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林領著姑娘和她的丫鬟來到茶樓，給她們安排了一間雅間。
“姑娘坐在這里就能看見下面的說書先生。”董嘉林為她拉開一把椅子。
“多謝公子。”姑娘走過去并沒有先坐下，而是朝窗外望去。
說書先生正在講著話本里的故事，姑娘聽得微微入神，過了一會兒笑著轉過臉來，“這段我看過。”
“的確，茶樓剛開張，現在說的還是第一本的內容，姑娘已經看完了。”
“不過看跟聽的感覺還是不一樣，很有趣。”
“姑娘喜歡就好，”董嘉林笑得少有的帶著點憨相，“姑娘稍坐，我去拿壺茶來。”
董嘉林走后，青荷忍不住開口：“姑娘，您才跟他見過三面，連他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跟他到這了？”
“青荷，不能總把人往壞處想。我是不知道他姓什么，但他也不知道我的不是？比起我們清楚他還有兩家店，他對我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這樣算起來，他比我們要坦誠。”姑娘坐到身側的椅子上。
青荷想了想說：“也是，他要是敢對姑娘無禮，奴婢就去告訴世子，讓世子教訓他！”
“不可給大哥添麻煩，”姑娘正色道，“如今我們在府中的日子剛好些，還能時不時出來見見新鮮事物，若是鬧出事來，怕是就不能出府了。”
“奴婢知道了……”
青荷話音剛落，董嘉林拿了壺茶和一碟點心從外面進來。
“這是我們這里最好喝的紅茶，香氣濃郁，姑娘嘗嘗。”董嘉林倒了一盞茶給姑娘。
姑娘嗅了嗅，“真的很香，多謝公子了。”
董嘉林放下茶壺，笑言道：“姑娘別叫我公子了，我就是個生意人。哦，對了，我姓董。”
“那我以后就叫你董老板吧。”姑娘柔聲道。
“唉，好。”董嘉林順口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姑娘聞言面露遲疑之色，董嘉林見狀連忙道：“是我唐突了，姑娘若是不方便告訴，便當我什么都沒說。”
“其實也沒什么，”姑娘坦言道，“我姓姜。”
“姜……姜姑娘，”董嘉林喃喃自語。
姑娘笑著點頭，端起茶盞喝茶。
董嘉林意識到自己再待下去不合適，“姜姑娘慢用，我去外面看看，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叫人就行。”
“董老板快去忙吧。”
董嘉林從雅間出來，合上門，在門口站了片刻才到樓下去。
連著九天的會試終于結束。
徐意婉和董嘉林、董嘉芙兄妹倆早早來到貢院門前等著。
門一開，考生們從里面出來，個個都跟脫了一層皮一樣，有人見到家人強打起精神說話，有的人則一臉失魂落魄。
“你大哥和霽遠怎么都還沒出來？”徐意婉拉著董嘉芙的手焦心道。
董嘉芙感覺到她的手心微濕，“母親安心，他們倆應該是在后面。”
三人又翹首等了少頃，董嘉林個子高，眼尖地指著前方，“他們出來了！”
“在哪呢？”徐意婉不自覺地踮著腳去找。
“那兒——”董嘉林再次一指。
這次徐意婉和董嘉芙都看到了。
董嘉柏和馮霽遠朝他們快步走過來。
徐意婉見到他們急切地問：“在里面這么多天，你們都沒事吧？”
“母親放心，我跟懷允都挺好的。”董嘉柏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徐意婉撫著胸口松了一口氣，“好在天公作美，這幾天都沒有下雨，否則你們在里面可要遭罪了。”
會試結束，兩人都有幾分疲態，細看又有不同。董嘉柏神色如常，不悲不喜；馮霽遠的眼神中卻含著些落寞。
董嘉芙看出來了，但考慮到他們剛經歷了一場大考，肯定身心疲憊，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便沒有點破，想著過兩日馮霽遠也許就自己緩過來了。
董嘉林卻沒想這么多，一見馮霽遠臉色不對，立馬問道：“懷允，你怎么了，是不是沒發揮好？”
馮霽遠露出一抹牽強的笑，“感覺是有點不盡如人意，但我盡力了……”
“盡力就行了，結果還有半個月公布，都結束了，還想那么多做什么。”董嘉林上去一把勾住馮霽遠的脖子，“走，你順利通過會試，無論如何都值得慶祝，我們喝酒去——”
徐意婉不贊同地皺起眉頭，“剛從貢院出來，喝什么酒啊。霽遠肯定累了，你讓他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酒什么時候喝不行？”
“也對，那你先回住處，改天我去找你。”董嘉林松開的胳膊放下。
在那個狹小的空間里一連待了九日，馮霽遠的確渾身不舒坦，于是便點了點頭，緊接著對徐意婉行了一禮。
“伯母，您為我準備的東西很有用，改日我再登門致謝。”
徐意婉擔心地看著他，“都是小事，看你憔悴的，快回去歇著吧。”
馮霽遠抬眼又朝董嘉芙看過來。
視線相觸，董嘉芙溫聲道：“會試雖然重要，但也不是一錘定音，后面還有很多機會，你別想太多，不要有負擔。而且就像二哥說的，現在還想這些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馮霽遠頷首應道：“我明白，放心吧。”
阿芙不知道這次會試不僅僅關系著他能不能步入官場，更重要的是他心里的那份打算，他不想再等，也不愿委屈了她。
“母親，我們也回家吧。”董嘉柏出聲道。
“好，咱們一塊兒走。”
幾人轉身朝馬車停放的地方走去。
人群陸續散去，貢院門前沒有剛開門時那般擁擠，他們走在路上也順暢不少。
兩家的馬車在一個地方，茂豐和吳同兩人在旁邊守著。
在他們馬車的前面還停著一輛，也是來接人的。
那輛馬車旁同樣站了幾個人，一個年輕男子被圍在中間。董嘉芙遠遠看著，只覺背對著她的一位女子的背影有些熟悉。
他們一行人走近，也十分打眼，中間的男子最先看過來。其他人聽到腳步聲也紛紛回頭。
董嘉芙看清了讓她感覺熟悉的女子。
那人也同樣認出了她，“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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