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一愣，她看著二姨娘幾人包括張氏都坐了起來，齊刷刷地盯著她，就等她一個回復。
  剛才金氏跟魏雨歌打斗吵架的聲音實在太大了，她們早就被吵醒了，
  只不過一直按兵不動，等著她倆爭個你死我活之后再看形勢如何。
  “哈哈哈——”
  金氏此刻已經瘋癲，她一邊笑一邊流淚，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
  “我們在問你話呢！到底是不是你讓我們不能生育的！”
  五姨娘直接上前抓住了金氏的頭發，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們不是都聽到了嗎？何必還要再問呢”
  “我們要你親口承認！”
  二姨娘此刻眼睛更加猩紅了。
  “哈哈哈——你們真是蠢得可以啊，這么簡單的事情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問嗎？
  哪個女人愿意跟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我已經跟你們分享了，難道你們還想生下兒子來搶奪我的地位嗎？
  我當然不能讓你們如愿了啊哈哈哈”
  金氏瘋狂地笑著。
  “所以你就給我們下藥，讓我們不能生育？
  你明明知道孩子對于妾室來說有多重要，為什么要如此狠毒，我們對你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
  “恭敬？
  真是太好笑了，恭敬有什么用，你們一個個兒的還不是霸占著魏靖康，在我面前恭敬不就是炫耀嗎”
  “你身為當家主母，竟如此善妒，讓夫家幾乎斷子絕孫，你不覺得你有錯嗎？”
  二姨娘理解不了金氏，她當初進侯府是滿懷期待的，
  她以為侯府有魏靖宇那樣馳騁沙場的忠國良將，那魏靖康也差不到哪里去，
  沒想到魏家二房竟是個火坑，有風流成性不務正業的魏靖康，還有如此歹毒不近人情的正室……
  “我有什么錯！別人家的正室也不過是表面大度罷了，私底下手段都多的很呢”
  金氏嫁給魏靖康這個庶子就已經很不情愿了，
  他做不到對自己愛護有加，就連相敬如賓都不愿意給她，那她為何還要顧忌他是否有子嗣呢？
  只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可以了，女子不狠，地位不穩……
  “你自己沒有當家主母的風范還要怪別人，
  老夫人從來都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大夫人從未虐待過姜姨娘，對待魏云松也是視如己出”
  二姨娘此刻只恨當初沒有看清魏靖康夫婦的嘴臉，他們跟大房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害她白白磋磨了這些年，最終也什么都沒落下……
  “現在又想起來大房了，你去求她們收留你啊，看她們愿不愿意”
  金氏嘲諷道，她最討厭的就是豪門貴婦聚會時，徐氏游刃有余的樣子，
  如果換做她是魏靖宇的妻子，那做的也不會比徐氏差，所以她聽不得別人拿她倆作比較。
  “多說無益，姐妹們，我們跟她拼了！”
  在二姨娘的帶領下，幾個妾室一擁而上，有人拽著她的頭發，有人摁著她的手臂和腿，
  巴掌聲和金氏的狂笑聲在這夜里此起彼伏，張氏則抱著昏迷的魏清信躲到了一旁，免受波及……
  整個過程中金氏都沒有反抗，因為反抗無用，她一人難敵這么多雙手，
  待二姨娘等人發泄完怒氣之后，終于停手，她們看著被痛打的金氏，
  此刻真是慘不忍睹，衣衫凌亂，臉頰通紅，頭發也是亂糟糟的，沒有絲毫生機……
  “你去看看她還活著嗎？”
  二姨娘命令五姨娘去試一下金氏的呼吸，
  饒是這些個后宅女子心思再狠毒，也沒有親手殺過人，此刻還是有點后怕的。
  五姨娘上前哆哆嗦嗦地將手伸到金氏的鼻子下面，
  “沒——沒呼吸了”
  五姨娘又顫顫巍巍地將手收回，她親手打死了金氏……
  “怕什么，我們又沒有錯，這又不是我們打死的”
  七姨娘突然大吼一聲，讓眾人回過神來，
  是呀，這個年代死個人真是太正常不過了，她們有什么好怕的呢？
  “對，不是我們做的，趕快把她搬到后面的樹林去”
  二姨娘幾人慌亂地將金氏的尸體搬走，趁著夜色，無人注意，
  “你也搭把手啊，沉的要死”
  “我已經再抬了，分明我還發著燒，一點力氣都沒有”
  “那剛才打人的時候我可見你沒少出力”
  “……”
  張氏就這樣看著二姨娘幾人抬著金氏的尸體向遠處的樹林中走去，
  她心中升起了濃濃的無力感，到底是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是從抄家流放那天開始，還是從跟大房斷親那天開始，亦或是金氏當初種下的因，終究會得到這樣的果？
  張氏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家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只能緊緊抱著魏清信小小的身體，
  但她已經感受到魏清信的體溫再慢慢流逝，她感到絕望，也許下一刻，魏清信也會離自己而去……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時，
  她突然看到遠處有一伙流民，鬼鬼祟祟地跟上了二姨娘她們，而且都是男子，身形高大，
  此刻她仿佛預感到了什么，但她也不敢上前阻攔或者報信，因為她的力量是很渺小的，
  張氏只能抱著魏清信，感受著他流逝的生命，默默哭泣，肝腸寸斷
  ……
  一直等到天亮，二姨娘她們都沒回來，張氏便知道結局了，
  這個世界真是荒謬，說是出生決定著一切，但誰又能預料到結局呢？誰能知道自己最終是暴尸荒野還是雖死猶榮？
  懷里的魏清信已經身體冰涼，早就沒了氣息，張氏接連目睹了丈夫和兒子的死亡，心境早就已經從傷心轉為平靜，
  這輩子高門貴婦也做了，富貴榮華也享了，婚姻也算美滿，還有個可愛的兒子，
  雖說現在是孑然一身了，但她也不算白來這人世間一趟，又何必一味地追求長生呢？
  早點解脫免受疾病之苦不好嗎？
  想著想著，張氏本來空洞的眼睛突然有神，她看向旁邊的樹干，心下一沉，直接撞了過去……
  迎接她的是頭破血流，但她死前卻帶著微笑，自己終于解脫了，不再受世間紛擾，也能在黃泉路上跟魏雨驊和魏清信相見，
  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希望下輩子做個男子，將命運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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