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假軌道車效果真是十分之好，這爆炸性新聞瞬間席卷了太陽城的每一家報紙，從富人區到貧民窟，每一個人都在討論軌道車。無數人觀望著，很多人來投資，幾乎見底的預算回到了一個還算健康的水平。

        弗雷茲很想埃索爾老師，如果是他，這時候會給出一些很不錯的建議，或是干脆狠狠批評弗雷茲一頓。可惜老師已經駕鶴仙去，嗚呼哀哉。

        但有人觀望，也就有人行動，鯊魚聞到了血腥味。當天晚上，奈爾森·亨特——克雷爾的另一個學徒，找上了門。

        奈爾森這個人，真是再熟悉不過了，埃索爾專心培養的兩個人，一個是多蘿西，另一個就是奈爾森。弗雷茲大致知道他們的性子，奈爾森可不是什么善茬。

        當時弗雷茲正趴在那半成品的燃油引擎上調試著，奈爾森就出現在他的前面。

        “弗雷茲老頭，是我，奈爾森！”奈爾森臉上掛著笑，“你可真了不起，這是你做的？雖然我沒錢，但我能給你點建議。剛才我看見落葉帝國的貴族走出來，你拒絕落葉帝國皇室的投資可不明智啊，誰都知道他們是八人會的傀儡。今天你拒絕了他們，他們肯定會提高燃油的價格，阿方索王國八成燃油都從落葉那進口，這很難辦啊。”奈爾森說完，眨巴著眼睛，看弗雷茲的反應。

        弗雷茲無動于衷，仍然在搗鼓自己的手上的活兒。奈爾森沒看出個結果來，接著說：“別這么冷漠嘛，我真的是來幫你的。你知道猩紅水晶嗎？你要是用它做能源，法師協會也就沒理由阻撓你了，這可是實打實的魔法材料，都要合作的嘛。”奈爾森拿出了一張圖紙，“你看，提取的方法是現成的，你只需要讓它適配到你的軌道車上就行了。至于開采，雷會幫你，呵呵，彼此都認識，做事就方便了。”

        腥紅水晶，呵，埃索爾的機械堡壘就是用它發動的。穩定而大量，除了不易保存根本沒有缺點，這可比燃油好用多了。何況，法師協會那邊有泰勒，資金的問題就解決了，真是個絕妙的點子。

        可即便如此，從沒人發明過用猩紅水晶為能源的魔法引擎。要做，就要重頭來過，燃油引擎是行不通了，弗雷茲把裝到一半的引擎丟在桌子上，高昂的燃油價格會讓軌道車入不敷出，沒有利潤，就沒有投資，沒有人是傻子。

        弗雷茲要時間，很多很多時間。

        “奈爾森。”弗雷茲道，“你為什么要幫我？”

        “受老師的囑托。”奈爾森說道，他說的不是克雷爾，而是埃索爾。

        奈爾森接著說道：“猩紅水晶的提煉方法，是老師交給我，讓我給你的。我還改進了一下。”

        弗雷茲知道不是這個原因，即使受人囑托，沒有好處的事奈爾森絕不會干，弗雷茲還不知道奈爾森的目的。

        弗雷茲不在乎有多少人插進來投資，無論是他還是達爾西斯，沒人是為了賺錢。只要能做下去，弗雷茲不在乎什么利潤。再說了，這也不是一個人能做成的事，只要是大事，沒有一件是可以一個人完成的。

        重新設計引擎是有一段漫長的時光，弗雷茲幾乎以為自己要老死了。對了，值得一提的除了油膩而丑陋的引擎，還有卡菈這個常常來工作室里玩的孩子。

        卡菈在工作室里見識了來來往往的人，包括泰勒的學徒弗林，他們一起上的學，而卡菈也常常能去泰勒家拜訪，泰勒倒是常常托卡菈帶信來交流信息。

        卡菈簡直就像個男孩子，比起母親，父親作為衛國將軍的故事顯然更吸引人一些，從小她就像個軍人；現在，她留短發，穿褲子，在她身上幾乎找不出一點女性的特征，讓她母親覺得更糟的是，作為貴族，她居然學魔法！

        這讓阿黛拉幾乎爆發了，學魔法，就要去魔法學院。阿黛拉無論如何不同意卡菈去弗林去的灰院。

        阿黛拉說：“灰院的院長你知道是誰嗎？那是克雷爾的徒弟艾登·伊凡！你瘋了嗎？”

        “我沒瘋，這是卡菈的選擇。”

        “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嗎？所有的貴族都敵視灰院那幫人，甚至連法師界的態度都隱隱帶著厭惡。”

        “我相信卡菈的選擇，何況里面多的是卡菈的朋友。”

        “這不是上個學的簡單問題，這關乎到我們的立場，無論是你還是卡菈都不懂我的苦心！你知道我為了維持我們的地位，花了多少精力嗎？”

        瞧，就像弗雷茲說的，一股子怪脾氣。

        “親愛的，我在戰場上廝殺，就是為了我的孩子能自由的選擇自己的人生。”

        “我們一起生活這么多年了，你應該知道，你必須知道！貴族之所以能長久的保留地位和權力，富貴，是因為我們更懂得怎么為家族付出，對社交關系更敏感。卡菈去了灰院，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遠的不說，你以為你的軌道車生意還會有人幫嗎？”

        他說得沒錯，達爾西斯知道這一點，軌道車生意他投入了一切，決不能讓它在勝利的前夜夭折。

        阿黛拉余怒未消，但她看出了達爾西斯已經被說服了。她轉頭：“卡菈，各退一步吧，除了灰院，你去哪都行。”

        “我知道了。”卡菈站在墻邊，她看著父母吵完這一架，自從她學魔法以來，父母沒少吵過架。

        阿黛拉贏了，但卡菈長大了。

        對了，奈爾森的計劃，弗雷茲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泰勒，毫無隱瞞。泰勒說：“老弗雷茲，這是個絕妙的主意，我不能直接給你投資，但我會盡我所能不讓法師協會阻撓你。”

        這就夠了，弗雷茲很理解，兩家的對立源遠流長，他一個會長，也不能冒大不韙。僅僅這樣就夠了，法師里也有追名逐利者，也總有見錢眼開者，不會缺少投資的，這足夠撐一段時間了。

        卡菈最終去了藍院，也許是因為她平靜得像一片沒有波瀾的海。她變了很多，留起了長發，參加各種社交季，穿起了裙子。在弗雷茲外出回來的時候，甚至能聽到那些貴族子弟在訴說著他們對卡菈的愛慕。

        她開學沒多久，弗雷茲做出了以腥紅水晶為動力的軌道車樣品，弗雷茲知道埃索爾老師如果看見，一定會有很多意見，他等著，他知道那一天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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