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芙跟著郎中來到里間，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孩和在床邊坐著的男孩父母。
男孩的父母穿著粗布衣裳，長相淳樸，看到他們，立即站起來。
郎中指著董嘉芙道：“這位姑娘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恩人——”男孩父母二話不說，朝著董嘉芙就要跪下。
董嘉芙嚇得連忙伸手去扶，“萬萬不可……”
男孩的母親拉著董嘉芙的胳膊，眼睛里閃著淚花，“要不是恩人相助，我兒恐怕就沒了……”
“多謝恩人——”男孩的父親躬身道。
“二位不必如此，孩子還小，受了這么重的傷，我能幫便順手一幫。”董嘉芙坦言道。
這時男孩也扶著床坐起來，睡了一覺，他的臉上也有了些血色。
“謝謝姐姐救我……”
董嘉芙笑著搖搖頭，“不用謝，你感覺怎么樣，傷口是不是很疼？”
男孩看了眼受傷的左腿，誠實地點了點頭。
“回家以后乖乖喝藥，好好養傷，很快就不疼了。”董嘉芙溫聲叮囑。
“嗯，我會聽姐姐的話。”
男孩的母親從身上拿出一個錢袋，打開放到董嘉芙眼前，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恩人的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這些錢是我和他爹的一點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董嘉芙打眼一看，錢袋里只有一小塊碎銀子，下面都是銅錢，不說是他們全部的積蓄，想必也是要攢許久。
她用手將錢袋合上，推回去道：“這些錢我不能要，你
們留著給孩子買些補身子的東西。”
“這……”婦人有些手作無措。
董嘉芙緊接著說道：“看到孩子醒了，你們也來了，我就放心了。我該走了。”
“那，那我送送恩人——”婦人手上攥著錢袋，往前走了一步。
“不用了，就幾步路，你們好好照顧孩子吧。”董嘉芙最后看了眼男孩，轉身離開。
出了醫館，夏至扶著董嘉芙上了馬車，繼續往董府趕。
到了家門口，董嘉芙下車后出乎意料看到陸司衡站在那里。
“嘉芙，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我在你后面想追上你，可一路到了這里，問了門房的人才知道你并未歸。我擔心你，想要返回去找你，又怕跟你錯過，就在此處等著。”
陸司衡緊張地打量著她，見她安然無恙才放松下來。
“我路上去做了點旁的事，”董嘉芙言簡意賅地解釋完，“陸大人急著找我是有什么事？”
“中午吃飯的時候說起我們初見之事，你是不是怪我當時故意利用了你？”陸司衡凝視著她的眼睛問道。
“陸大人說笑了，我有什么資格怪你？往大了說，你是為朝廷做事，查明那些西域人的意圖，救出無辜女子，保護了京城百姓的安危。能讓陸大人選中，還有那么一點用處，身為大殷子民，我不能有怨言。”
董嘉芙頓了頓繼續說道：“往小了說，當時我只是個身份低微的下人，命運如何從不在自己手中。而陸
大人身份貴胄，自然覺得這是一件理所應當之事，我沒有說‘不’的權力。”
“不是你想的這樣——”
看著她平靜的眼神，陸司衡的心一陣刺痛，他寧愿她對他發脾氣，哪怕是打他罵他，他心里都能好受一些。
“若是知道以后的你會對我這般重要，當時我絕不會拿你冒一絲風險。”
“所以那時的我對你無關緊要，便該當受你那般對待。你有沒有想過我在那時候多害怕？”董嘉芙忘不了她被嚇得在之后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陸司衡慌了神，“對不起嘉芙，是我的錯。我只想著一定會護你周全，不讓你受傷，卻忽略了你只是個小姑娘，也會害怕……”
董嘉芙一口氣說完很快冷靜下來，“天色不早了，陸大人請回吧。”
說著她便轉身往府里走。
陸司衡直覺不能讓她就這么走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嘉芙，只要能讓你出氣，你打我罵我，怎么對我都好，能不能別生氣不理我？”
董嘉芙被迫停下來，看著被他拽住的手，微微皺眉。
“陸大人，請你先放開我。”
陸司衡聞言立刻松開了手，“對不起，我……”
“陸大人，我沒有生你的氣。”董嘉芙平心靜氣地與他說道，“既然今日提到了這事，我便把我的感受說出來，就像前面說的，我完全理解你的行為。所以此事就此打住，請回吧。”
“可我覺得你明明就是生氣了，你也應該生
氣，連我都氣我自己。”陸司衡有些惱恨。
董嘉芙無奈道：“那陸大人究竟是希望我生氣，還是不生氣呢？”
“我——”一向能言善道，最擅長插科打諢的陸司衡一時間突然語塞了。
等他再回神，發現董嘉芙已經進了府門。
陸司衡狠狠握緊雙拳，恨自己在楊家當著她的面，不該說那樣的話。
董嘉芙剛走到院子，徐意婉便焦急地迎了出來。
“阿芙，你怎么才回來？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沒事，母親別擔心，我就是陪惠兒多玩了一會兒。”董嘉芙若無其事地微笑道。
徐意婉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裳不是早上走時的那件，越發緊張道：“要是沒事，你為何換了衣裳？”
董嘉芙低頭看了一眼，“哦，是陪惠兒時不小心弄臟了前面那身衣裳，這才換了這身。”
母親本就十分在意她的安危，路上的事還是不跟她說了，不然怕會嚇著她。
“真是這樣？”徐意婉仍不放心。
“是啊，”董嘉芙指著身旁的夏至，“母親不信可以問夏至。”
不等徐意婉問，夏至馬上點頭，“事情確如姑娘所言。”
姑娘在回來的路上就叮囑過她跟車夫了。
董嘉芙挽起徐意婉的胳膊，甜笑道：“楊夫人收到母親為她準備的禮品，還特意讓我回來一定要替她謝謝您呢。”
“都是些尋常之物，沒什么貴重的，她能收下就好。”徐意婉不再糾結，“阿芙，出去了
整整一日是不是餓了？娘讓郭媽媽給你多準備些你愛吃的菜。”
“母親最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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