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出逃
相聚的時間總是短暫,飛機降臨A市,大家再次各奔東西。
轎車停穩(wěn)在星月灣,唐樾琛長腿一邁,抱著蘇挽歆穩(wěn)穩(wěn)當當下車。
昨晚喝多的后遺癥,加之一路奔波趕回A市,蘇挽歆有些頭暈,索性安心窩在愛人的懷抱里充電。
在車邊迎接的李叔看到唐樾琛懷中的人,心里咯噔一跳,還以為蘇挽歆出了什么事,忐忑地開口詢問。
“少夫人這是...?”
蘇挽歆聞言,從唐樾琛的懷中探出個小腦瓜,對著李叔莞爾一笑,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李叔,我沒事。”
唐樾琛輕輕拍了拍蘇挽歆的頭,她親昵地回蹭著他的手。
“李叔,泡點蜂蜜水。”
“好的,少爺。”
萬事沒有蘇挽歆的身體重要,等她喝了蜂蜜水又在唐樾琛懷中補了一覺,臉色終于恢復如常。
她醒來時,唐樾琛正抱著她在書房處理公務,一手摟著她防止她往后摔,一手握著鼠標點擊著工作郵件。
“樾樾,怎么不把我放到床上?”
蘇挽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腦瓜上的緊箍咒也消失不見,整個人舒坦不少。
察覺到她即將蘇醒,在她睜眼前唐樾琛已經(jīng)停下手中的動作,雙手抱緊她的腰肢,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她,安靜地等著她醒來。
可愛,想親。
唐樾琛低頭親了親她壓出印子的側(cè)臉,又伸出指腹輕柔地摩挲著,眼眸中盈滿柔情款款。
“想抱著寶寶,想寶寶醒來第一眼就看到我。”
蘇挽歆伸手摟過他的后頸,仰頭親了親他線條分明的下頜。
“樾樾,很忙嗎?”
“不忙,已經(jīng)處理得差不多了。”
唐樾琛回答完她的問題,弓起背脊低頭將下頜抵到她的肩膀上,兩人放松地相擁著。
愛人的擁抱,總是溫暖充實。
好一會,蘇挽歆才幽幽開口。
“樾樾,我們?nèi)ヒ娨娔莻人吧。”
她知道祈一肯定會將這個事情告訴他,所以他肯定也能聽懂她話里指的人是誰。
“好。”
人在后院的仆人住宅里,畢竟他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自然不能關在地下室。
喬一和祈一他們四人均在現(xiàn)場,當事人被黑布條捂著雙眼,對于他來說,這是一種保護。
房門被打開又關上,唐樾琛牽著蘇挽歆來到房內(nèi),無法言說他此刻的心情,只是下意識握緊身旁人的手。
蘇挽歆另一只手安撫地拍了拍兩人十指緊扣處,轉(zhuǎn)頭對喬一輕挑秀眉,對方立刻讀懂她的意思。
“王山,你只需要把當年的情況,如實地告知便可。”
喬一上前幾步,靠近蒙眼睛的中年男人,對著他開口道。
期間蘇挽歆已經(jīng)拉著唐樾琛在椅子上坐下,等著王山的答案。
塵封多年的真相,也隨著王山敘述中揭開。
“我只是一個采藥人,那天我正好上蒼巖嶺采藥,蒼巖嶺并不高,但是它的山頂是絕壁懸崖,懸崖峭壁是一些珍貴草藥最愛生長的地方,我像往常到達山頂,還沒來得及抬步往懸崖邊走,就聽見有人聲,平常這個山頭除了鳥獸的叫聲,根本不可能會有人到來,所以我趕緊躲到身旁厚厚的灌木叢里。”
王山似乎陷入到極度的恐懼中,身體開始顫抖,嘴巴幾經(jīng)張開也沒能發(fā)出半點聲音。
普通人面對刀光劍影又血腥暴力的場面,是不可能面色如常的,只怕早已成為多年的夢魘。
喬一再次開口,引導他繼續(xù)往下說。
“王山,我們只要真相,不會追究你的責任,想想還在醫(yī)院里等著你的妻子。”
好一會,王山雙手緊握成拳,強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才再次緩緩開口。
“我看見有一個少年,大概十七八歲的模樣,被一堆黑衣人...一堆黑衣人...追...殺”
“最后...那個少年跌落...落...懸崖...”
“后來,可能是他們的首領來了,說...說死要見人,活要見尸...”
“等他們走后,我就趕緊離開了,沒兩天我也搬家了...我真的不是見死不救,是他們都有武器...對不起...對不起...”
到底是個善良的人,還會自責當初沒有伸出援手。
“王山,你還記得當年那個少年和首領的模樣嗎?”
喬一此話一出,霎那間,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王山臉上,他的這個答案將決定所有。
“認得...這么多年,我經(jīng)常能夢到...和你給我看過的照片一模一樣。”
“我不會認錯的...我敢拿我和我妻子的生命起誓!”
十七年的親情,不過是一場人為精心編織的欺騙,盡管這十年唐樾琛無數(shù)次設想過當下的結(jié)果,可當它真的赤裸裸地攤開在他眼前時,無疑是致命的,心中血流不止。
當年參與這件事情的殺手全部死于非命,DM也為唐江昊擦過屁股,所以抹掉許多痕跡,只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當初會有第三方目擊者在現(xiàn)場。
而喬一他們是如何找到他的呢?
唐樾琛記憶全失,不可能記得自己是在蒼巖嶺墜崖。
不過當年蘇挽歆在懸崖底撿到他,所以讓喬一調(diào)查他可能從哪些的地方墜落,最后排查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在蒼巖嶺,后面他們就對蒼巖嶺的山頂進行地毯式搜索,竟然找到當初王山遺落在灌木叢里的手帕。
十年,風吹雨打,四季更迭,痕跡被歲月清除,這個手帕也被腐蝕不堪,幸好最終還是根據(jù)手帕中刺繡的名字,輾轉(zhuǎn)多方找到王山。
而王山一開始還打死不認,但是他深愛著他的妻子,他妻子重病急需金錢,所以喬一從這里下手,很快便打破王山的心理防線。
喬一已經(jīng)聽過一次王山的答案,也給他照片認過人,他當初看到的就是少年的唐樾琛和唐江昊。
至于為什么當初的唐江昊沒有蒙臉,應該是當時的他勢力尚微,還沒有借助DM的手成立自己的組織,做事也沒有現(xiàn)今的圓滑謹慎。
人性的貪念與欲望,蘇挽歆從小見識過太多,可以說她這輩子就活在這樣的裹挾下,如果不是這樣,她又何至于在顛沛流離中的長大。
無數(shù)人想要她師傅的命,后來變成無數(shù)人想要她的命。
在她眼中唐江昊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出自人性的劣根,而她早已置身在世間外,可以冷眼旁觀著反復上演的戲碼,但于唐樾琛而言不一樣,到底是曾相處過十幾年的親人。
親人的背叛,是把最鋒利也最無情的刀。
蘇挽歆可以對萬事萬物無動于衷,可唯獨對唐樾琛不行,眼中映著他強撐的模樣,心疼得要命。
她給喬一一個眼神,示意他將接下來的事情處理好,便拉起唐樾琛走了出去。
現(xiàn)下,她想帶他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
痛苦需要直面,可她舍不得,讓他先緩緩再說其他,也沒什么不好。
沒人能一直無堅不摧,哪怕他們站在世界金字塔的頂端,但本質(zhì)上他們也只是有著七情六欲的凡人罷了。
蘇挽歆徑直牽著他來到車庫,隨手選了輛跑車,將他安置到副駕駛后,打開主駕車門,上車啟動一氣呵成。
轟鳴聲劃破天際,疾馳如風的跑車,不斷后退的風景,不知目的的逃離,在黃昏下,將傷痕,將對錯,將愛恨,將世俗,通通遠遠地甩在身后。
唐樾琛有些僵硬地緩緩轉(zhuǎn)頭,視線被她的身影頃刻間占據(jù)。
夕陽西下,迎著淡黃色的余暉,無聲地給她鍍上一襲柔和的光暈,晃眼恍惚間,遵循心中渴望朝她顫巍巍地伸出手。
蘇挽歆沒有半點猶豫,果斷地握住他的手,緊扣他的手指反轉(zhuǎn),低頭在他的手背落下虔誠一吻,神色珍重繾綣。
她仿佛在說:“我會一直在,你可以反復和我確認。”
唐樾琛心中一切的一切頓時煙消云散。
世界殘酷,幸好有人對他溫柔以待。
不可否認,她的出現(xiàn)不僅驚艷了歲月,也溫柔了時光。
蘇挽歆抬頭與他四目相對,周圍一切仿佛按下暫停鍵,無需多言,愛意自然地從眼眸中流露,繼而相視一笑。
她帶他又一次逃離了生命中的至暗時刻。
“出逃在黃昏時,如果可以,我愿與你永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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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沈硯川這幾天恢復得不錯,臉上也有了幾分血色。
處理完繁雜的工作,他拿起手機下意識地打開微信,哪怕分開多年,他還是沒能將一有時間馬上回她信息的習慣改掉。
是不愿改,還是改不掉,只有他這個當事人知曉。
盡管謝允舒當年的微信早已注銷,卻仍是他的微信置頂,哪怕不會再收到任何新消息。
沈硯川打開微信看到置頂?shù)目瞻最^像,心里惆悵若失,他不禁扶額苦笑,那么多年了,始終割舍不下分毫。
時間才是真正的智者,在漫長的悠悠歲月中教人逐漸撥開心中迷霧,認清自己的渴求。
有多恨,便有多愛。
沈硯川恍惚間點開了朋友圈,赫然看到圖片中那一抹魂牽夢繞的身影。
江珩新發(fā)朋友圈的配圖正是他們幾人在滑雪場的大合照。
而沈硯川和江珩因為商業(yè)往來結(jié)識,倒也算得上朋友,所以有對方的私人微信,只不過江珩并不知道他與謝允舒的過往。
沈硯川指尖輕顫,似乎不敢相信,磨蹭好久才成功點開圖片。
謝允舒沒有佩戴滑雪鏡和面罩,整張臉暴露在外,站在照片的C位,身旁是蘇挽歆和江棉他們兩對小情侶。
沈硯川兩指尖在手機上滑動,將圖片放大到整個屏幕只剩下謝允舒,漸漸地與他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別無二致。
時光沒有在謝允舒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是他喜愛的彎眸淺笑,讓他恍惚間回到當年,仿佛他們從未分開,她只是離開自己去玩了幾天而已。
謝允舒單手搭在身前豎立著的單板上,遙想當年,他的滑雪還是謝允舒手把手教的。
她離開多久,沈硯川就有多久沒有碰過滑雪。
這幾年,哪怕他竭盡全力逃避與她有關的一切,白日用工作麻痹自己,可卻沒有辦法逃脫每一個沒有她的夜晚。
思念如洪水猛獸,在每個深夜卷土重來,又在每個清晨偃旗息鼓。
記憶的匣子經(jīng)不住絲毫的動搖,正在一點點決堤,當初他與謝允舒滑雪的回憶紛至沓來,令他無從招架,只能舉手投降。
良久,理智重新站在廢墟上,沈硯川緊握著手機,打通于飛的電話。
“我要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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