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昊放下外套和包，跟著她往餐廳走，看到了餐桌上沒有拆動的餐盒。

　　“你沒吃晚飯？”顧澤昊將餐廳燈打開，看著夏程程，發現她眼睛紅紅的。

　　夏程程喝了水，低頭抿嘴，不想泄露情緒，于是抬頭用眼睛笑，“我不餓，不想吃，你吃了嗎？”

　　“你去沙發上坐著，我給你煮面。”顧澤昊不容分說，挽了袖子就往廚房走。

　　“你別弄了，我不想吃。”夏程程向顧澤昊招手，“你別忙了，過來這兒坐。”

　　顧澤昊猶豫著關了冰箱，走過去挨著夏程程坐下。比起跟她生氣冷戰，這種輕而易舉就能聞到她身上淡淡香氣的狀態才是真的生活，前者生不如死。

　　“老婆，我……”

　　他想承認不止今晚，這幾天他都是故意的。

　　但夏程程沒讓他繼續說，“顧叔，你看看這個。”

　　顧澤昊看過去，是一個包裝精致的綢緞盒子，夏程程示意他打開。

　　一對珍珠耳釘引入眼簾，他不懂珍珠，但也能看出是上好的東西，他疑惑的抬頭，不明狀況。

　　“你沒見過？”夏程程輕笑道。

　　顧澤昊搖頭。

　　“這是吳教授送給我的。”

　　夏程程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低頭看著珍珠耳釘，聲音明明很小，但顧澤昊感覺整個屋子都在回蕩這句話。

　　他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來。

　　但他能隱約感覺到心里的陰霾正被什么東西沖擊著。

　　夏程程看著他心思重重卻茫然又緊張的樣子，笑了，“對不起，我跟你撒謊了，上島咖啡不是外聯部開會的地點，吳教授約我見面，要跟我單獨談談，我不想違背她的意思，所以沒告訴你。分開的時候她要送我回學校的，但礙于路況以及她還有其他事，我拒絕了并打算步行回去。

　　不巧碰到許晉來，他執意跟著我送我回學校，路上我倆沒說話。到了門口的時候他提出說跟我做朋友，我立即拒絕，但他比較堅持，而且他說的其中一點我有點動容了。

　　他說歸于朋友的位置才會放棄對我的喜歡，因為他不會朋友升級成戀人，我雖然并不認同他這個主觀的看法，但也沒有拒絕他的提議，我想著反正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際，如果他能因此不再打擾我，就讓他以為他是我朋友吧。

　　考慮到我當時已經在電話里跟你撒謊了，我很心虛，就不敢再打電話跟你匯報這件事，后來幾天，每次講電話都很匆忙，我也就沒提這件事。”

　　顧澤昊怔愣，完全的怔住，劇情反轉的令他難以消化。

　　但不可否認，壓抑在心底幾天的陰霾在聽到這段話后一掃而空，就像是遇到極其糟糕且令你無比痛苦的事，結果發現只是做夢。

　　前一天晚上她一直拉著他問關于吳教授的喜好，原來就是為了第二天見面作準備。

　　許晉來問他知不知道夏程程下午見了誰，其實是想暗示他，他的母親單獨約見了夏程程。

　　顧澤昊恍然大悟，他抓著絲絨盒子一邊吐氣一邊笑，感受與認知不符的驚喜。

　　這種忘我的大驚大喜令他完全忽略了夏程程說完后的冷漠臉。

　　“好了，匯報完畢，我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我在書房給你鋪了床。”夏程程平靜的交待完，又很瀟灑的起身。

　　面前忽然一空，顧澤昊終于回神，等他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主臥的房門已經關上。

　　他急忙跑過去，轉動把手，門從里反鎖了。

　　顧澤昊后知后覺的發現夏程程狀態其實很不對勁，沒有動的晚餐，紅紅的眼睛……

　　他滿腔自責，被驚喜包圍的自責，內心熱氣騰騰的自責，他像個忠犬一樣趴在門上，敲一下喊一聲。

　　“老婆。”

　　“……”

　　“老婆。”

　　“……”

　　幾聲下來一直沒有任何回應，顧澤昊急了，這會兒算是徹底清醒，他之前有多混蛋，現在媳婦兒就有多生氣，這么一想，心跳都快漏拍了。

　　“老婆，老婆，開門。”一聲比一聲急促。

　　夏程程用被埋住頭，他每喊一聲，她心就咯噔一下，第一聲她就心軟了，剛才不是沒聞到他身上的煙味。

　　他有心跟她膩歪的磨，她也能克制自己不理會他。

　　但他急了，她便也跟著急了，很怕自己再聽一聲就會控制不住跑去開門。

　　他冷了她將近4天，她只冷他一個晚上不算過分吧。

　　“晚安，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寶寶，讓我進去。”

　　“……”

　　“程兒，我錯了。”

　　“……”

　　“老婆，你肚子餓嗎？”

　　“……”

　　夏程程還真是有點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而且為了將教授留下的作業提前完成，她中午隨便吃了兩口就鉆進了圖書館，要命的是，生氣好像更加消耗能量。

　　可……

　　夏程程將頭從被子里鉆出來，略帶失落的坐起身，伸長脖子確認了一下，不僅不再有說話聲，連剛才類似小狗刨門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沒有了。

　　這是走了？

　　夏程程猛的又將被子拉下，比先前蓋的還要嚴實。

　　昏暗無光的被子里，她暗自發誓，不僅今晚，明天也不要理他，不是要冷戰嗎？看誰冷得過誰。

　　夏程程被悶的滿頭大汗，不得不爬出來去洗澡。先前她已經洗過了，這會兒就簡單沖洗掉悶出來的細汗，換了干凈的睡衣。

　　從浴室出來，特意減小動靜朝門的方向看了看，還是沒有動靜，她也不打算折磨自己了，關燈睡覺。

　　這時，門突然響了。

　　“老婆，開門好嗎，我煮了面。”

　　“……”夏程程抿嘴低笑，失落由欣喜替代。

　　“老婆，別餓著肚子生氣好嗎？”

　　“……”哼，你還知道我在生氣啊。

　　“老婆，我把面端進去就出來，你先開門好嗎？”

　　“……”

　　“老婆……”

　　“別喊了，你把面端回餐廳，我出去吃。”

　　反正她今天是鐵了心不讓他進房間半步。

　　總算聽到回應了，顧澤昊一喜，趕緊道：“好好，那你快點。”

　　夏程程出來的時候顧澤昊空手站在門口，她眉頭一皺，以為自己被耍了。

　　“面在桌上。”顧澤昊笑的特別殷勤。

　　夏程程好像是第一次見到他笑得這么狗腿。

　　但她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徑直朝餐廳走。她只是餓了，絕不是因為想原諒他。

　　兩碗面條，并排放在一起，夏程程將其中一碗推至斜對角的座位，然后坐下開始吃，過程中完美執行食不言原則。

　　顧澤昊很配合的坐在斜對角的位置，看著她將面一口一口吃進肚里，他高興又心疼。

　　老婆餓壞了，他的錯。

　　夏程程吃完拿起碗要去洗，顧澤昊連忙踢開椅子沖過來收了她的碗筷，“我來洗，我來洗。”

　　平時也沒讓她洗，今天更加不可能了。

　　夏程程也沒再要求，擦了手和嘴就往臥室走，還是一句話也沒有。

　　顧澤昊碗里的面條一根也沒動，之前是心情不好沒胃口，現在是心情很好沒空吃，工夫全用在看著老婆吃了。

　　主臥的門還是反鎖狀態，顧澤昊站在門口無奈的笑，確認里面沒什么動靜了，他轉身回到餐廳，隨便扒了兩口已經冷掉的面對付了一下。

　　利索的收拾完廚房又去外間的浴室沖了澡，小東西準備充分啊，連睡衣都給他放在外面了。

　　一道門就能阻攔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顧澤昊從書房抽屜找出備用鑰匙，沒有立即出去，開了電腦看了幾封郵件又處理了一些工作文件后才拿起鑰匙出了書房。

　　明明早上才從這個房間出去，這會兒再次將門打開，顧澤昊有種隔了一年甚至更久的錯覺。

　　床上蜷起來的一小坨已經熟睡，顧澤昊無聲的笑，笑的滿足又寵溺，一步步輕輕的挪到床邊。

　　又用被子捂住頭吧了，小臉紅撲撲的，真想咬一口。顧澤昊還真這么做了，只是咬改成了親親觸碰。

　　床的一邊因為他的到來而陷了下去，左側姿勢蜷著的夏程程反射性的換了個姿勢，然后左手順勢擱在了剛剛躺下來的顧澤昊腰上。

　　顧澤昊身子一頓，以為她醒了，隨即又笑了，然后動作輕緩的躺平，如果醒了就不是抱了，恐怕得用腳踢。

　　第二天，毫無疑問，夏程程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顧澤昊懷里，被緊緊的抱住。

　　抬頭，發現顧澤昊正深情款款的看著她，一雙眼睛絲毫找不出剛睡醒的痕跡。

　　夏程程也沒有表現出驚訝，平靜的好像事先就知情一樣，超級淡定的拿開他的胳膊，欲起身。

　　顧澤昊很早就醒了，就這么維持著側躺的姿勢將她抱在懷里，雙眸不曾離開半秒。她終于醒了，可她的淡定令他意外。

　　被無視的顧澤昊不愿意了，于是胳膊一掄又將她抱住，而且是比先前更用力的抱住，他親了親她的小嘴，笑著說：“老婆，早。”

　　夏程程也不再推他，干巴巴的回應，“早。”

　　然后兩個人對視，顧澤昊眸光發亮，夏程程眼神空洞。

　　前者再等對方的控訴，后者再等對方什么時候松手。

　　僵持了大約半分鐘，顧澤昊受不了了，俯下身又親了親夏程程的嘴，“老婆，我真的錯了。”

　　夏程程別開頭，保持沉默。

　　顧澤昊將頭歪過去又要親，十足無賴樣。

　　夏程程終于忍不了，雙手撐起來推他，“你壓著我了。”

　　顧澤昊低頭看了看，松開了些許，但沒一會又抱緊，比前一刻更緊，夏程程感覺他的聲音是從胸腔蹦出來，氣息厚重，“老婆，我想你。”

　　“不要以為隨便兩句這事就翻篇了，你昨晚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不就是讓我反省嗎，我現在還在反省階段，你不要打擾我。”夏程程語氣十分不悅。

　　“不，你不用反省，該我反省。”顧澤昊松開她保持恰好圈住她的姿勢。

　　“那你反省去吧，我不打擾你。”夏程程立馬就要推開他。

　　顧澤昊連忙穩住自己不被推開，“我反省好了，我不該誤會你，更不該故意冷著你。”

　　這時夏程程噌的坐起來，顧澤昊差點被她突然的動作給掀翻。

　　“你承認你是故意的了？”頂著一頭亂發，夏程程終于發飆，“我問你，如果不是我明白原委后主動交代，你是不是還得繼續跟我冷戰？你那么不想見到我干嘛又要小劉去接我呢，你可以繼續編啊，說你出差或者加班總之隨便找個借口把我打發掉就可以了，為什么又改了主意把我晾著讓我難堪？”

　　夏程程從昨晚7點不到一直憋著沒流出來的眼淚此刻頃刻而出。

　　顧澤昊有點慌了，連忙伸手去拿床頭柜上的紙巾，“寶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哭了，乖。”

　　“我要哭，你管我。”夏程程一把拍開他的手，拒絕讓他在自己臉色擦拭，繼續流淚。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是我老婆。”顧澤昊陪著笑繼續給她擦。

　　“……”夏程程根本不吃他這一套，“我告訴你，這次我真的很生氣。”

　　顧澤昊嘿嘿一笑，“那要怎樣才不生氣？”

　　“把備用鑰匙交上來，然后立刻出去。”夏程程吸了吸鼻子，“或者我回學校，你二選一。”

　　顧澤昊不停的搖頭，“不行，兩個都不能選，老婆，換一個好不好？”

　　她對他的“好不好”沒有絲毫免疫力，差點就泄了氣。夏程程深吸一口氣看向飄窗，“沒有了，就這兩個，你不選我替你選，我回學校。”

　　她作勢就要下床。

　　“好好，我選，我選，鑰匙給你，你別走。”顧澤昊連忙圈住她，簡直告饒。

　　“……那你還愣著干嘛？趕緊拿給我啊。”夏程程被子底下腳用力一踢，正好踢在顧澤昊的膝蓋上。

　　夏程程剛才只顧著發飆，完全忘記了一系列推拒的大動作下，睡衣的領子已經沒有睡醒時的乖巧模樣，胸前的一團配合主人生氣時稍顯劇烈的起伏，若影若現。

　　她渾然不知，還在一個勁瞪他，而他已蠢蠢欲動心癢難耐。

　　“別裝……唔……你干……嘛……”夏程程剛想扯著脖子趁機耍下橫，結果氣勢還沒完全起來，人就被撲倒壓平。

　　欲望激發潛能，顧澤昊前一秒還在狗腿的求原諒，下一刻就能因無法克制的欲念而化生為野獸。

　　而夏程程火還沒發完整個人都就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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