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頓飯下來全吃素，方起的飯卡里只剩兩塊錢了，再不充的話這日子真的要過不下去了。

        方起拿著飯卡去充值室說充十五塊錢，那個充卡的阿姨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就算她什么也沒說，方起也能明白她這眼神的意思：才充這么點？真窮。

        對啊，他就是窮，還不是因為方玫玫沒本事。

        阿姨一看飯卡上貼著的小標簽名字寫著“方起”，幾乎是一秒就收斂了那瞧不起人的表情，戴上了眼鏡在電腦上認真操作著。

        操作完后，方起接過卡，阿姨還說了一句：“拿好，別掉了。”

        …大可不必吧。

        方起什么也沒說，把卡放兜里就走了。

        “真不懂禮貌，爸媽肯定也沒教養。”阿姨看了一眼方起的背影，咂了咂嘴。

        剩余的生活費全充飯卡了，方起現在身上是一分錢也沒有了。

        這兩天他沒有再在學校里看見那只貓咪，也就沒有買烤腸，只買了兩瓶水自己喝。

        吃晚飯的時候，許寒燦想拉著陸季予和室友徐崢去和方起坐在一塊，但兩人表示離方起那么近會心慌慌，委婉地拒絕了許寒燦的邀請。

        他們不去，許寒燦還是去了。

        那可是自己的同桌。

        許寒燦端著餐盤坐到了方起的對面，他發現方起的盤子里依舊沒有葷菜。

        “你是不是有厭葷癥？”

        他一來就是這樣奇怪的開場白，讓方起一頭霧水，完全沒聽懂。

        “…說人話。”

        “所謂厭食癥，就是對食物失去興趣，厭食、拒食，由此推論，厭葷癥就是厭葷菜。”許寒燦一本正經地給方起解釋道。

        還推論…這明明是你自創的。

        他方起怎么可能厭葷？喜歡都來不及。

        厭婚倒是真的。

        他以后不想結婚，他覺得女人太麻煩了。

        萬一是像方玫玫那樣的女人，那更糟心。

        方起不敢再往下想，很恐怖。

        他低眸，許寒燦盤子里的大雞腿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好像在說：“再看我，再看我就把我吃掉！”

        放眼望去，他的葷菜占了盤子的一大半。

        好羨慕。

        “你想多了。”方起收回了視線，吃著自己盤子里的胡蘿卜。

        也是，正常人都是喜歡吃肉的，無法抗拒。

        “那你怎么還天天吃全素？感覺你像只兔子。”許寒燦不解。

        方起本來就很瘦，目測沒有120斤，許寒燦覺得他應該吃的比他還多才行。

        “…沒錢。”方起兩個字就把許寒燦想說的一堆話全都懟了回去。

        他難道不想吃肉嗎？還不是被貧窮限制了。

        他要是像許寒燦一樣有錢，肯定頓頓全吃葷菜，并且吃的比許寒燦多得多。

        “那也得好好吃飯嘛，對自己的身體一定要好，更何況現在還是在發育階段。”許寒燦說著就把盤里的雞腿夾到了方起的盤里，“喏，吃吧。”

        這算什么？施舍？

        方起愣了兩秒，把雞腿夾了回去：“誰買的誰吃。”

        “是我買的沒錯，所以我可以決定它的去留。我決定把它給我的同桌吃。”許寒燦又把雞腿夾到方起的盤里。

        方起“啪”地把筷子放在桌上：“許寒燦，我不需要你可憐我。”

        動靜不大，但還是引得周圍的不少同學都往他們這邊看來。

        這下輪到許寒燦發愣了。

        這不是可憐啊！我分明是在心疼你啊…！

        “我…”

        許寒燦剛“我”出來，方起就把雞腿夾回了他盤里，站起身端起盤子走了。

        然后許寒燦就看著方起倒掉了盤里的飯菜。

        他壓根兒就沒吃幾口。

        生氣了？為什么啊？我做錯什么了嗎？

        許寒燦冷靜地思考了一下，他給方起雞腿吃，方起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覺得他在可憐他…。

        而且還是很生氣的說的…。

        “怎么了怎么了？你惹到他了？”方起一走，陸季予就拉著徐崢跟許寒燦坐到了一桌。

        “沒有啊，我就是把我的雞腿給他吃，他就生氣了，還說我是在可憐他。”許寒燦撇著嘴，一臉委屈，“我有錯嗎？”

        兩人搖搖頭。

        “為什么要說你是在可憐他啊？有好東西一起分享不是很正常嗎？”徐崢摸不著頭腦。

        “就是啊，他反應可大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許寒燦聳聳肩。

        “我想起來了！”陸季予一拍腿，“以前項嘉翊買了一盒巧克力在寢室里面給我們分，我就順嘴問了一句方起要不要，他就很生氣地說不需要我可憐他。后來只要我們買了東西，就沒有問過他了。”

        這…。

        看來方起很敏感啊。

        “他的家庭是怎么樣的？”許寒燦突然想到這個。

        “那我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每次家長會都是他媽媽來的，他媽媽長得可漂亮了，看起來也很年輕。”陸季予感嘆道，“在沒見過方起的媽媽以前，我認為我媽媽是全世界第一漂亮的，見了她以后，我宣布我媽媽排第二。”

        “……”

        “……”

        兩人表示無語。

        走在路上，舒適的晚風都沒能讓方起消氣。

        我方起人窮志不窮，絕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

        我想要的東西，也一定只靠我自己得到。

        走著走著，方起就來到了操場。

        這個點操場人很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

        操場后面有一片小樹林，但一般沒有誰會去，他們都說樹林很深，沒有盡頭，往里走還會遇到蛇或者其他不知名生物，總之恐怖得很。

        此時，方起聽到小樹林里隱隱約約傳來人的笑聲，還有貓叫，但是很凄慘的叫。

        方起腦海里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他幾步沖進樹林里，就見兩個人高馬大的男生蹲在地上，其中一個男生提著小貓的脖子，另一個男生拿著鞭子在虐小貓。

        這兩人方起都認識，一個是他們現在班上的劉皓，一個是隔壁二班的吳彬。

        而這只小貓正是方起喂過的那只流浪貓。

        方起上去就給了劉皓一拳，他毫無防備地倒在了地上。吳彬扔下小貓，一腳踹在方起的腰上，力道之大讓方起感覺自己的骨頭好像斷了，摔在了地上。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小白臉嗎。”吳彬冷笑了一聲，腳踩著方起的腹部，還給了他一拳，“又想被記處分？“

        “你們他媽的還是人嗎！”方起忍著痛，長腿一抬把吳彬踢倒在地，又去把剛緩過勁來的劉皓按在地上打，怒道：“老子被記處分，你們也逃不了！”

        經過的兩個女同學聽到樹林里的動靜，都往這邊來查看情況，吳彬反應極快，撿起從方起校褲口袋里掉在地上的飯卡塞進自己兜里，隨即躺在地上裝腔作勢，齜牙咧嘴地□□著：“哎喲…我的肚子啊…。救命啊，方起校園欺凌啊…。”

        她們來看到的場景就是：吳彬躺在地上嘴角帶血，方起騎在劉皓身上在打他。

        “快！快去找老師！”女同學的尖叫讓方起的理智恢復了。

        他停了下來，劉皓連一次手都沒有還，被他打得鼻青臉腫。

        劉皓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讓方起頓時脊背發涼。

        他是故意的。

        他被打的越慘，越能說明是方起在校園欺凌。

        “傻眼了吧？這次處分，你記定了。”吳彬也在旁邊得意地笑。

        完了，這下完蛋了。

        兩個女同學去叫了鄭曉紅和孫建來，鄭曉紅一看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揍成那樣，心疼壞了，先是把方起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才問他們事情起因。

        劉皓和吳彬說他們本來在操場散步，聽見小樹林里有動靜，進去就看見方起在用鞭子虐小貓。方起就打他們，威脅他們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

        方起惡狠狠地盯著顛倒黑白的兩人，拼命搖頭：“是他們在樹林里虐待小貓，我發現了，才打的他們。”

        鄭曉紅和孫建查看了一圈，地上確實有鞭子，但是貓早就已經不知道逃哪里去了。

        “你們兩個說，當時是什么情況？”他們又問兩個目擊證人。

        “我們一來就看到方起在打劉皓…。”女同學弱弱地說。

        “是的是的，劉皓和吳彬都被方起打得受傷了。”

        另一個女同學也說。

        她們卻無視了方起也被吳彬打了，嘴角一片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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