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燎原真是個寵孩子的，寧寧要鵝卵石鋪路，他真就帶著孩子去了，整整背回來一上半袋子。

留出來的路本來就一米多寬，顧燎原把土松了，用鏟子挖出淺淺的溝壑。

安安寧寧在一旁興奮地挑選著鵝卵石，每找到一塊形狀或顏色特別的，都會歡呼著捧到爺爺面前，眼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非得讓爺爺夸獎兩句。

顧燎原耐心地一顆顆鑲嵌進土里，調整位置，直到每一塊都穩穩當當，排列得既美觀又結實。

陽光灑在爺三個忙碌的身影上，金黃色的光輝與五彩斑斕的鵝卵石交相輝映，為這條小路平添了幾分溫馨與夢幻。

“爺爺，真漂亮。”

“還不夠，下午你們就不要去了，爺爺一個人去。”

“不嘛，寧寧還要去……哥哥，你去不去？”

安安小大人一樣，“我不去，誰幫爺爺干活？”

寧寧不服氣，“我也幫爺爺干活了。”

“你光亂跑了，我還得看著你，怕你跑丟，不然我能撿好多好多。”

“那我下午不亂跑了，我們都幫爺爺干活。”

“嗯，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

楊英紅就笑，這可是他們教育孩子要說的話，安安活學活用。

外面傳來巧慧的聲音，“大舅，這就是我家。”

大門被推開了，巧慧驚訝地問道：“爸，鋪了石子路了？”

“我閑著沒事，就去撿了點回來，不夠下午再去。”

顧燎原去洗了手，和劉大舅握手。

“老哥哥，歡迎你啊。”

劉大舅緊張的說話都磕巴，“首，首長。”

顧燎原拉著劉大舅的手進屋，“老哥哥，這里沒有首長，只有咱老哥倆，還是親家。”

顧燎原可一點架子也沒有，把劉大舅感動的呀，手都舍不得松開了。

巧慧又給大舅介紹了姥姥和婆婆。

“俺家巧慧多虧你們幫襯。”

楊英紅卻不認同，“巧慧給俺家生了三個孩子，這可是有功之臣，我們幫襯的也是自家，是幫襯秦時。”

大舅和姥姥她們說話，巧慧就去了廚房，準備午飯。

有顧燎原在的場合，韓秀蘭要么坐在角落里，要么躲在廚房。

“媽，你怎么在這里啊？”

“沒什么話說，我就來做飯了。”

“是因為我大舅嗎？吃了飯我就送他回去了，大老遠來一次，覺得他不到家里吃頓飯，我當外甥的過意不去。”

“不是因為他。”

屋里面就三個人，不是大舅，那就是公公了。

“媽，你要是覺得別扭，那就讓秦時跟我爸說，讓他搬到單位里去住。

我個人沒意見，孩子們很喜歡爺爺，秦時說家里除了老人女人就是孩子，爸爸住在這里有好處，才同意讓他住的。”

巧慧把原因，理由和立場都擺出來了。

“沒事，我得慢慢習慣，不管怎么說，他是秦時的爸爸。”

有一句話，巧慧還是問了出來，“媽，你和我爸一點可能也沒有嗎？”

沒等韓秀蘭開口說話，巧慧又說道：“你們都是苦命人，不管婚姻還是生活都不是很順利。現如今，你們都有重新選擇的機會，而且我明顯看出來了，我爸想對你好。

爸爸媽媽要是走在一起，那肯定是最好的，下半生有個伴，比什么都強；要是沒有緣分，也不要覺得有壓力，我和秦時以前對你們什么樣，以后還是什么樣。”

韓秀蘭問道：“買的這些菜，準備做什么？”

巧慧：“……我大舅已經吃了餃子了，我想炒個紅燒肉，再做個排骨，飯就吃大米飯。”

“那我先把米淘上。”

這個年代的大米沒有后世那么干凈，不可避免地會有沙子，得一遍遍地淘。

巧慧就把五花肉切成薄片，先腌漬。

就在巧慧以為這個話題結束的時候，就聽韓秀蘭說：“要是覺得對不起我而去補償我，那還是各過各的吧。”

接下來，婆媳兩個專心做菜，再沒有提過這個話題。

劉大舅對巧慧的房子很滿意，對她的公公婆婆老婆婆也很滿意，都是好相處的人。

對巧慧公公婆婆的熱情招待更滿意，他可是和首長坐一張桌吃過飯的人。

中午，顧燎原和劉大舅還小酌了兩杯。

要走了，劉大舅還拉著顧燎原的手，說道：“有時間也回我們鄉下看看去，跟你說句實話，城里好是好，就是沒有我們鄉下熱情。

在俺們鄉下，隔著老遠就打招呼，嘎呼的不錯的就拉家里耍，到了這邊鄰居都不說話。”

說的是實話，人住的近了，心離的遠了。

“好啊。”

劉大舅喝了點酒變話嘮了，巧慧趕緊拉著他走了。

“大舅，要是我媽找不著你，又該生我的氣了。”

“那就快走吧，我就怕你媽，她是一點面子也不給，看不服就吵我。”

巧慧笑了，“我媽吵你，你會生氣嗎？”

“不生氣，我就這一個妹妹，沒人吵我才生氣。”

劉大梅看見哥哥回來了，免不了一頓嘮叨，“等你們吃飯，老是不回來，這么大個人了，肚子餓不餓不知道嗎？”

劉大舅笑呵呵的，“去了巧慧的餃子店，巧慧又帶我去了公園，去了學校，去了菜市場，又去巧慧家里吃的午飯。

巧慧公公一點也沒架子，那么大的干部，還對我一個老莊戶客客氣氣的，還叫我老哥。”

“你也知道人家是大干部呀？可不和我們小肚雞腸的一樣。”

……

劉大舅又待了一天，就坐火車回去了，他是大隊長，離開時間長了不行。

葉洪成晚上要看店，劉湘就在姑姑家住下了。

劉大梅也曾悄悄地問她，感覺在這邊怎么樣，適應嗎？

劉湘說：“姑，我喜歡這邊，適應的也挺好。

姑，我爹媽老是說我不說話，出了門就像啞巴一樣，一堆人對著你指指點點，一群小子追著你罵，你還愿意出門嗎？

來到這里了，除了你們，誰都不認識我，誰都不知道我過去的事，我反而自在了。”

劉大梅很欣慰，“適應了就好，以后好好干，找個對象，在城里安個家。”

“姑，別跟我說找對象，我一個人過挺好。”

劉大梅聞言，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她輕輕拍了拍劉湘的肩膀，笑道：“好好好，不提這個了，等你攢夠了錢，姑姑幫你一起挑個好地方，買兩間帶小院子的房子，種上你喜歡的花，晚上就坐在院子里，一邊看書一邊看月亮，多自在啊。”

那種生活劉湘很向往。

此時的劉湘不知道，不久之后，她會遇到一個人，一個足以溫暖她的男人。

也正是這個男人，讓她的生活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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