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祈彥忙完本準備去醫館等董嘉芙，聽季白說她去了國公府，立即趕回府里。
老夫人看到他一怔，“你來做什么？”
“里面如何了？”崔祈彥看了眼房門。
崔祈紹還沒醒酒，在一旁坐久了不自覺地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回道：“多謝大哥關心，月兒還在里面生著呢。”
崔祈彥沒再說什么，找了把椅子坐下。
老夫人反應過來，他哪是關心孩子，肯定是知道董家那丫頭在里面才過來的。
萬小娘的叫聲時不時傳出來，眼看太陽都快落山了，等在外面的人愈發揪心。
房內，譚郎中施針配合著穩婆，幾人謹慎地關注著萬小娘的狀態。
“出來了，出來了——”隨著萬小娘的一次用力，穩婆接住孩子高興道。
“是個哥兒！”另一個穩婆歡喜道，一般生出的是兒子，她們可以拿到更多的賞錢。
丫鬟迫不及待地出去報喜，“生了，小娘生了位小公子——”
“真的？！”二夫人欣喜若狂地站起來。
大夫人幾人也松了一口氣，面露喜色。
孰料里面卻是另一番景象，穩婆沒高興多大會兒就發現不對勁了，手里的孩子渾身青紫，一點聲兒也沒發出。
“是……是個死胎！”穩婆托著孩子直抖。
另一個穩婆伸手過去提著孩子的兩條腿把他倒立過來，“啪啪”在孩子腳掌拍了幾下，孩子依舊沒反應。
萬小娘筋疲力盡，滿身大汗，就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聽到孩子不好，她撐著身子去看，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你們胡說，這是我的孩子，我兒子，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收拾好藥箱的董嘉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他們幾個人努力了好幾個時辰，本以為可以看到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卻不曾想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想試著救那個孩子，“快把孩子抱出來，說不定還有救！”
六神無主的穩婆立刻掀開帷幔抱著孩子出來，“郎中你們看有沒有辦法……”
董嘉芙將孩子抱過來，只見他小小一團，抱著幾乎感覺不到重量，身子很軟，沒有絲毫氣息。
她把孩子放在桌上，先清理了他口中的粘液，接著用合適的力道按他的胸部，一下兩下……
譚郎中摸著孩子的脈搏，嘆息著搖頭。
門外，老夫人疑惑道：“穩婆怎么還沒抱孩子出來？”
“是啊，好像也沒聽到孩子的哭聲。”四夫人喃喃自語道。
二夫人臉色一變，直接推門進去，“我的孫子呢？”
看到董嘉芙的動作，再看桌上躺著的一動不動的孩子，二夫人大驚失色，上去猛地推開董嘉芙，“你對我孫子做了什么？！”
董嘉芙被推了個踉蹌，幸好一只手將她穩住。
“沒事吧？”崔祈彥從后面扶著她。
董嘉芙搖搖頭，站穩身子。
“孩子，我的孩子……”萬小娘趴在床上手朝這邊伸著，眼睛死死盯著桌上的孩子。
身為孩子父親的崔祈紹，看著那一團竟不敢上前。
二夫人則捂著胸口，厲聲道：“怎么回事兒？是哪個害了我的孫子？！”
老夫人和四夫人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別過臉去。
兩個穩婆戰戰兢兢，其中一個低著頭說道：“孩子生下來就是個死胎，夫人節哀……”
“不可能，我不是讓你們用盡一切辦法保孩子嗎？”二夫人的視線從穩婆移到譚郎中，再到董嘉芙，“說，是你們誰害了他？！”
“二弟妹你冷靜點，出了這樣的事我們誰都不愿意看到，可你也不能冤枉他們。穩婆是你找來的可信之人，譚郎中和董姑娘更不是那種人。”大夫人勸道。
“我冤枉他們？”二夫人形狀似狂，指著董嘉芙質問，“那剛才你在干什么？我看到你在按他胸口了，他才這么點的孩子，能經得住一個大人壓？”
“二叔母……”
崔祈彥冷著臉剛要開口，被董嘉芙攔住。
董嘉芙迎著二夫人的目光，從容坦蕩地回答：“我是一個醫者，剛才是在救他。”
譚郎中雖然不太明白她的做法，卻相信她做得沒錯。
“孩子到我們手上就是氣息脈搏全無，董姑娘只是盡力一試，想救這個孩子。夫人不要誤會。”
“救人哪有她那樣救的……”
“行了，”老夫人出聲，“知道你傷心，但也不能怪人一個姑娘，還是趕緊想想怎么辦吧。”
這時萬小娘突然哭喊道：“是陳姨娘，是她，是她害了我的孩子——”
“你說什么？”二夫人氣沖沖地朝萬小娘走去，“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大夫人眼見事情不好，讓徐媽媽把兩個穩婆帶下去，接著對譚郎中和董嘉芙說：“今日之事多謝二位了，也委屈你們了。我們還有些家事要處理，二位先請回，改日我們再去醫館。”
“那我們就告辭了。”譚郎中帶著董嘉芙往外走。
崔祈彥送他們出府，吩咐季白送他們回去。
在府外，崔祈彥對譚郎中道：“今日辛苦譚郎中了。”
“崔公子不必客氣。”譚郎中先上了馬車。
崔祈彥轉身看著董嘉芙，溫聲道：“剛才二叔母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回去也別多想，好好睡一覺，明日我去找你。”
董嘉芙點頭，“你快進去吧。”
“我看著你上車。”
崔祈彥目送馬車走遠。
這時崔鈞從外面回來，見崔祈彥站在門外便問：“天都要黑了，你在這里作甚？”
“父親，府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崔鈞眸光一凜。
“父親進來再說。”崔祈彥在路上將事情跟崔鈞說了一遍。
崔鈞聽完神色嚴峻，“你二叔呢？”
“沒看到，應該沒在府中。”
“他院里出了這等事，還有心思在外面，派人尋他回來。”崔鈞背著手往二房走去。
夜幕降臨，定國公府眾人齊聚二房，連趙姨奶奶都被請來了。
下方跪著陳姨娘，剛生產完的萬小娘裹著厚衣坐在崔祈紹身邊，看向陳姨娘的眼神滿是仇恨，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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