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抓賊
深夜月明星稀,粼粼銀輝灑落在私人飛機上,在流暢蜿蜒的曲線中流轉不定。
打開的機艙門,正在安靜地迎接此次旅程的客人們。
今日傍晚時分,陳老平安蘇醒,在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表示愿意配合蘇挽歆的計劃,這意味著謝允舒他們該啟程回B市,遠離這是非之地。
在麻煩沒有解決之前,陳老只能以假死遁世,無法出現在大眾眼中,而經此一劫,他的身體終歸是受到損傷,必須靜養調理,正好歸隱世外。
到底是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無論當年父母之事有多傷謝允舒,時過境遷,斯人已逝,她該承擔起為人子孫的責任,好好孝敬和陪伴陳老。
既然謝允舒他們都要回B市,那沈硯川自是一同回去,他此行的目的已然達到。
偌大空曠的停機場,偶爾風起卷動樹梢,婆娑作響。
陳老已經上飛機,沈硯川陪同在身側,留給她們兩姐妹說話的空間。
謝允舒和蘇挽歆并肩站在舷梯旁,遙想上次坐私人飛機還是去D市滑雪。
舊時,他們一行人逍遙快活,無拘無束。
彼時,他們一行人散落天涯,身不由己。
唐樾琛的事情,謝允舒也有所耳聞,在這種關鍵的時刻,連自己也無法時刻陪伴在蘇挽歆身邊,留她一人在A市顧全大局,自己于心不忍,又無可奈何。
謝允舒側目望向身旁的女孩,秾麗的臉上透出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穩,連年長她幾歲的自己都自愧不如。
這一路走來,她好像都是一個人,一個人面對老天給她的所有不公,一個人面對世界給她的所有惡意,一個人面對敵人給她的所有攻擊。
宛如一座巍峨的大山,擋在他們所有人前面。
謝允舒摘下脖子上的圍巾,走到蘇挽歆跟前,圍到她的脖子上。
暗紅色的圍巾成為蘇挽歆身上唯一的亮色,厚實柔軟的圍巾替她擋住灌入脖頸的寒風,低頭垂眸盯著溫暖所在處,那雙染著紅蔻的素手還在替她整理著圍巾,耳邊響起謝允舒絮絮叨叨的聲音。
“A市的冬天漫長又寒冷,你要多注意保暖。”
“我雖身在B市,如若有需要,你盡管開口。”
“照顧好自己,我們都會心疼的。”
蘇挽歆羽睫輕顫,掩下桃花眼中的波瀾,她貪戀地將下頜縮進圍巾里蹭了蹭,進而埋得更深,直至擋住半張小臉。
好溫暖。
謝允舒看到她這樣乖巧依賴的一幕,心下一軟,紅唇蕩起,手中撫平圍巾多出來在她身前的一截。
“回去吧,落地我會和你報平安。”
皎皎月光在蘇挽歆的臉上流連往返,她撩起眼瞼,銀輝浮躍在她澄澈的眸中,嬋娟如畫,美若天仙,迎面的美顏暴擊,身為她多年好友的謝允舒也不禁心底一顫。
蘇挽歆全然不知自己的殺傷力,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乖乖地朝謝允舒點了點頭。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我會盡快結束這件事情。”
軟糯糯的聲音從圍巾里傳出,更是讓謝允舒既心疼又心軟,鼻子酸酸的,生怕下一秒失態的她轉過身往舷梯走去,手臂高舉揮了揮。
“走了。”
抵達蘇挽歆耳邊的告別,剎那間消弭在呼嘯的風中。
飛機再次沖向云霄,消失在一望無際的黑夜中。
人生,相逢,又別離,直至再相逢,再離別。
“水無定。花有盡。會相逢。可是人生長在、別離中。”
/
蘇挽歆和于江昊都在尋找的人,此刻正身陷囹圄,生不如死。
那晚爆炸發生之后,段卓濤匆忙帶著他兒子段承宇逃命,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躲過了蘇挽歆,一步到位,直接落入死對頭的手中。
暴怒之下的商淮熠猶如惡魔降臨,可怖萬分,連鶴一和鶴二在他身邊多年,也未曾見過他如此盛怒失控的模樣。
幽暗森冷的地下室分割成大大小小的鐵籠,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段卓濤一眾親信全部都在這里受著非人的折磨。
正中間的鐵籠內,刑架上綁著一個看不出身形面貌的人,大灘的血液凝固在他腳下,浸透鮮血與汗水的衣物黏在深淺不一的傷口上,額間蜿蜒而下的血污布滿臉龐,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Jessi!!!我要殺了你!!!”
“有本事就來和我單挑!!!你對一個年逾半百的老人用刑,算什么真男人!!!!”
正對面鐵籠里關著的是段承宇,他看著Jessi如何將自己的父親折磨成只剩一口氣。
地下室里回響著各種慘叫與求饒的聲音,而段承宇的怒吼夾雜在其中,格外突兀,卻無一人理會。
身為Jessi的商淮熠,折磨人的法子有成千上萬種,而其中最誅心的便是讓人親眼看著親人被折磨得痛不欲生而無能為力。
哪怕過了一夜,商淮熠還心有余悸,如果蘇挽歆沒能從爆炸中出來,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毀天滅地的事情。
這使得商淮熠的怒氣始終居高不下,對待他們這一行人簡直是心狠手辣,完全不留余地。
商淮熠親自動手,誰也不敢上前阻撓,鶴一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等待時機再出手阻攔。
畢竟眼下還不是殺段卓濤的時候,一旦他死了,組織里的那些老頑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必須將他牢牢握在手中作為籌碼。
怒不可遏的商淮熠自是管不了那么多,但是鶴一想起之前他讓調查蘇挽歆師父的事情,如今還知道當年之事的人唯有眼前這個了,這不就是現成的“滅火器”嗎?
鶴一估摸著段卓濤也到極限了,大步上前抓住商淮熠的肩膀,湊近在他耳邊低語。
“老大,他或許知道蘇小姐師父的死因。”
果然,一切都在鶴一意料之中。
商淮熠手中的動作一頓,瞳孔中恢復幾分理智,眉頭瞬間蹙成川,思忖片刻后,將刑具扔掉,轉身走向椅子。
“弄醒他。”
低沉陰森的語氣,令人不寒而栗,商淮熠坐在椅子上長腿岔開,手肘支在大腿上,雙手交疊抵在下頜,以Jessi的裝扮示人,經典的一身黑袍帶帽,面具覆蓋五官,除了鶴一鶴二,無人知曉他金發淺眸的模樣。
即使是深愛他多年的Circe,也是只見過他身為阿七時黑發黑眸的模樣,其余的僅憑他那獨一無二的面具認人。
一盤冰水從頭澆下,傷口無所遁形,雪上加霜,痛到段卓濤直接清醒過來,發出斷斷續續的慘叫聲。
商淮熠好整以暇地歪著頭,欣賞著段卓濤的茍延殘喘。
原本他還不想那么快出手收拾段卓濤,即使他和于江昊聯手在他眼中也不足為患,只要能給唐樾琛帶來麻煩,他也樂見其成。
只是段卓濤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把手伸到了蘇挽歆身上,還用上了完全不可控的炸藥,這就不能怪他殘忍無情了。
鶴一擔心商淮熠不加掩飾地直接詢問會泄露弱點,索性自作主張接過話頭,打算用迂回之法套出當年之事。
“當年前老大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撒謊一句就送你去見閻王。”
鶴一手握匕首,刀身拍了拍段卓濤污穢不堪的臉,語氣里充滿威脅。
商淮熠沒有說話,睨了眼鶴一,面具下的眼神里透著玩味。
賊喊捉賊,有意思。
DM前任掌權人段卓天死于暗殺,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兇手至今是個謎。
而后DM組織陷入內斗,分裂成兩派,一派是遵守段卓天的遺囑,擁護Jessi繼任,而另一派則是不承認遺囑,遵守血緣制度,擁護段卓濤繼任。
兩派內斗多年,終是Jessi一派獲得勝利,最終Jessi坐上DM掌權人這把交椅,之后帶領DM一騎絕塵,登上從未有過的高峰,即使段卓濤有組織內那些老頑固的支撐,如今這個局面早已無濟于事。
說到底,誰會跟利益過不去呢?
兩派歸一,不過是遲早的事情,這次是段卓濤作死,踩中Jessi的底線,將這一切提前,命不久矣。
段卓濤的鐵籠回歸平靜,而他兒子那邊,才剛剛開始。
能和Jessi稱兄道弟的人,本質上他們是一類人,鶴二在對段承宇動手時,也完全繼承自家大哥的風格,人狠話不多。
此前不久在蘇挽歆手中受的傷還未痊愈,現今又來一遭,而且鶴二下手更加狠毒,段承宇根本受不住。
身上各處的傷口冒著火辣辣的痛,耳邊回響著兒子慘絕人寰的叫聲,段卓濤整個人在發抖,鎖著他手腳的鐵鏈砸向地板與刑架,像是一只負隅頑抗的螞蟻。
“Jessi!!!你...住手!!你這個...惡魔!!”
斷斷續續的說完一句話,怒氣攻心,氣血翻涌的段卓濤開始劇烈的咳嗽,仿佛要咳出五臟六腑。
過了一會,他咳出一口臟血,幸好鶴一躲得快,沒有被波及。
商淮熠對此充耳不聞,只見他換了個坐姿,吊兒郎當地翹起二郎腿,聳了聳肩后閑適地靠上椅背,一副坐的不太舒服的樣子。
段卓濤咬牙切齒地朝前方吐出一口血沫,緩上一口氣,不知死活地繼續叫罵。
“別在這里假惺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我大哥的死,和你脫不了關系!!”
“而且大哥向來疼我,怎么可能把位置留給你這個混賬??”
段卓濤竟敢朝他們老大吐口水,這樣無禮又傲慢的人,鶴一可不想慣著他,正想上前再請他吃點拳腳,就被看出他意圖的商淮熠抬手攔下。
“怎么?被我說中了?心虛不敢來打我了?”
段卓濤得意洋洋的嘴臉不堪入目,商淮熠無動于衷地打算再添一把火。
“你是被打糊涂了嗎?干爹那么強,當年的我怎么可能是干爹的對手?”
“你裝什么!要不是大哥當年非要去和喻清一決生死,不料被藥物反噬,他怎么可能會死于你手中??”
蠢貨,一激就中套。
得到答案的商淮熠不愿再浪費時間,站起身瞥了一眼鶴一,示意接手下面的事情,而后闊步離開了地下室。
其實段卓濤沒有說錯,當年暗殺段卓天的人正是他認得干兒子——Jes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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