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著吧。”不容拒絕的語氣，“知道你們年輕人并不一定喜歡珍珠類的裝飾物，但不戴也可以收著，這個保值的。”

　　“沒有沒有，我很喜歡。”吳書意的刻意解釋令夏程程感到惶恐，“伯母，謝謝您。

　　吳書意笑笑，抬腕看了下時間，決定將談話收尾，“程程，目前我依舊沒有特別放心，但感情的事總歸是靠你們年輕人自己，有一點我提醒一下你，澤昊怎么說也是江城有頭有臉的人，你既然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了，就要懂得規避一些會令人產生誤會的人和事。”

　　夏程程端正坐姿，聽吳書意繼續說。

　　“年輕的時候總把擁有眾多追求者當成是一種可以炫耀的資本，這種心理很正常，漂亮的年輕女孩幾乎都有，我是從這個年齡段過來的，我非常理解。但作為澤昊的母親，我并不贊同兒子的女朋友有過于強烈的這種心理。許氏和澤昊既有生意上的合作也有項目上的競爭，如果再摻和兒女情長，難免公私不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夏程程不確定吳書意是因為昨天在會場看到她和許晉來，還是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事，她眉頭輕輕攏了攏很快又平展，低頭抬頭的空隙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嗯，我明白，謝謝您的提醒，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不用解釋她早就跟許晉來說清楚，而許晉來也答應不會再打擾她。吳書意要的是她的態度，而許晉來只是其中一個例子而已。

　　“行，那我們今天就談到這里，如果有必要我會再約你。”吳書意像例行公事一樣交代完便起身，姿勢優雅的整理坐皺的衣擺，提包準備離開。

　　吳書意要趕在7點半之前到達一家飯店，陪顧向民參加一個應酬，而現在只有不到一小時時間，雖然約定面談時間之初她就沒有一起晚餐的計劃，但此時看著面前乖巧單純且坦率的姑娘，她難免感到抱歉。

　　“等會我還有事不能帶你吃晚飯，先送你回學校，記住，不能不吃，我不喜歡太瘦的，特別是明明皮包骨還天天喊著減肥的女孩子。”

　　夏程程被說中心事偷偷吐了吐舌頭，“您有事先走，不用送我，這會兒也堵車，我走著回去說不定更快。”

　　上島離H大的距離不近不遠很尷尬，不到一站的距離連個公車都沒有，但這段路上有中學和小學，一到上學或者放學時段十分擁堵，坐車還真不如步行回去。

　　吳書意看了看表，又看了看窗外的路況，思考了兩秒便快速決定，“也行。”

　　皮鞋與地板發出好聽的“噔噔”聲，夏程程跟在吳書意右靠后側出了上島，司機已經將車泊在正門口等候，吳書意上車前回頭叮囑，“回去吧，別在路上晃悠。”

　　夏程程嘴角抽抽，笑出兩顆小酒窩，心想這婆婆真的不能算是個脾氣溫和的人，明明是關心人的話語，卻說的這么硬邦邦的，這點跟他們家程心蘭女士完全不一樣，程心蘭女士就連訓話的時候都是溫柔如水的，不過倒是跟剛認識之初的顧澤昊有點像。

　　面冷心善，刀子嘴豆腐心？夏程程心里暖烘烘的。

　　“嗯，我知道的，伯母再見。”

　　待車子匯入車流，夏程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婆媳第一次單獨談話就這么結束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嚇人，過程和結局均意料之外的和諧。

　　原來真誠真的可以克服一切恐懼和擔憂。

　　還不能確定吳教授是否真的完全接受了她，但至少不是明著反對，而且確實是在用心的建議及要求她該如何做才更好。

　　這無疑是一個好的開端，夏程程低著頭自己跟自己笑了好一會。

　　“小妞，你偷樂什么呢？”

　　一道并不算陌生，也不怎么討喜，且昨天才聽到過的聲音。

　　夏程程皺眉，抬頭，看著一張有點陰魂不散的臉，再想起剛才婆婆委婉的提醒，語氣十分疏離，“沒什么。”

　　說完越過許晉來朝學校方向走。

　　上島后面有一條并不繁華的路，靠右邊往里數第三家是一個傳統老字號的中醫鋪子，老板是一個手藝高超的推拿師傅，同時也是他家老大的御用按摩師傅，除了許晉東，還沒有第二人能享受到他的上門服務，許晉來一個月會來兩次。

　　“你急什么，我送你？”許晉來拉住夏程程的胳膊。

　　他心情看起來格外好。車還在對面紅燈等待時他就看到了跟在顧太太身后的夏程程，往往刻意見主動約總是難得如愿，即使用了手段見到了，其結局總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從而想見不敢見，越想見又越難見。江城就這么大，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那里，他想見一面，堪比登月。這種窩火又沒處發泄的狀況已經擾得許晉來難受至極，脾氣也越來越暴躁，盛科上至副總下至前臺，一個個無不誠惶誠恐。

　　這種意料之外的遇見輕而易舉的就令許晉來興奮起來，如果他沒記錯，好像他們總是巧遇。

　　第一次在女生樓附近的樹林，很糟糕又很特別，他用最不堪的形象遇到了他生命中第一個鉆進心底的女孩，只一眼他就記住了她，從此生根發芽。

　　或許老天爺也在懲罰曾經的種馬許三少，不僅出場方式糟糕透頂，日后的每一次都像是在警告他，你開局錯了就注定了步步都輸，直到滿盤皆輸。

　　第二次萬豪巧遇，那是他最沮喪的一天，感情上讓顧澤昊遙遙領先，公事上又輸給了情敵，他在準備大醉的時候看到她，毫無意外心情大好。可就是那一次，她很痛快的拒絕了他，抹殺了他一切幻想，甚至連遺憾的資格都剝奪走。

　　這一次又將會是什么呢？許晉來認為自己在面對夏程程時大概有受虐傾向，再轉念一想，最糟糕的都經歷了，還會有更糟糕的嗎？沒有比不能擁有你還要糟糕了，如果見到又放掉，會不會太奢侈了？

　　許晉來直接將車子丟在路邊，信步向前，好像連困擾了幾天的頸椎都不再難受。

　　他想他果真是沒救了。

　　“放手！”

　　他的好心情在夏程程強烈的“反擊”下一點點消失不見。

　　夏程程瞪向許晉來，同時甩開他的手，聲音很大動作力度也很大。

　　怎么回事？夏程程稍顯錯愕，剛才她甩手時并沒有碰到想象中的阻力，輕而易舉的就甩開了，她抬頭看向許晉來，看到了他眼里的苦澀，甚至……受傷。

　　許晉來剛才已經正在放開她了，而她反抗的動作太過激烈。所以，是她敏感了？夏程程有點抱歉的尷尬，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抱歉，小妞，我沒有其他意思，……你走的太快了，凌波微步啊。”許晉來收回被甩在半空中的胳膊，笑道。

　　夏程程不自在的咧咧嘴，“……我不習慣不熟的人碰我，而且我確實是要急著回學校。”

　　“我不碰你，但可不可以不做那個不熟的人。”許晉來將雙手插在兜里，像是隨口一說，其實他心里清楚，只有看起來越輕浮他才不至于太難堪。

　　沒有人知道，其實他很緊張夏程程的答案，即使他知道答案只會是拒絕。

　　夏程程不負他所望，“對不起，我不認為我們有熟悉的必要。”

　　“呵……真是一百分的標準答案，怎么辦，我突然很佩服顧澤昊。”許晉來一副并不失望的樣子。

　　夏程程：……”

　　上島并不是高檔場所，許晉來怎么會來呢，真是越不想見到越見到，她覺得自己運氣實在不佳。

　　然而她并不知道，這等運氣已經不能說是不佳了，實在是倒霉透頂。

　　路虎司機小劉邊等紅燈邊打電話，電話接通后，他說：“顧總，我在上島看到嫂子了，還要繼續送去嗎？”

　　顧澤昊和韓代正在前往應酬的路上，昨天夏程程拒絕了今天的見面，他讓韓代將其他行程提前，于是便有了今晚在華美達的應酬，五點多的時候突然記起華美達有一款甜點是夏程程的最愛，于是派了司機小劉提前過去定了四份，并送至夏程程宿舍。

　　上島？顧澤昊思考狀，問：“旁邊幾個人？”

　　他記得夏程程昨天說下午學生會有事，如果外聯部一個部門的人都在，那顯然這四份甜品不適合現在送給她。

　　部隊出來的小劉心思單純又直腸子，很快接收到老板的意思也快速的匯報了眼前的情況，“不多，就倆人，好像是許三少。”

　　顧澤昊握著手機頓時一張臉烏云密布，駕駛位的韓代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他很想回頭看老板一眼，奈何路況復雜，掙扎半天，到底是忍住沒有回頭。

　　“別送了。”顧澤昊壓下各種不適，強迫自己淡定。

　　他不想讓小劉察覺自己的情緒，更不想讓韓代知道。

　　“哦。”小劉領命，隨后又想起什么，“那甜……”甜品怎么處理啊？

　　嘟嘟嘟……電話已經掛斷。

　　小劉憨憨的笑了，綠燈后掉頭。

　　“小妞，被你像看階級敵人一樣防備，三少我很受傷啊，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咱倆這都好幾回了，怎么著也可以當個普通朋友，你平時怎么跟朋友相處的？”許晉來不想嚇跑夏程程，一直保持著很安全的距離，怎么拍都拍不出問題的那種距離。

　　“我們不是朋友。”夏程程低頭否認。

　　“哦？為什么不能，想和我許三少做朋友的怎么著排成隊也能環城繞江一圈了吧。”許晉來歪著頭夸張的樣子，顯得特別不正經……和搞笑。

　　噗……夏程程被逗笑，但她很快便收住笑容，正色道：“別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我們不會是朋友。”

　　“為什么不？”

　　“沒有為什么，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不要站在這里講話了，影響不好。”

　　上島的正門，這時候進進出出的人不少，他倆站在正中央。

　　“那我送你回學校。”許晉來也察覺到了不合適。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夏程程拒絕，并再次越過他往前走。

　　許晉來這次不再拉她的胳膊，而是跟著她走，“那我陪你走，天快黑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夏程程頓步，回頭，用沉默表示拒絕。

　　“你放心，你不想跟我說話我閉嘴，我保持2米距離跟著你，等你進了學校大門我再走。”許晉來將手背在后面，一副絕對保持距離的樣子。

　　夏程程蹙眉：“……”

　　頭疼極了，他如果真要執著于跟在她后頭兩米遠的距離，她還真拿他沒辦法，沒理由限制他的行動自由吧。可萬一……

　　“你放心，沒有人再敢瞎拍。”許晉來像是看穿了她的顧慮，很嚴肅認真的向她保證。

　　“……”

　　“你剛才不是要急著回去？再猶豫天真黑了。”許晉來催促道。

　　秋季的白晝有了明顯變化，天黑得越來越早，事實上現在天已經快全黑了。

　　夏程程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一口氣，不打算再就這個問題僵持下去，轉身朝前走，愛跟著就跟著吧，不跟他說話就好了。

　　許晉來一路上真的按他說的做，保持兩米到三米的距離默默的跟著，沒說話，甚至夏程程聽到他的手機響了幾下，他并沒有接聽。

　　他接不接夏程程不關心，但電話鈴聲倒是提醒了她另一件大事，她拿出手機給顧澤昊打電話。

　　電話接通后她回頭看了眼許晉來，加速步伐試圖跟他保持更大的間距。

　　“在哪？”顧澤昊一上來先問。

　　這個電話距離小劉的電話間隔大約十分鐘，這十分鐘里，他一直保持沉默，G65明明很寬敞，但司機韓代還是感到莫名的壓抑和強烈的逼仄感，不知道剛才電話是誰打來的，也不清楚對方說了什么，但韓代很確定顧總不高興，即使他什么也沒說。

　　“我在回學校的路上。”夏程程將手機換了個邊，“我在上島遇到了許晉來，他堅持要送我回學校，我拒絕過了沒用，現在他跟在我后面，2到3米距離。”

　　“你在上島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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