，你什么也不會幫他做……”
　　吳援朝說道：“程太初給我十副膏藥，說一定能治愈媽媽的病。至于這二十萬，我猜測他是想讓你們的生活有所保障！”
　　“兒子，他到底要你做什么？”吳媽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
　　吳援朝在母親和姐姐的注視下，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道：“他要回我警校繼續(xù)讀書，讓我將來做個好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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