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劫后重生
看到崔祈彥身上的衣裳不是早上那套,董嘉芙放心下來。
“你去營地外面了?”
“嗯,你不是說讓我把衣服都換了,還要清洗身體嘛,我就去河里洗了個澡。”
董嘉芙訝然,“現(xiàn)在河水很涼吧,怎么不在帳篷里洗?”
“帳篷里不是很方便,外面河水是涼,但也就剛下去那一會兒,后面就沒什么感覺了。”
想到她在難過的時候還不忘關(guān)心他,崔祈彥便忍不住在心里暗自高興。
“天氣轉(zhuǎn)涼了,世子還是要多注意。”
“我會的,你來找我是?”
“哦,這是昨日新裝的預(yù)防瘟疫的香囊,我多拿了一個。你原來那個不能用了,就用這個吧。”董嘉芙攤開手,把香囊給他。
崔祈彥拿過來,當(dāng)即就把香囊系在腰間。
“你就是專門來給我送這個的?”
董嘉芙點(diǎn)頭,“嗯。”
崔祈彥的唇角有些壓不住。
“方才多謝世子替我擋下血污。”
“董嘉芙,你大意了。感染瘟疫的人十個里有七八個在臨死前會吐血,你不該靠大牛那么近。”崔祈彥想到那時的情形便后怕,若他沒有剛巧趕上,后果他不敢想。
“是,我承認(rèn)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醫(yī)者,我太感情用事。”
聽到她這樣說自己,崔祈彥又開始不忍。
“對不起,我話說重了,我只是太擔(dān)心你了。你重感情這不是你的錯,面對大牛那樣一個可憐的孩子,對他生出憐憫之心也是無可厚非。”
“如果不是我讓師傅給他換了藥效猛的方子,他或許不會這么快走……”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來,董嘉芙連忙別過臉去。
原來她還有別的心結(jié),崔祈彥走過去將她輕輕攬在身前,喟嘆道:“想哭就哭出來,我相信對大牛來說,比起那般痛苦地躺在床上,現(xiàn)在這樣才是對他最好的解脫。這輩子他已經(jīng)吃了太多的苦,讓他早點(diǎn)去投個好人家吧。”
董嘉芙額頭抵在他肩膀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砸在地上。
她身體顫抖著,就是沒有哭出聲。
殊不知她越是如此壓抑自己,崔祈彥就越是心疼。
抬起的手又悄悄放下,崔祈彥怕打斷她,能哭出來就好。
良久,董嘉芙止住淚水抬起頭,雙眼紅腫,“不好意思,我失態(tài)了,世子快進(jìn)去吧。”
“我的肩膀隨時都可以借給你。”崔祈彥憐惜道。
“我已經(jīng)好多了,許多事情還等著人做,我先走了。”
董嘉芙轉(zhuǎn)身走開,去井邊打了水,洗完臉整個人冷靜不少,打起精神回去做事。
秀娘見到她也掉起了眼淚,“董姑娘,大牛的事我聽說了,可憐的孩子那么小就沒了。老天爺怎么不開眼,讓他們這些小孩子就這么沒了……”
秀娘想到了自己的女兒。
“人常說黃泉路上無老少,無論誰走都是我們不愿意看到的。我答應(yīng)大牛要治好他,是我食言了。”
注意到她眼睛紅紅的,秀娘聞言連忙止住眼淚,“董姑娘千萬別這么想,你對大牛的好大伙兒都看在眼里。是我不好,不該當(dāng)著你的面說這些,大牛的死,沒有人比你更難過了。”
“沒關(guān)系,”董嘉芙搖頭,“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活著。你如今感覺怎么樣了?”
“我感覺好多了,身上也有力氣了,胃口也很好。”
這是個好消息,不光是秀娘,這個帳篷里好幾個人都在逐漸康復(fù),從另一個帳篷轉(zhuǎn)過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董嘉芙得到些許寬慰,“再堅持幾天,很快你就能戰(zhàn)勝瘟疫了。”
秀娘重重點(diǎn)頭,“為了找到我的孩子和親人,我肯定不會放棄。”
這一日是個轉(zhuǎn)折,自這天起,感染瘟疫的人數(shù)一天比一天少。有幾個病人經(jīng)陳院使等人診斷,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搬出帳篷。
接二連三的好消息振奮了營地里所有人的心。
雖然還是會有病人撐不住死去,但大家知道疫情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心中充滿希望。
“董姑娘,你的法子見效了,再過些時日,瘟疫就能完全被我們控制住。”陳院使難掩喜色。
董嘉芙不敢邀功,“能有今日的局面,不是我一個法子的功勞。是陳院使把控大局,跟太醫(yī)和郎中們夜以繼日地研究藥方,還有各位對病人的悉心照料,以及京兆府、禁軍和內(nèi)行處眾位的護(hù)衛(wèi)。正因為有大家的齊心協(xié)力,才會控制住瘟疫。”
身為女子,如此年輕便聰敏好學(xué),不矜不伐,還心地善良。陳院使看著她甚為欣賞,“諸位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等來日回京,我定會為各位向圣上請賞。”
他們這些人的確既冒險又辛苦,除了之前的兩位太醫(yī),太醫(yī)院又有兩個人以及一位郎中被傳染,好在目前都沒什么性命之危。
在中秋節(jié)的前一日,營地里終于不再有感染者。
陳院使寫了奏折送入京中,皇帝看后龍顏大悅,派內(nèi)官傳來口諭,明日他們便可以回京,災(zāi)民也會另派人護(hù)送他們回家鄉(xiāng)。
他們還從內(nèi)官口中得知,汲州水患已經(jīng)得以治理,京中的災(zāi)民也將在明日一同返回家鄉(xiāng)。
眾人聞言欣喜萬分,董嘉芙卻在想她父親是不是也從汲州回來了,還有母親,她離家這么久,也不知道二哥還頂不頂?shù)米 ?br />內(nèi)官帶來的除了圣上口諭,還有另外一樣?xùn)|西。
內(nèi)官指著身后的兩輛馬車說:“這些也都是圣上的安排,圣上體恤各位,特命御膳房準(zhǔn)備了好酒好菜犒勞諸位。”
崔祈彥替眾人謝過。
天黑后,營地里的人一起生火烤肉。
一堆堆篝火照在人臉上,去了絹布,災(zāi)民們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籠罩在營地上空的陰霾散去,月明星繁十分好看。
董嘉芙坐在草墊上,舒爽地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有青草的味道,也有烤肉散發(fā)出來的香味,還有酒香。煙火氣最撫人心,整個人如同重新活過來一般。
董嘉芙仰望星空,要是大牛能看到這一切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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