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平將采花賊的相關案卷放到書桌上，“聶大人，這是那賊子做下的九件案子的所有卷宗。”
“劉大人去忙吧，我先把這些看完。”崔祈彥拿起最上面一卷。
“那下官就不打擾聶大人。”
劉正平離開后，崔祈彥認真翻閱起卷宗。
他看得十分仔細，逐字逐句，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雖說調查此案只是明面上的一個借口，但在來之前他已經大致了解過此案。不到一年，峪州被采花賊擄走的女子就有九人，而官府卻沒查到一點有用的線索，簡直駭人聽聞。
那日在街上所見，峪州百姓人心惶惶，年輕女子更是閉門不出。而真兇至今逍遙法外，他肯定不會就此收手，接下來還會有第十個、第十一個……不知還會有多少無辜女子受害。
既然來了，崔祈彥就已決定要將案件查明，因此才帶了云苓來。當然他也不會忘了正事。
午時，劉正平給他送來了飯菜，“聶大人，吃點東西歇息片刻再看也不遲。”
崔祈彥的視線從卷宗上移開，起身走過來，看了眼桌上的飯菜。三道菜有魚有肉，比他在都察院吃得還要豐盛，更不用說跟他之前待過的巡捕營比了。這可不像是連年災荒，連稅銀都收不齊一州衙門的飯食。昨夜街上的熱鬧情景和如意樓生意的紅火也很不正常。
他不動聲色，“有勞劉大人。”
“聶大人哪里話，都是下官無能，才讓聶大人
從京城特意來相助。”劉正平神色凄凄，“下官有愧于朝廷，有愧于峪州百姓，更有愧于那九名女子和她們的家人。”
“那人連續作案，人肯定還在城內，官府有沒有全城搜查過？”崔祈彥問道。
“自然是有的，這期間每家每戶搜查過三次，可還是一無所獲。”劉正平有些喪氣道。
“案子查了這么久，除了案卷上寫的，劉大人有沒有其他發現？”
“實在慚愧，目前我們掌握的所有線索只有案卷上的內容。”
崔祈彥的眉頭不自覺地蹙起，案卷他已看完大半，上面對案犯的描述少得可憐，關于樣貌體征等更是一句沒有。那人做下九起案件，竟沒有一個人撞見過。
“我知道了，劉大人也去用飯吧。”崔祈彥坐到桌前。
“下官告退。”
崔祈彥吃著東西也在想著剛才看過的卷宗，越想越覺得案子棘手，有用的線索實在太少。
心不在焉吃完，他又一心撲在書桌前。
等看完所有卷宗，崔祈彥對那九個被擄走的姑娘的情況已然了解，可對案犯依舊毫無頭緒。
他身處之所正是衙門存放各類案卷的地方，他站起身，趁這個機會查找關于峪州收繳稅銀和糧食的案卷。
查閱的結果同樣讓他失望，若是峪州真有問題，那這些案卷顯然是偽造的。真正的賬目恐怕在主導這一切的人手上，而這個人是誰，他心里已有了懷疑的對象。
這時有腳步聲朝這邊
走來，他快速放好案卷，回到書桌前用手撐著頭假寐。
門被推開，腳步聲由重變輕，來人輕聲喚他，“聶大人？”
崔祈彥緩緩睜開眼，眸中染有困意。
“卷宗聶大人可看完了？時辰不早了，下官來看看，不承想打擾到大人休息。”劉正平低聲道。
“無妨，我本來打算思索一下案子，沒想到竟睡著了。”崔祈彥活動著胳膊。
“聶大人一下子看了這么多卷宗，定是累了，今日就早些回去歇息吧，這賊人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捉到的。”
“也好。”
崔祈彥剛走到門口就碰上嚴晁。
“聶大人這是要走了？”嚴晁比早上精神了不少。
“是，剛才在里面不小心睡著了，我還是先回去得好。”
“合該如此，我送你。”嚴晁側身讓路，心中卻不屑，看個卷宗都能睡著，這哪像是來查案的。
路上，崔祈彥說道：“明日我想去被擄走的姑娘家里再做探查，請嚴大人派幾個熟悉此案的人同我一道去。”
“聶大人放心，人我會安排好。”
崔祈彥回到宅子，季白立即迎出來，“主子回來了。”
入了房中，云苓為他端了一盞茶來。
崔祈彥抬眼看去，見她還是早上那副樣子，氣性夠大的，一天了還沒想明白？
“主子，可查到采花賊的線索了？”季白急切問道。
崔祈彥抿了一口茶，眉眼低垂，“沒有，九個姑娘被他擄走的時間和地點各不相同。有的是在白
日外出時不見，有的則是在家里被擄。他做這些事時，無人撞見。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用了迷煙。”
季白握緊拳頭憤懣道：“這人真是猖獗，大白天也能毫無顧忌地把人擄走。小的等不及想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崔祈彥見云苓聽后沒什么反應，不由叮囑道：“事情比預料的還要復雜，你不要一個人隨意外出，有什么事讓季白同你一道。”
“奴婢記下了。”
云苓面上平靜，心里卻亂得慌。季白于崔祈彥而言是左膀右臂，現在卻將人留給了她。故意致她于險境的人是他，讓最得力之人保護她的人也是他。弄得她要是還在意此事就顯得不懂事，可這是性命攸關的事，她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季白不能跟著崔祈彥一起辦事也很著急，臉上帶著明顯的急色，“主子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我要親自去那九名女子失蹤的地方探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都過去這么久了，估計也留不下什么痕跡。”
“不去一趟怎么知道？靠卷宗只會止步不前。”
季白左右為難，“小的不能在主子身邊幫忙，這么多地方要您一個人跑……”
聽到這里云苓開口道：“公子，沒有您的吩咐奴婢不會外出，就讓季白去幫您吧。這里是嚴大人的宅子，賊人應該也會顧忌，不敢輕易闖進來。”
這話也是她安慰自己的，崔祈彥需要季白，季白也想跟著
，而她不過是個下人，怎能因為她讓他們都為難？至于自身的安危，她也在賭，賭采花賊不敢來。
想到那九個無辜的姑娘，她也希望能早日抓住賊人，或許還能救出她們。就當她為此事盡一份力吧。
季白眼睛一亮，認為她的話很有道理，期盼著崔祈彥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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