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寒燦抬起手，用指腹輕輕給方起拭去淚痕。

        涼涼的指腹碰到自己的皮膚，方起才回過了神。

        許寒燦怎么在這…？

        “你媽媽…為什么對你不好？”

        許寒燦看是看出來了他們關系不好，但是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天下的父母不應該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嗎？

        關你什么事。

        方起不說話，偏過頭，把后腦勺對著許寒燦。

        哎…還是不愿意說啊。

        也是，這種事，沒誰會想讓別人知道。

        “別難過了，她一定是愛你的，只是可能方式用的不對，跟她好好溝通溝通。”許寒燦從兜里拿出了一小包紙巾，戳了戳方起的胳膊，“好啦，別哭了。”

        愛我？她根本就不愛。我對她來說只是個拖油瓶。

        溝通？完全沒法溝通。我們的思維不在一條線上。

        方起沒有感受過方玫玫的一點愛，他也不知道愛和被愛到底是什么感覺。

        那一定是很溫暖很美好的。

        “你走。”方起一動也不動，只擠出了兩個字。

        許寒燦輕嘆了口氣，收回了紙巾，站起身。

        方起以為他準備走了，但緊接著，眼前的光被一片黑暗所遮擋。

        他抬眼望去，許寒燦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手心向上，露出那標志性的梨渦淺笑：“一起走。”

        他眼中似是有萬千星辰在閃爍，他的笑就像一抹陽光，照在了方起的心尖上，讓他的心隨之而狠狠顫動了一下。

        方起伸出手，握住了許寒燦的手，站了起來。

        “謝謝”兩個字還是沒說出口。

        方起松開了手，和許寒燦并肩走著。

        燈光下，兩人長長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讓方起有種莫名的安心和溫馨感。

        “2013年10月7日，陰。

        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我被請了家長，爸爸對我進行了思想教育。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

        我第一次見方起摘下了他內心的那層保護色，我知道他其實很脆弱，他流淚的樣子真的讓我很心疼。我很想更了解他，可他還是不愿意對我敞開心扉。

        無論如何，我會陪著這個小朋友的，讓他知道并不是沒有人在意他，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希望小朋友可以多笑笑，開心起來。”

        許寒燦放下筆，看到最后，他不禁在腦海里想象著方起笑起來會是什么樣子的。

        他那么漂亮，笑起來也一定很好看。

        ——

        伴著秋風蕭瑟，秋季田徑運動會拉開了帷幕。

        在進行開幕式的時候，飄起了毛毛細雨。

        這是十月的第一場雨，清涼而婉，透著一股子詩情畫意。娟細的雨絲，在朦朦朧朧的徐徐微風中輕顫，然后于空中流連飄落。淺淡的雨色，透著清涼的綠色，給清新的空氣渲染出清淚般的淅淅瀝瀝。

        不過，這并沒有影響開幕式的進行，也沒有澆熄所有師生的熱情。

        開幕式結束后，各班回到各自的座位區，等候上午的第一個項目開始。

        雨還在下著，不少同學都回教室或者宿舍拿傘了。

        “我的傘在我課桌里，幫我拿一下。”許寒燦叫住了陸季予。

        “行，知道了。”陸季予沒回頭，揮了揮手。

        “你不用拿，咱們打一把，我傘可大了。”許寒燦對方起挑了挑眉。

        方起的回答讓許寒燦瞬間尷尬了：“我本來就沒打算去拿。”

        好嘛好嘛。

        “你冷不冷？穿這么少。“

        方起只穿了一件短袖，許寒燦看著方起暴露在外面的胳膊只覺得冷得慌。

        “涼快。”方起并不覺得冷，他喜歡這樣的天氣。

        許寒燦把校服外套脫了下來，往方起旁邊靠了靠，把外套頂在他們兩人的頭頂上：“暫時避避雨，免得你著涼感冒了。”

        我有這么弱不禁風？我抵抗力好著呢。

        方起稍微一偏頭，許寒燦精致的側臉就近在眼前。

        這眼睛真大啊，這鼻梁真高啊…這下顎線…怎么做到這么明顯的？

        許寒燦半天沒等到方起的回音，一扭頭差點和他的鼻子相撞。

        “怎么了？”許寒燦有點懵。

        “啊，沒事啊。”方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慌忙將視線移向了遠處的草坪上。

        這家伙長得確實還挺順眼，怪不得每次我想揍他都下不去手。

        “陸季予怎么還不來？這都十分鐘了。“許寒燦看了眼手表。拿個傘這么慢？

        廣播里傳來裁判員的聲音：“請參加男子女子一百米預賽的同學迅速到檢錄處檢錄！”

        許寒燦把校服披到方起身上，站了起來：“我去了哦。”

        “好。加油。“方起給了他個堅定的眼神。

        許寒燦使勁點了點頭。

        檢錄都快要檢完了，陸季予才火急火燎地趕來。

        “你干什么去了？拿個傘能拿這么久。”許寒燦斜睨著他。

        “都怪你！我被高一的小學妹堵著了，她們旁敲側擊地問了我老多問題，我還以為是對我有意思，結果你知道嗎，最后她們來了句‘那許寒燦學長是更喜歡可樂還是雪碧呢？‘我差點吐血了！喜歡你直接來問你不就好了嗎！”

        陸季予義憤填膺地說著。

        “她…們？”許寒燦抓住了關鍵詞。

        “對啊，三個。“陸季予回想了一下，“一個高馬尾，有劉海，眼睛很大，鼻子很挺；一個麻花辮，嘴巴很小；一個丸子頭，斜劉海，單眼皮。長得都還挺好看的。”

        ……記得這么清楚？厲害了。

        “你記憶力可真好。”許寒燦豎了個大拇指。

        “那是。”陸季予嘚瑟了一下，隨即就怏了，“怎么就沒女生給我寫情書？男生也行啊！”

        一聽到這話，許寒燦驚了：“你該不會是…。”

        “雙性戀”幾個字沒說出口，陸季予也明白他想說的是這個。

        “停住你那危險的想法好嗎？我只喜歡異性，并且一定得是漂亮的異性。”陸季予摸著下巴。

        他一說“漂亮”，許寒燦腦子里首先浮現出來的是方起的臉。

        漂亮的異性他見過不少，但還沒有一個能讓他驚嘆的，像方起這樣漂亮的能讓他驚嘆的同性他實在是前所未見。

        “想啥呢你？這么入迷。”陸季予用手在許寒燦的眼前晃了晃，“別發呆了，馬上就到我們了。”

        “哦哦。”許寒燦這才回神。

        他不禁看向了自己班上的座位區，在位上的同學不是在玩手機就是在聊天吃零食，沒一個閑著的。

        方起也在吃零食，但他目視著前方，眼神呆滯，完全沒看手里的東西，不知在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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