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柔想到榮王遲早要三妻四妾的，府內伺候的小妾也不知多少了，而柳翩翩這模樣雖不及自己，卻也是好看的，而且年紀還比她小，她怎么可能放一個競爭對手在身邊去？
“柳小姐說笑了，翩翩妹妹這樣的人物，自是要做人正妻的。”蘇云柔淺淺笑著拒絕，柳宜蘭卻是笑意更深：“國公爺不是一直跟柳家交好嗎，往后說不定也能跟梁家交好，若是咱們做了妯娌連襟，可是喜上加喜的事。況且側妃又如何，還不是一樣的尊貴。”
梁妃看穿柳宜蘭的心思，她是故意趁著這個機會讓蘇云柔做出選擇吧。
但這柳宜蘭聰明是聰明，卻居然連她也敢利用。
梁妃看向柳宜蘭的目光冷淡了些，倒也沒說什么，正僵持間，外面忽然傳皇上駕到了。
梁妃自己都未曾想到皇帝會忽然過來，連忙整了下發冠，才起了身。
皇帝進來，瞧見這么多人，笑道：“看來朕來得不是時候。”
“皇上說笑了，都怪臣妾愚鈍，不知皇上今兒要來，不然也不會沒有準備了。”梁妃體貼的笑道。
皇帝就是喜歡她這份體貼，才會想要過來放松放松的。
但才走過來坐下，就看到了站在梁妃身側的柳翩翩。眉目單純，身上透著股少女的不經世事，身子又比一般小姐豐腴一些，尤其是該豐腴的地方，也尤為豐腴。
梁妃看著皇帝這道目光，心中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笑著坐下來后，才拉著柳翩翩也挨著她坐下了。
“這是哪家小姐？”
皇帝仿佛精神了些，笑著問起來。
柳翩翩緊張的起身回了話，皇帝見她如此，眼底越發滿意。
柳宜蘭看著，卻是沉沉閉上了眼睛，沒想到今日居然偷雞不成，還要是蝕把米。
一直到蘇云柔從皇宮出來，林楚玉也未曾入宮去。
蘇云柔剛進府，就問身邊的丫鬟：“老夫人如何了？”
“老夫人她……”
“老夫人現在好著呢！”蘇晴芳冷冷的聲音忽然傳來。
蘇云柔看過去，就見蘇晴芳似乎是特意在這里等她，不由冷笑：“三姐姐這般激動做什么，難道也想跟林楚玉一樣，扇我的巴掌？”
“若是你再敢對老夫人動手，你看我會不會放過你！”蘇晴芳氣得嘴唇都在發抖，卻不知哪里來的這股勇氣敢讓她來罵蘇云柔。
周圍的下人們都識趣的低下了頭裝作看不見，蘇云柔的臉上也浮起一絲尷尬：“三姐姐既已經不是那些個沒教養的庶女了，也該注意些規矩體統……”
“這世上最沒有規矩體統的人就是你了，四妹妹，你好自為之！”蘇晴芳扔下這句話，才咬著牙扭頭走了。
蘇云柔也被氣得夠嗆，以前唯唯諾諾說話都不敢大聲的蘇晴芳居然也敢當眾指責她了！
而且最要緊的是，老夫人居然沒事了！
榮德堂，林楚玉聽說蘇晴芳去找蘇云柔放狠話之后，倒是眨眨眼：“三姐姐倒是比我烈性。”
“小姐是因為要辦的不是眼前的事。”秋月一邊替她收拾銀針一邊道，她理解林楚玉，也漸漸能察覺到林楚玉的目的：“所以小姐不論是忍著、還是如三小姐一般直接發泄出來，奴婢都能理解小姐，奴婢相信小桑也會明白的。”
秋月笑看著林楚玉，眼底滿是信任。
林楚玉望著她，淺淺而笑。
剛說完，蘇晴芳就從外頭回來了，不過因為太激動，到回來她的手還在不停的發抖。
“楚玉，我是不是太窩囊了。”蘇晴芳哭著看她。
“三姐姐很勇敢了，只是下次不可如此貿貿然去了，惹了她，對三姐姐沒有好處。”
林楚玉說完，老夫人也醒來了。
劉媽媽上前將老夫人扶起來，又拿了軟枕墊在她身后，才退在一側。
老夫人臉色還有些蒼白，渾濁的眼底也失了光彩，卻是愛憐的看向蘇晴芳：“你是個幸運的，凡事還有楚玉教你。”
林楚玉垂眸立在一側沒有吱聲。
老夫人知道她心里還有芥蒂，也只心底嘆了口氣，才道：“楚玉，坐到外祖母身邊兒來。”
蘇晴芳擔心的看向林楚玉，林楚玉并未多想，她明白老夫人知道她的目的，也知道她的脾性，現在老夫人現在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蘇家而已。
“老夫人可是覺得哪兒還有不舒服？”林楚玉乖巧的坐在床邊的繡凳上，淺淺看著老夫人道。
老夫人知道她什么都看得透徹，只虛弱的牽起一個笑意，道：“你們這兩日準備準備，等我身體好些，我們去古家住一段時間，古家也有不少與你們同齡的兄弟姐妹，你們也該認識認識。”
饒是蘇晴芳都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老夫人定是覺得自己活不長了，想要替她們兩人再找一個靠山。
蘇晴芳悲從心來，忍不住眼淚落下輕聲的啜泣起來。
老夫人慈愛的看著她，輕輕笑著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就是太心軟了，你也該多為自己考慮考慮，咱們做女子的，沒了旁人替自己盤度以后，咱們就得自己打算。”
“祖母說的是，晴芳記住了。”蘇晴芳擦去眼淚，強撐著笑意道。
老夫人溫柔的看看她，目光又回到了林楚玉身上，看著她與自己女兒越發相似的小臉，眼眶也禁不住微微濕潤了。
“楚玉，當初楚國的事，祖母也不要求什么，只要你自己能保護好你自己，你父母就只剩下你這一點血脈了。”整個楚國，也就只有她這一處血脈了。
提起父母，林楚玉只覺得心痛如絞，父皇母后那樣愛民如子，那樣仁厚慈善之人，卻被貪婪的人那般殘忍的殺死，這恨意，怎么能平！
林楚玉抬起眼眸，目光微微有些涼：“老夫人放心，楚玉知道如何做。”
老夫人看著她，嘆息著輕笑：“你的性子與我一樣，至死不悔。也罷，也罷。”
老夫人連聲幾句‘也罷’，才推說疲乏了，打發了林楚玉和蘇晴芳離開。
等她們兩走了，劉媽媽才要服侍老夫人休息，老夫人卻只搖搖頭，吩咐道：“讓人去一趟古家，就說過幾日，我要回去一趟。”
“是。”
“你說……”老夫人開口，又遲疑的將看著劉媽媽，道：“楚玉這孩子，我該怎么辦？”
劉媽媽回過身來，看了看老夫人滿心的為難，又想起林楚玉，只笑道：“奴婢倒是覺得老夫人不用太擔心表小姐，咱們表小姐不是一般的小姐，如今又有豫王殿下護著，沒人能傷得了她的。”
“我不是擔心誰傷了她，我知道她能保護好自己，我是擔心蘇家……”老夫人始終沒有把話跟劉媽媽說明白，看她等著自己繼續往下說，只擺擺手：“也罷，蘇家造了孽，也該償還。”
“老夫人……”
“蘇安這孩子好似很喜歡楚玉和晴芳，得空了，你也去跟云翰說說，讓蘇安多出來走動走動，尤其跟這兩個姐姐多親近些。”老夫人道。
劉媽媽會意的應下，這才服侍著她歇下了。
林楚玉從榮德堂出來，也心事重重，但走出來不遠，就看到了正從長廊底下小跑著過來的蘇安。
蘇安才六歲，看起來小小的一團，但林楚玉總覺得他的目光有時候不像是個純真的孩子。
“楚玉姐姐！”
蘇安也看到了她，立即喘著氣跑了過來，問她：“楚玉姐姐，你可是從祖母那兒來的？祖母怎么樣了，有沒有事？”
榮嬤嬤這才跟過來解釋道：“小公子剛下學回來，聽說老夫人生病了，急得都沒先去給二老爺請安，就忙跑過來了。”
林楚玉微微淺笑：“老夫人現在沒事了，你們去請個安吧。”
“是。”榮嬤嬤也松了口氣，現在全仗著老夫人肯護著蘇安，二夫人的人才不敢在私下里動手腳，若是老夫人真的就這么去了，蘇安可就沒了庇護了。
蘇安眨巴著眼睛，抬頭只看著林楚玉，用軟糯的聲音道：“這次多虧了楚玉姐姐。”
林楚玉莞爾淺笑：“快去給老夫人請安吧。”
“嗯，不過姐姐，等給老夫人請過安，安兒能來姐姐的院子嗎，安兒今兒跟先生學了幾句話，但不太懂其中的意思，安兒不敢去問父親，怕父親責備，嬤嬤說楚玉姐姐學問好，所以安兒想請教姐姐。”蘇安乖巧的望著林楚玉道。
林楚玉眉梢微動，看了眼一臉期盼的蘇安，沒有拒絕：“遲些你過來便是。”
“多謝楚玉姐姐！”蘇安高興的說完，又像模像樣的拘著小身板給林楚玉行了禮，這才跟榮嬤嬤一起往榮德堂去了。
回到清風院，林楚玉立即打發了白雪去準備小孩子愛吃的點心，才吩咐秋月道：“一會兒胭脂若是回來，讓她先不必急著進來，待小公子走了再說。”
秋月會意應下。
過了約莫小半刻的時辰，蘇安就跟榮嬤嬤一起過來了。
“祖母乏了，安兒不敢叨擾，留了一會兒就來了。”蘇安瞧見坐在軟塌邊看書的林楚玉后，立即笑著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
林楚玉讓秋月將點心都拿了上來，才放下書，笑道：“你時常記得去祖母那兒請安就好，你三姐姐也很喜歡你，去了也記得去看看三姐姐。”
“安兒記下了。”蘇安乖巧的應下，才拿了他覺得不懂的句子來問林楚玉。
林楚玉看了看，是出自《中庸》里的話，微微有些詫異：“先生已經開始教你這些了？”四書五經這些書，一般人也要到十五歲以后才會學到，饒是之前資質非比尋常的蘇長瀟，也是到了十三歲的時候才開始學的，但蘇安如今才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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