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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野火燒不盡


自從上回黃諄去祖母墳前祭奠完之后,葉庫的人沒有發現什么明顯的不妥之處,葉庫對黃諄的信任就又多了幾分。
  江滄見時機已成熟,便借著葉庫來探望他時,故意向其獻計:倘若葉庫想盡快瓦解掉汴京新朝的政權,可以先從朝中要臣入手。
  如今皇帝尚且年輕,不能沒有重臣的輔佐,王賢病重前,曾舉薦三朝元老劉太傅輔佐新君,皇帝還因此納了劉太傅的孫女為貴妃。
  這個劉太傅如今是皇帝最倚重的老臣,倘若他出了什么差池,那么這個年輕的皇帝必定會亂了分寸,差錯百出,到那時,他們再一一搞垮其他重臣,這大周的江山便唾手可得了。
  葉庫深以為此舉可行,但他一向謹慎,并沒有即刻告訴江滄自己的全部計謀,只說可以趁機好好使喚使喚三皇子的人。
  但江滄也并不擔心,葉庫若想在陌生的汴京城做一個精細的局,自然多多少少能用得上黃諄,黃諄只要有參與,江滄便能收到消息。
  果然,葉庫讓自己的人去劉府蹲守了幾日,發現劉太傅近來有一批貨品要運往老家,雖然不是什么名貴的東西,但數量巨大。如今戰爭剛過,一些窮困潦倒又不愿白手起家的人難免去占山為匪,山匪們饑腸轆轆,看到這樣一支龐大的商隊,只怕要心生歹意。所以,劉太傅的管家近來一直在尋找合適的鏢局,想請鏢師來押鏢。
  首先,這些貨品不值什么大錢,管家不想找收費太高的鏢局;其次,劉太傅老家在湖州,去汴京甚遠,夜長夢多還是要防止一些意外的,因此鏢師們一定要靠得住。
  葉庫的人得知消息后,暗暗使了些手段,讓劉太傅的管家最終選擇了水云坊的那家鏢局,由戎狄三皇子的人負責押送。
  為了防止戎狄三皇子的人對自己表面恭順,卻背后使壞,葉庫特意把黃諄叫來,讓他看看水云坊鏢局制定的押送方案有沒有問題,這些路線有沒有可疑的地方。
  黃諄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知道了葉庫的計劃——他們先把這批貨物正常押送出城,讓守城的官兵查不出什么問題,待到行至郊外后,去往游人最多的西嶺坡,這時,他們會偷偷把一整套皇袍塞進貨箱里。而后,會有葉庫的人扮成馬幫騎馬經過,“不小心”撞翻鏢局的幾只箱子,讓皇袍從中滾落。
  西嶺坡上到處都是出來春游踏青的百姓,還有很多官宦人家的婦人,大家若是看到劉太傅運往老家的東西里有皇袍,那這件事就太有意思了——那些在朝堂上跟劉家不對付的人勢必會趁機參劉太傅一本,讓這個三朝元老徹底倒臺,從而讓皇帝失去一只重要的“臂膀”。
  黃諄想辦法將消息送到江滄那里,江滄即刻便安排了曹靜和于西嶺坡蹲守,讓其從中作梗,救下劉家,并挑撥戎狄三皇子與七皇子的關系,讓他們彼此猜忌,自相殘殺。
  那群走鏢的鏢師們路過西嶺坡時,未再上前,而是慢慢停了下來。西嶺坡下有一個支在路邊的茶棚,專供過路商旅和鏢師歇腳解渴。
  按說鏢局從京城出發來到這里并不算遠,沒有歇腳的必要,但這里卻是他們與葉庫的人約好的接頭地點。他們坐在這里喝茶,將貨箱擱置在一旁,好等著“馬幫”的人撞上來。
  這時,曹靜和戳了戳一旁的唐玉,沖他使了使眼色,二人按照約定好的策略有條不紊地演著戲。
  “官人,我有些渴了!你把水壺拿過來吧!”
  唐玉拿起水壺在手中晃了晃,笑道:
  “不巧,已經沒了!這樣吧,下面不就有個茶棚嗎?我去給你打點水!”
  “好啊,我隨官人一同去吧,坐得久了,腿都有些麻了,剛好活動活動筋骨。”
  說罷,二人相攜站起身來,一旁巴巴等著的曹守拙見狀,哪里能坐得住,連忙也跟著起身,湊上前去說:
  “等會兒等會兒,我干什么呀?”
  曹靜和回眸,認真道:
  “爹爹留下來看著咱們的東西,這草坡上什么人都有,當心別讓人拿了去!”
  曹守拙聽了這話,立馬不樂意了:
  “不是……說好了這回我也有個角色,這怎么又變成讓我看行李了?”
  “爹爹,你的角色就是看行李!”
  “啊這……”
  唐玉見曹守拙一臉的不樂意,仿佛女兒和女婿小瞧了自己,便出言安慰道:
  “岳父大人,一般情況下,能留下看家的都是最靠譜的,這可不是個小人物,您得在這隨時準備接應我們!”
  “啊?是這樣啊?”
  曹靜和神秘兮兮地看了看老爹,悄聲道:
  “所以啊,您千萬別睡著了,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這次要是誤了事,下回可就不帶您玩了!”
  曹守拙見狀,連忙拍了拍自己厚實的胸脯,一臉正氣凜然:
  “放心吧!包我身上!”
  曹靜和見狀,這才與唐玉對視了一眼,二人相攜往茶棚走去。
  茶棚里的人很多,桌子不夠坐的時候,大家便在茶棚外席地而坐,搖著蒲扇,喝著茶水。

  唐玉跟曹靜和將遮陽的帷帽往頭上一戴,晃晃悠悠地散著步上前。唐玉伸出水壺,沖茶棚的掌柜道:
  “掌柜的,水壺打滿,再來兩把五香瓜子!”
  “好嘞!里邊沒有位置了,少收您一個銅子兒,勞煩您棚外歇歇腳吧!”
  “成!”
  唐玉付了錢,伸手接過水壺和裝著瓜子的油紙包,打量起茶棚的四周,裝作在尋找歇腳的位置。
  這時,他注意到了那些被堆放在茶棚周圍的貨箱。這些貨箱大多放在靠近茶棚的地方,唯有三只箱子放在了靠近路邊的地方。
  唐玉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那三只箱子上。此時,茶棚里人聲鼎沸,唐玉在曹靜和身旁低聲道:
  “葉庫的人若要佯裝成馬幫沖撞過來,不可能沒來由地一頭扎到茶棚里來。若要撞翻鏢局的貨箱,必得是那貨箱的位置恰到好處,讓馬幫能擦個邊。”
  “你的意思是說,那幾只放在路邊的箱子里,可能就有皇袍?”
  “不錯,這周圍擠一擠還是能放下那幾只箱子的,何必放在路邊礙事呢?除非,他們就想等著被撞的。”
  唐玉說完,抬手攬過曹靜和的肩膀,溫聲道:
  “娘子,那邊是不是人少些?你不是腿腳酸脹嗎?咱們過去靠著歇一歇吧?”
  “也好。”
  唐玉攬著曹靜和往那路邊走去,又從袖中摸出一方手帕,鋪在箱子旁邊的地上,十分體貼地扶著曹靜和的手,溫聲道:
  “娘子,坐下來靠在箱子上,歇歇腳吧。”
  “好。”
  曹靜和一手扶著唐玉的手臂,一手撩著裙擺,慢悠悠地坐下身來。唐玉上前半步,擋在了她身前,像是在幫她遮擋太陽,他一邊打開水壺遞給曹靜和,一邊為曹靜和搖著蒲扇,幾乎體貼入微,看得旁邊幾對小夫妻目瞪口呆。男人們一臉鄙夷,女人們一臉艷羨。艷羨的同時又忍不住瞪了兩眼自家的大豬蹄子。
  可偏偏就在這時,兩個鏢師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嚷嚷道:
  “誰讓你們坐在這的?這里面裝的可是劉太傅家的東西,碰壞了你們賠得起嗎?還不快起來!”
  唐玉見狀,連忙端著笑臉恭恭敬敬地說:
  “兩位大哥,我家娘子身子弱,你們就行行好,讓她在這靠一會兒吧!我們歇一歇便走!”
  “不成!趕快起來!快點!”
  唐玉彎著腰,堆著滿臉的笑意盡量拖延著時間:
  “兩位大哥,你們就通融通融吧,我家娘子身量輕,倒還不至于把劉太傅家的東西碰壞吧!”
  “那也不行!你這個人怎么如此磨磨唧唧!還不快走!”
  這時,一直在一旁沉默著的曹靜和終于緩緩站起身來,溫和地說:
  “官人,我沒事的,你不用為我擔心,這兩位大哥也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自然有所顧慮,咱們還是走吧。”
  說完,她便挽起唐玉的手臂,二人離開了茶棚。
  就在方才,曹靜和已經借著唐玉的遮擋,將藏在袖中的一個小小的白瓷瓶取出,把里面裝著的清油倒在了箱子底下。
  做完這一切之后,曹靜和跟唐玉便相攜走遠,來到了茶棚后面的矮坡上,借著石頭的遮擋,觀望著矮坡下面的情況。
  很快,噠噠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想必是葉庫的人扮成馬幫趕來了。
  不多時,一支馬隊便拐過了半山腰,往茶棚的方向疾馳而來。曹靜和見狀,連忙從袖中摸出一個火折子,她用拇指輕輕一推,便將火折子上的蓋子打開了,里面頓時冒出煙來。
  曹靜和集中精力,緊盯著那支馬隊,待領頭的那人緩緩調整方向,即將撞向箱子時,算準了時間差的曹靜和抬手便將火折子丟了過去。
  她的手又快又穩,火折子在空中翻飛著,接觸到空氣后頓時冒出了火花,眼看著馬隊領頭的人便要撞了上來,鏢局的人連忙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大喊道:
  “停下!快停下!當心前面的箱子!”
  可他們只是空喊,并沒有鏢師上前挪開路邊的箱子,終于,馬幫的人“如愿”撞了上去。可就在碰撞的一剎那,火折子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箱子角邊,清油遇上火源,一瞬間,熊熊大火燃了起來。
  馬幫領頭的幾個人因著撞擊,一頭栽倒在地,竟被燃起的大火瞬間吞噬。一時間,眾人驚慌失措,紛紛逃竄,沒人會去看那打翻的箱子里有什么,更何況大火吞噬了箱子里的一切,那件所謂的皇袍也很快就被燒沒了。
  茶棚老板倒是個熱心人,連忙帶著伙計從水缸里舀水去救火,待他們好不容易把火撲滅,貨箱里的東西早已化為灰燼。
  此時,曹靜和已跟唐玉一起從坡后繞了一圈,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西嶺坡上。唐玉望著曹靜和,忍不住感慨道:
  “你的手真準,竟拿捏得恰到好處。”
  曹靜和倒也不與他客套,只站在坡上和百姓們一起看著坡下的慘狀,一邊唏噓著,一邊低聲道:
  “當年在建章宮里,老娘各項技能的綜合考核從來沒有跌出過前三!”

  她在建章宮里吃過的苦,可不是白吃的。
  想當年,戎狄血洗長安時一頓燒殺搶掠,大火吞噬了多少無辜的百姓,沒人能數得清。如今,只是燒死葉庫的幾個人,實在不能解氣。
  但是曹靜和知道,很快,戎狄三皇子和七皇子之間就要“開撕”了。
  ……
  葉府,書房。
  啪!
  葉庫一拳砸在了書桌上,看著前來回稟的暗衛臉上的灰,咬著牙問道:
  “燒死了幾個人?”
  “四……四個。”
  “怎么會這樣!”
  “那火燒得太快,燒得莫名其妙,為首的幾個人跌倒在地,沒能逃掉!”
  葉庫眼里迸射出明顯的殺氣,質問道:
  “除了水云坊鏢局和我們自己的人,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詳細計劃!到底是誰做了手腳,那火折子是從哪來的?”
  這時,葉庫的侍從緩緩上前,抱拳低聲道:
  “七爺,這事有沒有可能是三爺的人做的手腳?”
  “他瘋了嗎?”
  “三爺不是一直很瘋嗎?”
  那侍從望著葉庫,說:
  “水云坊鏢局都是三爺的人,是他們出城后把皇袍放進箱子里的,自然只有他們知道皇袍在哪個箱子里。怎么那么巧,燒毀的東西里恰好有那件皇袍呢?您想想,三爺雖被困在朱府,但若想跟自己的人聯絡,還是有辦法的,不然當初那封告罪書是如何送出來又被江大人截獲的?”
  葉庫深深看了侍從一眼,瞇起眼睛說:
  “你是說,他故意讓他的人跟我對著干?”
  “不錯,屬下以為,您這么長時間都沒有露出要營救三爺的意思,還調用三爺的人配合您行事,只怕三爺是看出了您并不想救他,故而有意讓自己的手下為難您,破壞您的計劃,還敢燒死咱們的人!他這是在向您示威,讓您先把他救出去!”
  戎狄三皇子還在北地時便與得寵的七皇子不和,二人不睦多年,他們是彼此的對手,也最了解彼此。
  這倒像是老三那個腦子有病的瘋批能干出來的事。
  葉庫咬了咬牙,惡狠狠地說:
  “他想得美!一個甕中鱉,還敢和我作對,老子去宰了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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