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秀蘭踢了英姿一下，“你哥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英姿還是沒說話。

秦時這一下真的生氣了，“沈建勛是死的嗎？連自己的家人都搞不定，這么無用的人，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你喜歡窩囊廢啊？

這可是他親口說的，他沒入伍之前，連他爹都頭疼，就這樣一個小霸王，為什么不能為了你去懟他媽？”

秦時說的對，真愛一個人，怎么忍心看著自己的媽，傷害自己所愛的人？

楊英紅第一個贊成，“你哥說的對，連你都保護不了，或者說連你都不保護，這個人就不值得你去喜歡。

你想想，現在只是談戀愛，他媽就瘋成這個樣了，等你們結婚了，有你受的。”

韓秀蘭也是這么一個想法，沈建勛看著不錯，但有那么一個媽，在她這邊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英姿的眼眶泛紅，嘴角緊抿，秦時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

她腦海中閃過與沈建勛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和煦的笑容、關心的話，與今日他母親的瘋狂、沈建勛的沉默形成了鮮明對比。

英姿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某種決心，她猛地站起身，語氣堅定地對秦時說：“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感情的事，不是靠外人的評判就能決定的。我會去找他，親自說個明白。”

說完，她轉身大步走向門口，背影決絕。

韓秀蘭氣的好一會說不出話來，回過神來說道：“來來來，吃飯吧，好言勸不住該死的鬼。”

李英姿沒直接去找沈建勛，而是回了話務機房值班室。

“連長，你怎么來了？我們沒偷懶。”

女兵丁臘梅還以為連長監督她呢。

“你們做你們的工作，我就隨便走走，消消食。”

丁臘梅這才放心了，“那你隨便坐。”

李英姿換個地方還是覺得煩。

“丁臘梅，我走了。”

“噢。”

丁臘梅問同伴，“有沒有覺得連長有點奇怪，好像有心事。”

田甜說道：“你沒聽說嗎？沈連長的媽說連長抓著她兒子不放呢，沈連長都要結婚了。”

“咱連長也不差，怎么就說的那么難聽，還扒住不放？”

“沈連長的父親是參謀長，家世好，從這點上說咱連長確實高攀了，換我我也扒住不放。”

“你是你，連長是連長，不要放在一起說……”

李英姿把大衣領子豎了起來，下了臺階走遠了。

沈建勛的宿舍門外，李英姿插兜徘徊。

沈建勛不在，同宿舍的人說他出去了。

可有些話不吐不快，李英姿甚至都不想等到明天。

“咔嚓，咔嚓。”

腳步聲由遠而近，在夜里格外清晰，再走近點，李英姿認出來了，是沈建勛。

沈建勛也看見李英姿了，走近，幫她拉了拉衣領，“在這里等著干嘛？不冷嗎？”

“冷，但我想見你。”

“知道你的心意了，我也想見你。”

李英姿轉身，“陪我走走吧。”

沈建勛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操場上，沒有人走動，昏暗的月光投下來，拉長了兩個人的影子。

一路上，李英姿沒有說話，沈建勛忍不住問道：“為什么不說話？”

李英姿站定，“沈建勛，我問你，你真的喜歡我嗎？”

沈建勛爆粗口，“MD，都什么時候了，還問我這種話！”

“不許罵人，別以為我答應了和你談朋友，你就可以侮辱我和我的家人。”

沈建勛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我是禿嚕嘴了，不是罵你，我要是不喜歡你，我還費勁巴力的追求你干什么？我又不喜歡自找苦吃。”

“我們兩個人戀愛，你為我做過什么呢？你那個未婚妻來的那次，我就受了冤枉，那個時候，你有沒有為我辯解啊？

你媽媽來了，我現在成了高攀你的那個人，緊扒住你不放的那個人，你有沒有為我辯解啊？”

沈建勛的眼神瞬間黯淡，他停下腳步，月光將他高大的身影拉得更長，仿佛承載著無比的沉重。

他緩緩轉過身，雙手輕輕搭在李英姿的雙肩上，目光溫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英姿，那次是我疏忽了，我本該第一時間站在你身邊，護你周全。但你知道，我有我的難處，她……她畢竟是被我爸媽承認了多少年的人，那一刻的混亂讓我失去了判斷。”

他深吸一口氣，帶普歉意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承受了很多很多，這種日子不會太久了，我一定好好對你。至于我媽，她……她只是太傳統，太擔心我，她的話，你別往心里去。

我會去跟她說清楚，我們的感情，不是她能輕易否定的。”

沈建勛想安撫李英姿，恰恰是他的這些話如同撥云見日，讓李英姿清醒了。

“我們分開吧。”

沈建勛抓著李英姿的肩膀，聲調都高了，還有些惱怒，“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李英姿真的又說了一遍，“我說我們分開吧。”

“為什么？”

“我累了，你大概忘了吧？我也是媽媽的小棉襖，我憑著自己的能力走到了今天，也把媽媽帶在了身邊，我從來都不是因為某個人，我也沒想過靠某個人。

平等都做不到嗎？你媽媽拉住家屬院的人到處宣傳，我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還扒著她的兒子不放……”

“我會說她的，我向你保證，我不能直來直去的跟她對著干，她身體不好，她是我媽，你體諒一下我……”

“沈建勛，你媽是你媽，那我是誰？我體諒你，那誰體諒我？你媽身體不好，我身體好，我就活該受著是吧？你不用向我保證了，我也不需要，咱倆分開吧，全部的人都圓滿了。”

“英姿，別跟我置氣的好不好？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沈建勛，閉上你的嘴，你媽是你媽，改變不了；她身體不好，改變不了；她不待見我，也改變不了；你不敢為了我杵逆她也改變不了……你仔細想想，你什么都改變不了，忍心把我拉進這個大泥潭里嗎？

沈建勛，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但凡還有一點點喜歡我，就分開吧，放我自由，別再來找我。”

李英姿轉身就走，說出了分手這兩個字，她覺得自己應該傷心才對。

但是，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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