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阿楠:“感覺你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樣。”
蕭辰:“什么?”
阿楠下巴微微抬起,指了指不遠處人群中略顯靦腆的程迪:“她啊!”
“有什么不一樣?”蕭辰的聲音依舊溫和。
阿楠抿唇輕微得點了幾下頭,“那姑娘,看得出來,是個很溫柔的姑娘。”
蕭辰笑了笑,注視著程迪,她扎在迷彩堆里,微笑的側(cè)顏像夜晚盛開的花朵,再仔細看,仿佛會傳來陣陣花香,直沁人心脾。
“她本來就不一樣。”蕭辰說。
“是啊,這里是北國,戰(zhàn)亂的北國,能來這兒的,都不是普通人。”阿楠把相機平放在草地上,有意無意得玩弄著手里的鏡頭蓋子。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說:“她是我見過,漆黑的眼眸里,總有一束光照耀在別人臉上的女孩。”
是的,她很特別。
蕭辰扭頭看了看身后空曠平整的草地,雙手扶著后腦勺,朝著后邊倒去,枯草翩翩起舞。
阿楠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淡淡得問道:“昨天,政委回來了,我看到你和指導員都在。”
地上的人點了點頭,似乎知道他要問什么。
阿楠:“維和維和,從來都不是一件能輕易做成的事情,這世界很美好,陽光也很明媚,可總是有黑暗的角落,骯臟到無法用肉眼直視。
你要平安,角落卻沒人清理。”
蕭辰隨意抓起地上一支枯草,對著皎潔的月光,像個枯瘦渺小的人。
他說:“有些事,總需要有人去做。”
阿楠問道:“這次危險系數(shù)很高吧?”
蕭辰不作聲,只當默認。
阿楠說,“一切平安。”
蕭辰閉上了眼,在前方的歡呼聲中,他感到十分安心。
他們的歡呼聲就像動聽的歌聲,以這靜謐無暇的夜色為伴奏,眾人只管陶醉在這靜心的洗滌之下。
待程迪再回過頭看向后方草地上的兩人時,阿楠早已離開,蕭辰平身躺下,似乎熟睡在這夜色之中。
那晚,他們都笑得像天真的小孩兒,也許是程迪的到來為這忙碌的軍營生活增添了一抹色彩。
一早,程迪就已經(jīng)坐在床邊為自己處理傷口,疼痛感已經(jīng)消去不少,她細心得繞開一層層繃帶,還有些腫,只是沒前兩天那么明顯了。
一下樓,小貝便踉踉蹌蹌得跑到她跟前,快要靠近程迪時還險些被腳下的石子絆了腳。
“你悠著點兒!”程迪手疾眼快,伸手扶住了她。
待她站穩(wěn)腳跟,程迪忙問道:“你跑什么呢?”
小貝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頭:“沒有啦,感覺很久沒跑了,運動一下。”
程迪覺得有些好笑,畢竟剛才的動作,活脫脫得像一只奔跑中的鴨子,想了想,終是忍住了笑意,卻沒有停止嘴上的調(diào)侃:“可你跑步的肢體也不協(xié)調(diào)呀!”
小貝抿唇瞪了她一眼。
談笑間,遠處田埂邊上駛過一輛軍用車。
程迪盯著看了半響,那輛車是從駐地里頭開出去的,想必是有任務。
程迪納悶:“今天有外出任務吧!”
小貝說:“今天有一隊維和兵要去西北方向幫忙照看難民,維和的醫(yī)療隊都在那兒呢!你的傷怎么樣了?”
程迪舉了舉綁著繃帶的手:“我沒什么事兒了!”
目送著遠去消失在地平線上的軍用卡車,程迪隨即低頭思索著什么,又迅速抬眸問道:“我能去嗎?”
小貝懵了:“啥?”
“我也想跟去,既然是醫(yī)療隊都在的話,那我去了也能幫上忙的。”見小貝沒有反應,她又說:“在駐地已經(jīng)休養(yǎng)好幾天了。”
她的面頰被這早晨的微風拂得些許紅潤,散落的劉海隨風起舞。
小貝看了眼她綁著繃帶的手,半響,終于在程迪的期待之下點了頭。
她拉起程迪左手,朝外走去。
“我本來想過來叫你吃早餐的。”
程迪微微點了下頭,似禮貌性得握緊了被她拉著的手,當做回應。
她們走到村口的田埂間,上方,是一排排年輕力壯的維和士兵。由于在這駐地呆的時間夠長,士兵們的容貌在程迪看來也都相當熟悉了。
小貝拉著她走到停在后方的卡車邊上。
前方的士兵里,程迪一眼就認出了排在最前頭的江峰。
起初領(lǐng)隊的維和軍官因為擔心她的傷口,并不同意程迪一同前往,無奈程迪硬是鐵了心得想要一同前往。
駐地里頭的時光因為太過休閑的生活而變得異常枯燥,再說,她的傷于她而言,已經(jīng)不再那么重要了。
程迪在戰(zhàn)士們的幫助下爬上了卡車,她坐在最外面,空間有限,也只能緊挨著江峰。
卡車顛簸,卻比外面多了些許溫暖的氣息,似軍人英俊挺拔的身軀為她驅(qū)了寒。
她緊湊著雙腿,偶爾護著受傷的手腕,雖說恢復了不少,可一個不小心,還是會加重傷口。
路過一條凹凸路面,車子突然朝前傾倒。
車內(nèi)士兵們看著彼此滑稽的動作,紛紛笑了起來。
程迪在車內(nèi)講了自己大學時期的趣事兒,一車子的大男人頃刻間燃起了興趣,為這枯燥的路途增添了許多生氣。
車程兩個多小時,他們到達了一處矮山腳下,這里是北國西北邊境,山腳下人頭攢動。
大部分都是因為無法逃離過境,無奈滯留于此。
士兵們下了車。
棚戶區(qū)的人數(shù)跟這里無法相比,光是維和隊員,就已經(jīng)聚集了好幾個國家。
待隊伍解散之后,程迪跟著江峰一路走到了難民相對少一些的側(cè)面。
嘈雜聲頓時消散了不少。
江峰說:“其他的重活你也幫不上,我?guī)闳フ椅覀兊尼t(yī)療隊吧!”
程迪點了點頭,又怕他擔心自己的傷口:“你不用擔心的,我的手沒什么了,我自有分寸的。”
江峰輕笑道:“阿辰他們要是看到你來了,肯定會嚇一跳的。”
這一提,才想起來早上都沒見過他人影。
“他們來了嗎?”
“他們坐第一輛車來的。”
江峰走到一處堆積著醫(yī)療物品的空地上,看見了來自中國的維和醫(yī)療隊,講述了大概情況之后,那人笑瞇瞇得朝著程迪伸了伸手。
是個非常漂亮的中國女孩,綁著兩條麻花辮,口罩之上只看到了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睫毛,雪白的皮膚,看起來十分腹有詩書氣質(zhì)。
“你叫我安安就行了,千萬不用客氣。”
程迪接過一瓶水,抿唇微笑回應。
很快,在安安的幫助下,程迪得心應手,很快就投入到了醫(yī)療工作中。
她今天扎了清爽的丸子頭,活脫脫像個俏皮的女孩兒,非常適合工作。
地上的孩兒哭著喊餓,程迪就從邊上拿起一些吃食喂進他嘴里,小孩立刻停止了喧鬧,只是大大的眼睛下方仍然附著大豆般大的淚珠。
在這難民區(qū),最歡快的就屬這些年幼天真的小孩兒了。
在他們似懂非懂的年紀里,似乎只有玩耍,才能換來他們的笑容。
幾個小男孩小女孩抱團唱著民謠,大人們坐在地上拍手叫好。
只是那一抹開心的味道轉(zhuǎn)瞬即逝,無法長久也并未長久得表現(xiàn)出來。
在這之前,沒人能知道他們經(jīng)歷了怎樣流離失所的困境。
而此刻,只是像現(xiàn)在這般,能守望著年幼的孩子,似乎就已經(jīng)十分知足了。
他們用枯瘦如柴的雙手撫摸著懷里的孩子,動作顯得那樣蒼然無力,仿佛下一秒,眼睛里就能擠出淚水。
正午,程迪走到一小女孩跟前,幫她撕開了一包小糖果,坐在石堆上看著她歡笑。
小女孩十分禮貌,拿出來的第一顆糖果,遞到她嘴邊,笑瞇瞇得看著她。
陽光下,那顆糖果泛著金光,沒想太多,她拉下口罩,張開嘴吃了那顆糖。
酸酸甜甜,特別有小時候童年的味道。
正品著那顆糖果,突然一只大掌從天而降,溫柔得落在程迪的天靈蓋兒上。
她被嚇了一跳,站起身,瞧見了一身正氣凜然的軍裝和一雙深邃的黑眸。
蕭辰皺著眉,嘴角輕輕上揚:“真的是你,你怎么來了?”
程迪心緒還未平靜,就回過頭坐下:“我不能來嘛?”
蕭辰輕笑出了聲,走到她身側(cè),挺直腰板,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女孩兒。
“你這傷都還沒好,能進行醫(yī)療工作嗎?”
程迪雖然表面表現(xiàn)得有些不服,內(nèi)心深處卻早已開花結(jié)果,美妙得有些不真實。
她撇了撇嘴角:“我又不是小孩兒了。”
她抬眸與他對視上,陽光從兩人的對視間穿梭而過,他們安靜得看著對方
——咔嚓
相機的快門聲從身后傳來,阿楠露出八顆大白牙,眼睛瞇成兩條縫。
他們對視的畫面,再次被相機定格,活脫脫像熱戀中的情侶在互相調(diào)情。
“程醫(yī)生,又見面了!”
程迪撅了一下嘴角,目光滑落在阿楠手里的相機上,黑色的“龐然大物”不知記錄了多少個無人留意的瞬間。
“你有沒有正形的!”程迪有些生氣,卻也并未很明顯得表現(xiàn)出來。
阿楠舉了舉那個黑色的“眼睛”極其輕描淡得概括了這一切:“記錄這被遺忘的時光。”
記錄這被遺忘的時光,是誰被遺忘,又是誰被記錄?
簡單的一句話像概括了兩人初識至今的一切,是那么縹緲而不真實。
他們的相遇,就像上天計算好時間,當初去往南嶺鎮(zhèn)的路上,無論是快一些還是慢一些,他們都會彼此錯過。
正亦如這相機捕捉的一瞬間,哪怕是快一秒,或者是慢一秒,拍出來的成片也絕對不會那么容易讓人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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