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程迪住在二樓,沒有領(lǐng)著他去坐舊式電梯,而是在靠近走廊盡頭處拐入了樓梯間。
還不忘解釋一道:“我平常都不會坐電梯的,太舊了,不是很敢,而且我就住在二樓,很方便的。”
蕭辰又抿唇看向她,覺得這樣還挺好的。
他說:“二樓,確實挺方便的,不過這電梯看起來也像是很久沒用了。”
程迪點點頭,也跟著笑了笑:“其實也還好,我第一天來的時候看到有人進去了,不過當(dāng)時亞當(dāng)也帶我走了樓梯。”
頓了頓,覺得還有話沒講完,她思索了一會兒,又說:“呃…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這兒花香味兒很濃,但是現(xiàn)在好像都沒有專人管理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輕聲慢步得走上了二樓。
二樓白色的墻面上有許多腳印,還有打火機燒過的痕跡,燈光下映射出一片片斑駁的影子。蕭辰伸指摸了一道墻面,白漆有些掉顏色,露出內(nèi)側(cè)空心的木板花紋。
“這兒看起來,住的人也是雜七雜八的。”他眼神漸漸變得嚴肅。
“以前確實只是普通的旅館,住了各國記者和醫(yī)生什么的,但是現(xiàn)在大部分房間都空出來了。”
程迪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開了房門。
淡淡的清香味兒撲鼻而來,她摸索著打開了燈光。
“你隨便坐一下,我拿東西給你洗漱一下。”說完,便往床邊的背包走去,翻出一條嶄新的毛巾,遞給他:“新的。”
蕭辰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些許羞澀得說道:“拿新毛巾浪費了,我直接手洗一下就行了。”
他往洗手臺走去,抬眸看了眼鏡中的自己,除了鼻尖,其余地方都有或大或小的淡淡污穢,還有沒擦干凈的面粉疙瘩。
程迪也在鏡中對視上了他明亮的眼睛,兩人都無聲得笑了。
她怯怯得拿下窗臺邊上自己的毛巾,試探得說:“阿辰,你要不介意的話,就用…”
“不介意。”
這話讓還心生畏懼緊張的程迪措不及防,頓時臉頰微紅,由里到外蒸發(fā)著熱氣,那雙烏溜溜的眼珠子就像兩顆透亮的黑葡萄,瞪得老大。
鏡子中的他也是笑得一臉稚氣,用那厚實的雙掌托起清水往臉上送。
待揉搓得差不多,接過程迪手上的毛巾擦去臉上多余的水滴。
完事還沖洗了一番。
他走到窗邊,看到了程迪貼在上面的小人貼紙,指著中間那一個,問:“這個,跟我長得挺像的。”
程迪微微泛紅了臉頰,覺得尷尬,思索再三,還是解釋了一番:“那個就是像你,我才買的。”
他回眸看著她,低頭笑了,笑得心滿意足。
蕭辰向著窗臺旁的墻邊指了一道:“我在這兒瞇個幾小時就好了,你上床休息吧!”
程迪也沒多做推脫,只是瞧著墻角邊望了一眼,那處挺空敞,陽光透過窗臺照射在地板上,泛著淡淡白光。
他真就倚靠在了那處墻邊,頂著初升的暖陽,閉上了雙眼。
在那一刻,程迪盯著他,仿佛又回到了駐地重逢的時刻,那時,他也是這般模樣背靠在梧桐樹下,歲月也開始變得安靜美好。
她靜靜得看了他好一會兒,發(fā)現(xiàn)了他脖子邊上那條長長的傷疤,覺得心里難受極了。
趁著蕭辰還沒睡過去,程迪迅速洗了把臉,稍微整理一下,便躺到床上昏昏睡去。
…
寧靜的時光悄然溜走,窗臺已經(jīng)看不到太陽的直射光束。
程迪醒來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眼墻上的老式掛鐘,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整。
想到什么,猛得坐起,白墻邊上的人已經(jīng)沒了影,但那處,看著仍然溫暖,仿佛還留有余溫。
她先是發(fā)了一會兒呆,腦子里全是蕭辰倚靠在那處安穩(wěn)睡去的畫面,不一會兒,又將頭埋回被子里來回蹭,覺得一切都縹緲不真實,也許是因為覺得這份感情來之不易。
正琢磨著接下來要干什么時,瞧見桌子上赫然躺著一張字條,是蕭辰留下的。
“我先走了,你多多注意安全,不要自己一個人到處亂跑,任務(wù)結(jié)束后我回來找你。”
下面跟著一串?dāng)?shù)字號碼,是他的電話。
字跡工整,程迪覺得賞心悅目,連連看了好幾遍,霎時心里一陣暖烘烘的。
她從沒想過,他的字竟能寫得這般好看。
知道任務(wù)不便,程迪沒有直接打那串電話號碼,而是存入手機,將紙條小心翼翼收好,藏進了筆記本中,像得到了能令她極其珍藏的寶物。
她從窗臺又拿下毛巾,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淡淡的清香仿佛還留有他未消散的氣息。
將所有的東西整理歸置好之后,程迪才想起好久沒有洗頭了,發(fā)根里可藏著消毒水淡淡的氣味兒。
便漫步走向洗手臺…
伽彌醫(yī)院
…
一臉春心蕩漾的程迪剛踏上臺階,才想起來石勁飛還在伽彌醫(yī)院。
可找了一圈兒,都沒看見他的影子,最后在門診臺前看見他拄著拐杖,為椅子上的士兵上藥。
由于手也受了傷,他的動作看起來非常吃力。
程迪悄悄靠近拿過他手里的棉球和藥水:“我來吧,你歇會兒。”
石勁飛似乎早就料到如此,便只是淡淡點點頭,一瘸一拐得挪到旁邊的椅子上。
做完最后的消毒和包扎后,程迪走到石勁飛身邊坐下。
“師兄,過不了多久,我會跟中國維和的醫(yī)療隊一同回去,你也一起吧!”
石勁飛顯然還有些猶豫,但看了看身上的繃帶和藥物拐杖,也沒有其他的想法。
程迪微笑看他:“可以了,你已經(jīng)做了很多了,我們回去看看林文好不好?”
一直以來程迪都認為自己是最為理解石勁飛的那個人,一是因為總是喜歡設(shè)身處地為他人著想的性格,二是他們相識相知的時間夠長,也有類似的經(jīng)歷。
當(dāng)初石勁飛家人因車禍全部去世后,只有程迪他們宿舍知道這件事兒,出于對同校師兄的尊敬,她們也是獻上了自己十分的關(guān)懷與熱情,而程迪總能做到比旁人更多的細節(jié)。
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互相傾訴自己的難處。
久而久之,他們倆在旁人眼中也陰差陽錯得成了熱戀中的小情侶。
……
石勁飛擦了擦臉上的灰塵,一不小心碰到那干裂得似乎要出血的嘴唇。
忽然間,他像是妥協(xié)了,淡淡點頭。
“你餓嗎?我去給你找點吃的,接下來你就在旅館里面好好養(yǎng)傷。”
石勁飛:“你忙吧!”
程迪給他端來一杯熱水和一些吃食,便投入到了救助傷者的工作中。
伽彌醫(yī)院來來往往好多人,今天讓她格外注目的是當(dāng)時在棚戶區(qū)無端挑釁他們的那群不良記者。
在狹窄的走廊里忽然又架起相機,不知在拍些什么。
程迪每次路過都只是匆匆別過一眼,來回的次數(shù)多了,那名滿口黃牙的男人認出了她。
男人抽了一口煙,故意吐往旁邊擺放工具的儲物架。
終是忍無可忍,程迪沒好氣得與他對視上:“先生,這里是醫(yī)院,請你放尊重點,注意個人衛(wèi)生。”
男人又吸了一口,這回吹向程迪。
濃重而難聞的煙味迅速飄進她的鼻子里,尼古丁的味道令程迪反胃,嗆得她不由自主得咳兩下。
男人也沒好氣得看過去:“眼熟啊,怎么不去照顧那群可憐之徒了?”
身后的女同伴抓了抓男人袖子,似乎是不想多生事端。
誰料那男人竟推開同伴的手,敞著一雙犀利狠毒的眼眸:“怕什么,這回沒有軍人護著她,你還怕這么一個毛丫頭么?”
程迪放下手中的藥劑,瞪大了眼睛:“先生,我想我沒有話想要對你說,伽彌醫(yī)院也不歡迎你。”
“妹妹要不陪哥哥玩玩?”男人又抽了口煙。
程迪實在是覺得忍無可忍,正當(dāng)要離開時,身后傳來孫琬無懼的聲音:“馬大頭,真的是冤家路窄啊!”
她將程迪護在身后,滿眼都是犀利的狠辣,踩著那雙略高的高跟鞋故意發(fā)大聲響。
男人風(fēng)趣得努努嘴,上下打量了孫琬一番,而后又露出似有若無的笑。
“這不是孫大小姐么?怎么?跟這醫(yī)生一伙兒的?”
孫琬回頭看了眼程迪,不緊不慢得拍了她肩頭:“馬大頭,醫(yī)院是救治傷者的地方,不是你沾血吃饅頭的地兒。
這里都是政府軍的傷者,你敢在這里挑戰(zhàn)他們的底線么?”
馬大頭像是識趣了,不過這表情絕不像是屈服,撇著嘴狠狠瞪了她兩一眼,頭也不回得消失在狹長的走廊里。
孫琬回眸跟程迪解釋了一番。
“這混蛋狗嘴吐不出象牙,說話也是一副別人欠他八百萬的模樣。”
程迪愣了一會兒,才問:“你認識他?”
孫琬撇了嘴角,輕哼了一聲,轉(zhuǎn)身一臉不屑得盯著馬大頭消失的長廊轉(zhuǎn)角,解釋道:“記者圈里專吃人血饅頭的家伙,名聲都臭到攝影圈,還不知道收斂,你以后,可得注意著點,絕不是什么好鳥。”
程迪撩開右手袖子,那個被煙頭戳的傷痕還十分顯眼,孫琬瞪大了眼睛:“他弄的?”
“以前在棚戶區(qū)的時候,沒想到是個狠角色,明明都是中國人,卻在難民區(qū)的地盤做著違心的事情。”
孫琬臉色頓時變得冷峻,毫不留情開口罵了一句。
“狗娘養(yǎng)的,總有一天要曝光你們所有的罪行,沾血吃饅頭也有個度。”
程迪深深得吸了一口氣,覺得之后也不會有什么交集,就抿唇對著孫琬笑了:“沒有關(guān)系,這里是北國的土地,我想多少都會注意分寸的。”
語音剛落,病房內(nèi)就響起了悲壯的呻吟聲,一時間似乎震天撼地,吸引了無數(shù)院內(nèi)的目光。
同時也傳來醫(yī)生們焦急的呼喊聲:“止痛,快!”
程迪匆匆撇了孫琬一眼,便頭也不回得撥開人群鉆進病房內(nèi)。
孫琬說時遲那時快,抬起相機按下快門。
那是一張程迪焦急得撥開人群的背景照,光圈也調(diào)試得剛剛好,她沉浸在如幻的燈光里,勾勒出女孩嬌小卻硬朗的身軀,這正是北國人民所需要的人民醫(y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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