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奇怪歌聲
巨型絞殺榕的枝椏與長須好似長了眼睛,一點都不忌諱守墓人身邊的青白火焰,如離了弦的羽箭,那些瘋狂的、不斷蔓延的長須徑直朝著血氣最為濃烈的位置奔去!
那是方才宵老自爆的地方!
迷霧之內,驚呼慘叫聲四起,靈氣運轉的氣息雜亂無章,可以預見其內之人是何等的拼死掙扎,刀劍與硬物相撞的清脆聲在風聲與絞殺榕長須移動攪動沙地的聲音混合一氣。
風號如鬼語,氣氛凝重,于詭秘之中增添死亡的恐慌。
屹立在迷霧邊緣的絞殺榕本體還算平靜,而枝椏長須專注于攻擊還困在迷霧之內的鳳清等人。
‘匿息符還有嗎?’
拙沉耳內傳來沈墨的傳音入密,他點了點頭,從腰間的八相乾坤袋之內掏出了兩張匿息符,如今是趁機出逃的好機會!
“兩張。”他低聲道。
沈墨望著前方那高聳粗壯的樹干,爪子接過匿息符,抬頭朝著還有些震驚的呂邇腦門一拍,低聲對著呂邇與拙沉道:“趁現在!”
話音未落,只在瞬時,濃濃的迷霧之內的慘叫聲停滯、刀劍聲也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清脆的咀嚼聲,將驚恐無限放大!
“它是在……”幾乎不能運行靈氣,不能日行千里,呂邇卻邁不開腳步,目光驚懼:“進食嗎?”
迷霧之內,那成千上萬的枝丫和長須好似構成了一個巨獸的身影,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聽清楚清脆的——咬碎骨頭的聲音!
唯一清脆的聲音將此方天地的一切都回歸到詭異的寧靜之中。
沈墨甚至能聽清楚自己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
濃霧的范圍不斷擴大,好似要將一切吞噬,風聲呼嘯,如利刃宰割肌膚,匿息符在如此密集的風沙之中,幾乎等于毫無作用。
最要命的是,他們現在已經找不到守墓人的氣息了!
準確說是,這片天地的所有氣息都被這沖天而起的絞殺榕青碧色氤氳的靈氣全部覆蓋,到了現在,那一開始郁郁蔥蔥的氣息被一股腐朽的酸臭所頂替,隱隱之間還傳來絲絲酒香。
沈墨腦子轟一下懵住了。
這味道……是初入神冢的那個長道氤氳的迷酒迭香!
就是他再沒有常識也知道這是大兇之地!
沈墨臉色一白,同一樣聞到味道瞬間身體僵硬的拙沉對視一眼,連忙催促著呂邇:“快走啊!”
就算匿息符沒有作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難怪老爹不讓他擅自進入神冢,這種鬼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闖的!
呂邇運用武學功法,快步走出了好幾米遠。
而拙沉卻站在原地。
沈墨以為這個家伙又是哪根筋沒搭上,當下連聲催促:“你還站在那干什么?”
拙沉好似聽不見他說話一般,直挺挺站在原地,甚至轉過身去,將雙手垂放在身側,有要邁動腳步朝迷霧之內走的趨勢!
沈墨看情形不對,忘卻自己還無法化為人形的事實,下意識探出身子伸出短短小小的爪子要去抓拙沉的身軀:“拙沉!”
拙沉像個牽線傀儡,任沈墨如何呼喚也不回應。
就在他邁開腿的一瞬間,小狐貍從黑蛟的懷里掙脫,旋即一躍,運用自己少得可憐的靈氣,勉強化作一縷青煙,越過幾米遠,而后回歸狐貍模樣趴到了拙沉的背上。
小小的身體從高落下,被脊背異樣的僵硬硌得生疼,只覺自己像是敲擊到了一個堅硬的石塊。
不對!
沈墨心里覺得怪異:怎么會這么硬?
連忙扒拉開拙沉的衣領,從脖子處探進腦袋去觀察拙沉背后。
這一眼卻著實嚇了一跳,把腦袋譚進居然正對上一節枯槁樹枝一般的東西,正睜著單只眼睛,朝著他眨了眨眼!
它張著嘴,圓圓的嘴巴吸在拙沉背脊之上,類樹皮一樣的皮膚和拙沉白皙的肌膚之間,可以依稀看見幾個小小白白的牙齒。
一條細細小小的枝芽繞著拙沉的身軀,埋在沙土里,順著沙土中微微凸起的位置,可以追查到迷霧之中。
好家伙,這是想把拙沉牽進去啊?!
沈墨縮回頭,從拙沉腰間費力掏出那柄金剛明王扇,再一次扒拉開衣領,正要將扇子探進衣服之內,把那只說不上名字的東西給捅下來。
突然,一雙冰涼的手直接拉住他的后頸。
一陣天旋地轉里,呂邇那雙黑逡逡的眼睛直勾勾對著他,語氣涼薄:“十二,不走嗎?”
說罷,漆黑的眼眸貪婪望著拙沉的那柄天品寶器——金剛明王扇。
一點都不隱藏掩飾他心中的貪念!
這黑蛟!!!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沈墨一瞬間氣得一哆嗦,兩只爪子抱緊了懷里的羽扇:“他若是有什么意外,你擔不起……”
“……”呂邇微側頭,眼中冷漠幾乎是給拙沉判下處決之意。
一瞬間,他未嘗沒有想過讓這個‘高高在上’的仙使就這么隕落在神冢之中,畢竟,這么危險的地方,折損隕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剛剛不是才隕落了一個嘛?
思緒之間,拙沉已經向前走了兩步。
“吾命你攔住拙沉!”沈墨瞪著呂邇,心中默念心法。
如今他沒有靈氣也掙脫不開,唯有使用真名契才能改變現在被困在呂邇掌心的窘境。
呂邇身子突然一顫,眼中金光綻放,木然低下頭,下一刻身軀一閃拉住了拙沉手臂!
小狐貍舉著扇子,掀開衣領要探進頭去,卻發現脊背上那奇怪的東西不見了!
枝椏在呂邇和拙沉兩人腳下的沙石之中冒出頭來,這紅褐色長須生長的速度太快,沈墨跳下身,一瞬間就被長須上的尖刺刺破了腳心的肉墊。
那尖刺居然在觸及鮮血瞬間便瘋狂生長,纏著他小小的狐貍身子。
忍得沈墨一個哆嗦。
高高舉起扇子,借著羽扇邊緣的秘銀刀刃,將這長須連著地面的位置切斷。
一瞬間,拙沉身子一抖,而后眼中神識也跟著恢復,他看著拉住自己手臂的呂邇,同樣因為小狐貍疼得窒息,一瞬間喪失了真名契的控制,呂邇也恢復了意識,有些奇怪自己為什么又一次出手。
但聽見拙沉帶著幾分真心感激的一句謝,他挑眉默默放開手。
成了上仙的恩人好像也不錯。
拙沉無暇注意這黑蛟心里的小心思,他只連忙將還被倒刺勾著的小狐貍抱起,手中覆蓋一層靈氣將小狐貍包裹,仔細探查沈墨的傷勢。
收了靈氣,微微松了一口氣:好在只是皮肉傷。
從乾坤袋中掏出一枚治傷補氣的丹藥喂進沈墨嘴里。
……
天際之中,突然崩開一個漆黑的空間,空間之內,一柄銀光長戟率先露出它的寒光。
一雙玉足緩緩點在半空之中,鎏金玉珰清脆。
那些逐漸平靜的絞殺榕長須枝椏突然奔走瘋狂,朝著天際鏡隱神女的位置不斷生長!
鏡隱微瞇起眼,長戟橫掃一記靈氣化刃朝著那枝椏盡數斬去,姜彩披帛在風中獵獵,她將目光落在抱著小狐貍的拙沉,抬手靈氣氤氳在掌心,手心微移,拙沉抱緊小狐貍的身子就這么被拉到了半空中。
前一眼還看著站在沙石之上的黑蛟,下一秒就對上天命寺丞鏡隱神女冷漠的神情。
還在糾結要報答黑蛟的拙沉一瞬間腦子就空白了。
而沈墨,看著距離越來越遠的呂邇,別過頭去。
選擇冷漠:那家伙剛剛還想看著拙沉被那跟藤蔓牽走!
本太子最討厭心眼多的妖修了!
“師姐……”拙沉堪堪在云彩上站定身子,低下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鏡隱只是掃了他一眼,沒有多言,很快就將目光落在迷霧之中那隱約被啃食殆盡的少鳳族修士弟子們。
微微皺眉:“都死了?”
拙沉一怔:“應該是。”
鏡隱側目:“和你有關?”
拙沉連忙擺手:“沒有關系!宵老被守墓人針對,自爆了,然后巨型絞殺榕……”
他的解釋鏡隱沒有選擇聽完,而是淡然留下一句:“此地不宜久留。”說罷,便要開辟空間,再一次匿息而去,就在這一瞬,一斬風刃泛著獵殺的綠光,從地下迸射而出,將那空間的豁口劈裂!
鏡隱微瞇起眼,身后漆黑中泛著點點星光的空間通道被打斷消散。
漸漸升起來的迷霧給不斷逡巡的紅色長須尋找機會。
“師姐小心!這迷霧有毒!”拙沉連忙凝劍訣開啟了自己護身的符衣,赤色圓領袍上星星點點展現的是一個泛著火光的魁梧男人手持刀斧的虛影。
只是沒有神魂氣息。
沈墨在拙沉掌心探出頭,早就聽聞丹明仙尊有刑天神念殘卷傳承,以此開發陣法、護住心脈,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連刑天都有啊?”
守墓人清朗中帶著驚愕的聲音傳入小狐貍的廓耳之中,旋即尋著聲音卻被不斷升騰的迷霧遮蔽了眼神。
“九天果然底蘊驚人,”塵土飛揚里,土石黃沙再一次凝聚,那守墓人站在沙土化成的土褐巨虎身上,看看與鏡隱等人齊平身姿:“只是九天難道也不知道,骨冢神魂之上,禁御空以敬么?”
“真沒規矩……”有些無奈失望搖了搖頭:“底下那些雜毛鳥還知道要給墓主磕幾個頭呢。”
帷帽白紗之下,那雙帶著青碧瞳色的雙眼在烈日之下,透過白紗有些顯眼。
“失禮了。”鏡隱淡淡拱手。
“沒事,”守墓人一歪手中白傘,笑道:“留下就好。”
……
風沙漫天,藤蔓如劍,窮追不舍。
拙沉一點腳下沙石,隨著鏡隱的腳步,在追擊之下,幾乎是無法分辨位置,只能以低掠方式不斷飛速前進,刑天虛影包裹著他的身軀,原本橫在跟前的一些細小藤蔓長須慌忙避開。
剩余的,都是碗口大的樹枝。
風刃化成一根根小劍,沒有章法緊追不放。
終于在眼前,突然出現了兩山的隘口,泛著微紅的靈氣,應當是有結界,鏡隱后側目望了一眼以非常詭異速度即將追上自己的守墓人,連忙伸手抓著拙沉的衣領,長戟一擲,結界如鏡一般碎裂。
旋即,鏡隱將拙沉與小狐貍丟進隘口之內。
“你先走。”鏡隱站在隘口之前,晃了晃頭,脖頸之間發出一陣噼啪活動筋骨的聲音,而后手伸平一握,被擲出的長戟飛旋著回到她掌心。
好似是怕拙沉不愿,她冷聲:“我要晉升,別礙事。”
她現在急需一場惡戰,鏡隱感覺自己好似有踏入大乘的契機了。
……
沈墨縮在拙沉的懷里,突然耳邊好像有一個孩童拍手歡笑歌聲,但隱約中,有好像是一個婦人在低聲啜泣。
‘瑟瑟秋風荻,殘軀埋骨地。’
‘尋君百余載,何時是歸期?’
小狐貍耷拉下兩個耳朵:“拙沉……你有聽見什么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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