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連成了線，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雨飛水濺，迷瀠一片。

        陸季予帶了傘，但是沒派上用場，他坐出租車只用了十分鐘左右就到了蕭澈家。

        “歡迎陸大少光臨寒舍，請進。”

        蕭澈打開門，彎著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陸季予一下子就被他逗笑了：“謝謝您啊。”

        蕭澈帶著陸季予去父母的房間跟他們打了個招呼，才去到自己的房間。

        坐到椅子上，陸季予想起來還沒吃那顆糖。

        得趕緊找出來吃了。

        蕭澈看著陸季予在書包里東找西找，疑惑道：“你找什么呢？”

        “許愿糖啊。我還沒吃。”陸季予在書包最里面的一小層里面找到了糖，拿了出來。

        他竟然還記得有這回事。

        “哦哦，那你快吃吧。真的很靈。”蕭澈又強調了一句。

        一定要前三名。

        陸季予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才撕開糖紙，把糖塞進了嘴里。

        嗯…確實就是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他扭頭一看床上的蕭澈一副憋笑的表情。

        “怎么了？什么這么好笑？”

        問出口后，陸季予就意識到了不對。

        “你不會是耍我的吧？”

        他撲過去，一把就將蕭澈按倒在了床上，騎在他身上。

        “沒有啊，我怎么會耍你呢？”蕭澈伸手捏住陸季予的雙頰，“你這是要干嘛？”

        陸季予湊近了些，眨了一下眼睛：“真的？”

        距離一下縮進，他那雙像小鹿似的雙眸亮晶晶的，好像在說：你不可以欺騙我。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眼睛特別好看。”蕭澈注視著他的雙眸，把此時的想法說了出來。

        “有啊。”陸季予想了一下，以前有很多同學都這么說過。

        “我明明是哪兒都好看。”

        …噗。

        “是是是，你哪兒都好看。”蕭澈把陸季予的雙頰往外扯了扯，“那你現在可不可以起來了？”

        陸季予拍掉蕭澈的手：“你給我發誓，你沒騙我。”

        “我發誓沒騙你。”蕭澈舉起三根手指頭，臉不紅心不跳。

        這還是他第一次發如此昧良心的誓言。

        “那就行。”

        陸季予這才放寬了心，從蕭澈身上起來了：“我去洗澡了，你自己玩吧。”

        小鯽魚也太好忽悠了吧，真怕他有一天被陌生人拐走了可怎么辦…。無論如何，還是希望他一定要是前三名，不然他父母又要罵他了。蕭澈心想。

        陸季予洗了個澡和頭出來，就已經十點多了。

        “你吹風機在哪兒？要不要考慮幫本少吹個頭發？”他進了臥室，蕭澈躺在床上在玩手機游戲。

        聽到陸季予的話，蕭澈放下了手機，掀開被子：“行，你坐著，我去拿了來幫你吹。”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陸季予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他真答應了。

        畢竟陸季予家里發生了那樣的事，心情夠不好的了，蕭澈想的就是他說什么就順著他，不要讓他的心情更不好。

        “來，坐過來點。”

        蕭澈把吹風機的插頭插上，朝陸季予招招手。

        陸季予乖巧地坐了過去。

        “你頭發真厚，發質挺好的。”蕭澈給陸季予吹著頭發，到半干的時候，他忍不住感慨了句。

        “那當然了，我這是純天然的，沒染過沒燙過。”陸季予的腦袋隨著蕭澈的手在發間穿梭而晃動著。

        怪不得。

        “我之前暑假的時候去染了藍色頭發，是先漂再染的，然后到了快開學又染回了黑色，寒假又漂染了灰發，開學前又染回黑色。所以我現在發質已經受損了，我媽讓我短時間內不能再染了。”蕭澈回想著自己的染發史，嘆了口氣，“真懷念那個時候。我還想染紅頭發呢。”

        “你竟然染了這么多次頭發？難怪我總感覺你頭發看起來像棕色。”陸季予嘖了嘖嘴，“小小年紀還未成年，染什么頭發？我媽說不到大學是不能染的。”

        只能說每個父母對這件事的看法不同罷了。

        “沒事兒，后年就成年了。”蕭澈說。

        …后年？

        “你今年十六？”陸季予才發現他們倆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對方的生日是多少。

        “對啊。”蕭澈點點頭，“我是九七年八月份的，你呢？”

        許寒燦比他小就算了，至少他們是同一年的，方起比他小就算了，因為他是真的很小，怎么連蕭澈也比他小這么多？！

        “我是九六年二月份，我上學有點晚。”

        陸季予并不是很想承認這個事實。

        “喔，那你比我大一歲半呢，小鯽魚。”蕭澈給陸季予把頭發完全吹干了，拔掉了插頭。

        “…我比你大這么多你還這么叫我，這合適嗎？趕緊給我改了，叫哥。”陸季予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抱臂。他就聽不得“小”這個字。

        “行，哥。”蕭澈摸了摸陸季予的頭發。

        他覺得軟蓬蓬的微卷黑發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愛。

        “這還差不多。”陸季予爬進被窩里，躺到了右邊，“我睡里面，有安全感。”

        其實他怕的是半夜掉到床下去了，蕭澈的床很高，而他睡覺又不老實，還好床是挨著墻的。

        “沒問題。”蕭澈把吹風機放好后，也上了床，躺到了陸季予的旁邊，“現在要睡覺嗎？”

        “不然呢？都要十一點了。”陸季予閉上眼睛。

        蕭澈關了燈，但他現在還沒有困意，他突然想到一個事情。

        “明天家長會…你媽媽去嗎？”他翻了個身，面對陸季予。

        “嗯。”

        陸季予早就跟季婉嫻說了，季婉嫻也答應了。

        突然雷聲大作，陸季予嚇得直接一頭扎到了蕭澈的臉上。

        洗發水的香味撲鼻而來，軟蓬蓬的發絲掃過臉頰，癢酥酥的。

        “怎么了？你怕打雷？”

        在黑暗里蕭澈看不清陸季予的表情，更不知道他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是的，他從小就怕打雷。

        陸季予往上挪了挪，抬手把蕭澈一把攬進了懷里，下巴抵在他的腦袋上：“噓，讓哥抱著你睡。”

        這姿勢…屬實是有點奇怪啊。

        蕭澈也往上挪了挪，把陸季予的腦袋按在了自己懷里：“我抱著你睡，別怕。”

        兩人的身體一下子貼得緊緊的，隔著絲絨睡衣，陸季予能聞到蕭澈身上香香的玫瑰沐浴露味，能非常清楚地聽到他平穩而有力的心跳聲。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懶得動了。

        陸季予把手搭上蕭澈的腰，閉上眼睛，蹭了一下他的胸膛：“我沒怕。”

        “哦，那我就不抱你了。”

        蕭澈說著就要推開陸季予，陸季予的手卻緊了緊，攬住了他的腰，小聲：“抱。”

        聲音很輕，蕭澈甚至聽出了些許撒嬌的意味。

        雖然看不到陸季予的臉，蕭澈也可以想象出他一定是很害怕的。

        “好好好，抱。快睡覺吧。”蕭澈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也摟緊了陸季予，摸了摸他的發頂。

        靠著蕭澈的胸膛，陸季予的身體才慢慢停止了顫抖。

        “蕭澈，你給我講個睡前故事。”

        “都多大的人了，還聽睡前故事？”蕭澈剛閉上的眼睛睜開了。

        “嗯，要聽。”

        剛剛受到了驚嚇，陸季予的困意已經被趕跑一半了。

        “行，你等我想想。”蕭澈思索了一番，決定開始胡編亂造，“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條特別聰明的會說話的小鯽魚…”

        “換一個。”一聽到鯽魚，陸季予就提出了抗議。

        蕭澈低低笑了一聲：“我講的是小鯽魚的故事，你又不是小鯽魚。”

        “不行，換一個。”陸季予態度堅決。就算他不是小鯽魚，聽起來也實在奇怪。

        好嘛好嘛，得順著他。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條特別聰明的會說話的小錦鯉……”

        …怎么還是魚？跟魚過不去了？

        陸季予不想說話了，聽著蕭澈講。

        同時，他聽到心跳聲在加速，越來越快，越來越清晰。

        但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他的，還是蕭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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