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馮蒙夫婦倆的話，董敬棠和徐意婉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
董敬棠想了想說道：“庚平，弟妹，霽遠這孩子也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們自然是喜歡，把阿芙托付給他，我們也放心。只是你們也知道，這三年間出了些變故，阿芙她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說實話，跟阿芙失散三年，再次見到她，有時候連我都覺得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事關她的婚事，我們雖然是她的父母，但也不能替她做這個決定，還要問問她的意思。”
“這是當然，”馮蒙立即應道，“婚姻大事，理應問問孩子愿不愿意。”
方氏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她對兩家的關系還有自己的兒子是有信心的。
“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我原本打算若是阿芙愿意，就在她生辰那日把她跟遠兒的婚事定下。提親的東西我都已經備好了，晚幾日也無妨。”
“你說這些做什么？”馮蒙微微皺眉，隨即解釋道，“董兄，嫂夫人，你們千萬別在意，還是孩子的意愿為重。”
徐意婉表示理解，“我知道你們也是好意，在營州那些年，除了我們家里人，最疼愛阿芙的就是你們了。”
方氏點頭，“一直以來，我都是把阿芙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如此，我們就回去等消息了。”馮蒙言道。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告辭。
董家一家人到府外送他們上了馬車離開。
回去的時候，徐意婉跟董敬棠說了一聲，由她去問，便和董嘉芙一起去了西廂。
“母親有話要跟我說？”董嘉芙和徐意婉坐在榻上。
徐意婉直言道：“是關于你和霽遠的，剛才你馮叔父和馮嬸嬸跟我們商量，想要在你生辰的時候把你們的親事定下來。娘想來問問你的意思。”
這一天還是來了，董嘉芙很好地掩飾了眼中的情緒，笑著問道：“父親母親是怎么回復他們的？”
“我們沒有立即替你應下，讓他們再等等，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總要你愿意才行。”徐意婉說著不由感慨，“你馮嬸嬸把提親的東西都帶來了，可見她對這樁婚事的用心。”
董嘉芙聞言一愣，衣袖底下的雙手悄悄握在一起。
徐意婉轉頭又安撫道：“阿芙，你也不用有負擔，你馮叔父說了，讓我們不用在意，還是尊重你的意愿。”
怎么可能不在意？董嘉芙心想，如果她拒絕了，讓馮霽遠的父母把辛苦從營州帶來的東西再原封不動的帶回去，即使他們嘴上不說，心里肯定也會不舒服的。
“母親希望我嫁給懷允？”
“你要是也愿意，我當然高興了，畢竟霽遠是個不錯的孩子，如今又考中了進士，將來的前程應該不會差。你馮叔父和馮嬸嬸又待你極好，娘想不出比這還好的婚事了。”
徐意婉說完又緊接著道：“這是娘的私心，我和你爹都始終都是你能開心幸福的，你有什么想法盡管說。”
董嘉芙笑著搖頭，“母親，我同意。”
“阿芙，你……你說什么？”徐意婉眼中迸發出喜悅的神采，“你說你答應跟霽遠定親？”
“是的，母親沒聽錯。”
“哎呀，這真是太好了！”徐意婉高興地撫掌，“我跟你馮嬸嬸終于可以如愿以償結為親家了！”
高興過后，徐意婉再三確認道：“阿芙，你當真愿意嫁給霽遠？”
看著她如此開心的模樣，董嘉芙跟自己說，這個決定是對的。
“就像母親說的，懷允溫柔體貼，又與我相識多年，這等良配，我豈有不愿意之理？”
“對對對，你跟霽遠吶，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和和美美的。”徐意婉迫不及待地站起來，“我得把這個好消息趕緊告訴你父親去——”
見她喜笑顏開地往外走，董嘉芙只來得及在后面關切道：“母親慢一點，別摔著了……”
“沒事，阿芙你快歇著……”徐意婉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人早已不見身影。
董敬棠在正房等著，聽到徐意婉急匆匆的腳步聲，立刻上前扶住她。
“在家里這么著急作甚，阿芙怎么說的？”
徐意婉激動地拉著他的手臂，“答應了，阿芙答應這門親事了——”
“阿芙這么快就同意了？”
“那可不，”徐意婉定神看著他，兩人夫妻二十余載，一起經歷了許多起起伏伏，一眼就看出他的神情有些不對，“怎么，阿芙答應嫁給霽遠你不高興？”
“高興，我怎么會不高興。”董敬棠毫不猶疑道，“我與庚平如同親兄弟一般，霽遠那孩子我也喜歡，將阿芙托付給他們，我再放心不過。”
徐意婉松了松手，目光不移，“你這臉可不是高興的樣子。”
“嗨，”董敬棠嘆了一聲，眼神飄忽，“我這不是還沒做好準備嘛。”
“要嫁人的阿芙，你做什么準備？”徐意婉搞不懂。
董敬棠不可思議地注視著她，“阿芙就要嫁人了，你這個做娘的就沒有一點不舍嗎？我心里可還沒準備好將阿芙嫁到別家。”
徐意婉聞言一怔，隨即噗哧一聲笑出來。
“是誰剛剛還說跟庚平情同手足的，扭頭的工夫就是別家了？”
“那……那不一樣，”董敬棠轉身走到椅子旁坐下，端起喝了一半的茶抿了一口，“阿芙跟我們分開了三年，好不容易找回來還不到一年，就要嫁人。即便嫁的是馮家，我心里也總是不舍，想讓她在我們身邊多留兩年。”
徐意婉坐到他身邊去，柔聲道：“我知道，我們就阿芙一個女兒，又是三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從生下她，我就想，我要用盡一切呵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讓她一輩子都幸福順遂。我對她的不舍不比你少。”
“只是她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我們再不舍又能怎樣？再留兩年還是要嫁，就讓她去吧。何況現在不過是先把親事定下，到兩個孩子成親還有段時日呢。你想讓阿芙在家里多待些日子，到時候我們可以跟庚平和方妹妹兩人再商量。”
董敬棠輕輕點頭，“嗯，且看霽遠的任命下來，朝廷會安排他到何處任職，倘若是在京城，那阿芙就算嫁過去，離我們也不遠。”
“是了，”徐意婉望著窗外，“但愿別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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