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看著沈建勛決絕離去的背影，在她模糊的視線中漸漸遠去，每一步都似乎踏在她的心上，讓她陣陣心痛。

林清婉望向窗外那片灰暗的天空，心中五味雜陳。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緊緊抓住的，不過是一段早已逝去的、不屬于她的夢了。

她想拼命抓住，沈建勛已經不給她機會了。

在這一刻，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只能任憑淚水肆意流淌，與這冰冷的空氣融為一體。

“咣”的一聲，房門被關上了。

姑嫂兩個這才從廁所里走了出來。

巧慧用手扇了扇風，“臭死了，從來沒這么憋屈過。”

李英姿小聲笑道：“嫂子，怪我，算我欠你的。”

兩個人趕緊溜了出去，聽墻根的壯舉要是傳出去，有損她倆形象。

離開招待所來到了外面，巧慧趕緊跺腳，“凍死了，這天。”

“過了年就一天暖和一天了。”

巧慧幼稚地兔子跳，英姿就跟在她后面看著她跳。

“還沒暖和嗎？”

“哪能這么快啊。”

“多蹦幾下。”

“才不上你的當，是不是剛才捂嘴笑了？”

“沒有，沒有，哪能啊？”

巧慧還是問了出來，“你和沈建勛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嫂子，別問我了，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可矛盾了，沈建勛的家庭，沈建勛這個人，還有他的‘未婚妻’，給他寫信的，我覺得我抓不住他。

反正我還小，也不急著嫁人，走一步看一步，現在說什么都太早了。”

這是實話，前方絕對不是坦途，得一關一關過，沈建勛也得拿出自己的實際行動來。

反正吧，沈建勛得證明自己專一，還得證明他是良配。

……

一到過年秦時就挺忙的，要布置大會餐，要慰問戰士，替戰士站崗放哨。

貼對聯的工作就是顧燎原了。

今年多了個小幫手，安安這個小男子漢，跟在爺爺的屁股后面，爺爺讓他拿哪張，他就用小手捏著拿哪張。

巧慧趕緊把露指頭的手套給他帶上。

“爸，你的帽子。”

顧燎原不想戴帽子，總覺得做起事來不利索。

“姥姥讓我給你的。”

一聽是楊英紅，顧燎原這么大的干部乖乖戴上了。

“安安，跟你媽媽進屋去，這邊爺爺一個人干就行了，在外面太冷了。”

安安仰起稚嫩的小臉，大眼睛里閃爍著不舍，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小手緊緊抓著媽媽的手指，一步三回頭地望向正忙著貼對聯的爺爺。

巧慧溫柔地抱起他，輕聲細語地說：“好啦，小男子漢，我們去看姥姥準備了什么好吃的，暖和暖和再回來幫爺爺，好不好？”

安安聞言，眼睛一亮，仿佛已經聞到了食物的香氣，用力點了點頭，小臉蛋上露出了笑容。

顧燎原看著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的兒子兒媳婦，他的孫子孫女，如今他也兒孫繞膝了。

他轉過身，繼續專注地貼著對聯，每貼上一副，都在為這個家增添一份新年的喜慶與希望。

貼完了這邊，顧燎原的目光又看上了隔壁。

大門上光禿禿的，明顯是沒有開始貼。

顧燎原猶猶豫豫的，要是直接去問，是不是有點太冒失了。

巧慧又走了出來。

“爸，貼完了沒有啊？姥姥讓你快進屋，關節不好，好不容易恢復了，千萬別復發了。”

顧燎原忍不住說了出來，“李英姿家還沒貼，她家沒有壯勞力，你問一下要不要我幫著貼？”

巧慧小聲說：“李英姿的爸爸去年去世了，三年不貼對聯。”

“噢，是這樣呀，那算了。”

貼好了對聯，顧燎原帶孩子，巧慧和姥姥就開始準備午飯，下午的活更多，要和面剁餡包餃子，還要炒上六個菜，準備晚上吃。

午飯做的簡單，給孩子做的肉粥，大人是肉炒大白菜，餾饅頭，又挖了一個豬肉冷子。

午飯吃的很急，飯后也沒有歇息，趕緊準備晚上的。

廚房里，巧慧和姥姥忙碌的身影透過玻璃若隱若現。

姥姥嫻熟地和著面，人多和的面也多，揉了一個好大的面團。

巧慧則在一旁剁著肉餡，刀起刀落間，節奏感十足，空氣中漸漸彌漫開一股誘人的肉香。

生肉能有什么香味呢？有的。

“姥姥，把我媽也喊過來吧，晚上一起吃飯。”

楊英紅指了指客廳位置，“他在，你媽不會過來的。”

“爸不認識我媽，老是躲著也不是個事，那邊家里沒有人，也不能讓我爸回去。就說兩家的關系好，英姿家就兩個人，一起過年得了。”

楊英紅就去喊女兒去了。

韓秀蘭也在家里和面包餃子。

楊英紅說明了來意，韓秀蘭一口拒絕了，“媽，我不去，我都看見那個人在貼對子了。”

“巧慧的意思，過年不是旁日子，還是一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的過好。你想想，他是囡囡的爺爺，老婆又死了，兒女不在身邊，以后來的次數肯定會越來越多，你躲到什么時候是個頭？

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就說兩家處的好多走動走動怎么了？要是他老了來兒子家養老，你還能不去秦時家了？”

韓秀蘭想想也是，就把面團和餡都搬過來了，理由就是冷清，兩家在一起過年熱鬧。

楊英紅母女包餃子，巧慧開始炒酒肴。

一個爆炒豬肝，一個炒雞蛋，一個辣椒炒大腸，一個炒豬心，還有兩個現成的，一個白菜芯拌海蟄，一個早煮好的豬肉冷子。

炊煙裊裊。

熱氣騰騰。

炒好盤后，巧慧又開始幫著包餃子。

晚上，一家人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年夜飯。

英姿下班后也過來了，還有個臉皮厚的沈建勛，也跟著她回來了。

秦時沒有回來，今天他要跟戰士在一起。

“狗皮膏藥似的，非要跟著我回來，部隊食堂又不是沒有年夜飯。”

“我蹭飯怎么了？姥姥、阿姨、嫂子還有顧首長，你們歡迎我不？”

別說是熟人了，就是過路的人，今天是什么日子，進門也得讓人吃飯。

巧慧招呼他，“好了，別聽別人的，快坐下吃飯。”

顧燎原拿起了酒，問道：“要喝一盅嗎？”

“算了，首長，我今晚還有事，我又不勝酒力，怕耽誤事，首長，我以茶代酒敬您一個。”

兩個人都喝了。

飯桌上多了三個孩子，最是熱鬧。

看到此番此景，顧燎原就是覺得很欣慰。

顧燎原環顧一圈，視線最后落到了韓秀蘭身上……

突然，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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