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芙和秦芳穗兩人相對而立，偶爾從樹上吹落片片雪花，落在她們身上。
秦芳穗身上披著斗篷，不畏冷風，“事情可能是意外，但你把人送到醫館，完全可以馬上離開，為何還要跟彥大哥說那么久的話？”
董嘉芙皺眉，她跟崔祈彥只是說了幾句而已，而且她已經刻意不去看他。
“那日我是要去別人家里做客，因為幫那個孩子，衣服弄臟了。我之所以等在醫館，是因為夏至去為我拿替換的衣服去了，并非如你所言。”
“我言盡于此，你若是還不信，我也沒辦法。”董嘉芙不想跟她在此事上多做糾纏，解釋這么多已經夠了，轉身便要往回走。
秦芳穗卻在她身后大聲道：“你明明答應了老夫人跟彥大哥此生不再見，可如今又算什么？！”
原來她都知道，董嘉芙頓住腳，回頭，“答應老夫人的事，我已經盡力做到。秦姑娘還想要我怎樣？難道要讓我一輩子不出門了不成？”
“你……”秦芳穗剛要再說些什么，突然眼睛望著董嘉芙的后方渾身僵硬，口中喃喃道，“彥，彥大哥……”
董嘉芙面色微變，呆立在原地，聽著背后腳踩在雪地里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崔祈彥沒有去看秦芳穗，目光一直在董嘉芙身上，在距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來，眼底蘊含著悲喜交加的情緒。
“原來你不愿意見我是因為這個。董嘉芙，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
秦芳穗忐忑不安地上前，“彥大哥，我……”
“秦姑娘，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請你避開。”崔祈彥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秦芳穗看著他們咬了咬唇，白著臉走開。
董嘉芙也想走，可身體剛一動就被崔祈彥察覺，先她一步擋住她的去路。
“事到如今你還想躲著我嗎？”
董嘉芙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既然世子已經知道了，那就不要再讓我難做。”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答應祖母這種事，但你放心，祖母那邊有我，這不關你的事，是我讓你違背約定。”
“世子誤會了，這些話是我為了離開國公府，主動提出的，沒有人逼我。”
“你以為我還會信嗎？如果不是祖母對你說了什么，你會無緣無故到她面前說這種話？何況還是以永不見我為條件出府。”
崔祈彥深深凝視著她，“董嘉芙，在此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若是祖母為難你，你為什么不跟我說？”
“我為什么要說？送上門可以離開的機會，我高興還來不及。”董嘉芙輕笑，“那時無論我怎么說，世子都執意要納我為妾。我若不走，此時大概已經成了你的妾室，一輩子被困在那四方院里。”
“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你要怎么才肯原諒我？”崔祈彥雙眸中有抹不開的痛色。
董嘉芙轉頭看到夏至正在遠處焦急地望著這邊，“往事已矣，世子又何必苦苦糾纏？放下對大家都好。”

“如果能說放下就放下，在你離開的那半年，在你回來后的故意疏遠，我早就應該放下了，可我做不到。不如你教教我，如何才能將你放下？”
一片雪花落在董嘉芙的睫毛上，她忍不住眨了眨眼，雪融化成水滴濕潤了她長長的睫毛。
“秦姑娘喜歡你，她比我更適合做你的夫人，這一點你也明白。既然說過要娶她，何不按部就班繼續下去？”
“她是適合做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但并不適合我這個人！”崔祈彥生出幾分惱意，“欠她的我會通過其他方式補償，而你就這么迫不及待把我往別人身上推，你的心里就一點都沒有我？”
“沒有……”
冷風將這兩個字送入崔祈彥耳中，他心頭一震，“我不信，你為何不敢看著我說？”
董嘉芙轉過身，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沒——有——”
崔祈彥呼吸一滯，視線落在她垂著的手腕上，一把抓起來，“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再被你騙了。你跟陸司衡根本他說的那種關系，不然這只鐲子你為何要拿回來？”
董嘉芙看著手上戴的青玉鐲，從陸司衡那里取回后，她就隨手戴著了，沒有想那么多。
她稍用力將手抽回，“這是我的事，我的東西我想怎樣就怎樣。就算沒有陸司衡，我跟你也不可能。”
“你連試都不試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崔祈彥看著她的眼神無比堅定，“董嘉芙，不要這
么快否定我。我會改變所有讓你顧慮的東西，將你所認為的不可能變為可能。”
懷中的手爐已經沒有那么暖和了，董嘉芙還是兩只手抱著緊了緊，“世子做再多也只是徒勞，何必浪費時間？”
“如果沒有你，以后的時間又有什么意義？”
董嘉芙別開臉，“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告辭。”
崔祈彥在原地看著她大步離開，心頭反倒松快了許多。
“姑娘，你沒事吧？”夏至跑過來，那位秦姑娘走后，她本想過去找姑娘，但見姑娘正跟那日在醫館的公子說話，姑娘沒發話，她又不敢自作主張。
“沒事，我們去找二哥。”董嘉芙帶著夏至原路返回。
李潤和陸司衡幾人還在一起。
李宓臻指著一棵梅樹上的高處，“可否勞煩陸公子幫我折下那枝開得最大的梅花？”
“我？”陸司衡詫異。
“是啊，這些人里就屬陸公子的身手最好，陸公子不會連這點小忙都不愿意幫吧？”李宓臻暗懷著期待。
李潤抬頭看了眼梅花樹，在一旁搭腔，“妹妹選的這枝梅花的確開得好，這么高也只有子修能取得輕松一些。”
陸司衡勾唇一笑，“既然縣主喜歡，在下就折下來送給縣主。”
“陸公子小心。”李宓臻笑著退后。
這點小事陸司衡并不放在心上，迅速朝那棵梅樹跑去，輕松一躍便上到樹上，接著身手靈活地向上攀去。
隨著他的動作，樹枝輕晃，樹上的
積雪簌簌落下。
李宓臻仰頭看著他矯健的身姿，眼中的笑意越發地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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