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恒司道：“我不止知道蘇棠是司空睿的兒子，還知道他母親是白蛟。這中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蘇棠為何會來到蘇氏，司空睿又為何這么多年沒有找他？”

        蘇居萊嘆了口氣，“這事說來話長……”

        許多年前，幾個黑衣人牽著一個小男孩來到石之谷斗獸場，沒錯，是牽，用的是狗鏈子。這小男孩渾身是傷，臟兮兮的，唯有一雙蔚藍的眼睛無比明亮。

        斗獸場出高價買下了這個孩子。

        仆從耐心的詢問男孩的姓名和年齡，男孩一句話都沒說，仆從以為他是個小啞巴，于是就稱他為小啞巴。

        被賣入斗獸場的孩子，不是被拉去斗獸，就是拉去做仆從，小啞巴也不例外。參與斗獸前，這些孩子們被統(tǒng)一安排體能訓練，長跑背石頭這些都是小的。

        小啞巴看起來是最小的一個，白白的瘦瘦的，看著弱不禁風。

        雖然都是被奴役的一方，但也存在歧視和欺凌。小啞巴因為他這一雙蔚藍的眼睛和不可一世的眼神，第一天就被年齡較大的孩子圍毆，若不是仆從出面解決，他很可能被打得全身骨折。

        因為瘦小，小啞巴經常搶不到飯吃，一天餓個兩頓都是常事。

        同齡的小女孩們可憐他，有時會分他一半食物，他從不接受，并警告他們不許靠近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對誰都是一副疏離的樣子，漸漸的，沒有人再靠近他，沒人再幫助他，因為他是那么的不識好歹。

        第一次被送去斗獸，還沒開始他便逃離場地，仆從揮著刺鞭打向他，不一會兒就將他打得鮮血淋漓。

        “下次再敢逃，老子把你關在暗牢里一輩子。”仆從恐嚇他說。

        所謂的暗牢，和小黑屋差不多，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而且非常潮濕，常有老鼠死在那里，散發(fā)著陣陣惡臭。小啞巴曾‘有幸’去過幾次。

        這回，仆從挑了個年紀較大的少年，待那少年回來，缺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仆從將他丟在牢里，任他自生自滅。

        其他人都害怕極了，抱作一團，只有小啞巴定定的看著他，波瀾不驚。

        小啞巴第二次被送去斗獸，對象是一只三目白虎獸，這類妖獸時而性情兇猛，時而溫柔易訓。妖獸不主動攻擊人類，甚至可以和人類和平相處。被送進斗獸場的妖獸皆被控制心智下了狂化靈咒，成為斗獸場謀利的工具。

        三目白虎張開血盆大口大吼，音波擴散，極為刺耳。

        小啞巴抬手擋在面前，面無表情。

        三目白虎突然一躍，巨大的虎爪眼看就要踩扁小啞巴，他一個側身，被震開了。縱然這只妖獸體積龐大，也不影響它動作的靈敏度。它叼起小啞巴往上拋，而后張開嘴，將他吞下。

        就在觀眾都以為他死定了的時候，三目白虎的頭顱突然炸開，火舌很快將它的尸體包裹，不一會兒就將它燒成了灰燼。小啞巴站在黑灰中央，捏拳緊促地呼吸著。也許是生的本能，激發(fā)出他體內的靈火之力。也是這靈火之力，讓好奇來到斗獸場的蘇居萊注意到他。

        龍族有玄冰之力，白蛟有靈火之力，二者皆可入極寒之地海底深淵，但性質不同。

        明眼人都看出來小啞巴是只半妖，蘇居萊當然也是。

        蘇居萊找到斗獸場的主人，詢問小啞巴的價格。斗獸場的主人以半妖稀少為由拒絕了，直到蘇居萊亮明身份，他這才肯賣一個面子。

        蘇居萊把小啞巴帶回了蘇氏，他還是不說話，對人也是一臉警惕。蘇居萊不惱，每日耐心的陪著他，花費半個月，他終于打開心門，對蘇居萊說了第一句話：“我叫司空昭言，是司空睿唯一的兒子。”

        蘇居萊大喜過望，問了他的年齡和他被賣到斗獸場的原因。

        原來是一年前司空夫婦收養(yǎng)了一個名叫司空軼的少年，少年雖小，但野心大，年紀輕輕便覬覦宗主之位，擔心司空昭言將來會成為他的阻礙，又不敢殺人，所以下藥迷暈他，派人賣到了斗獸場。

        司空夫婦很不喜歡斗獸場的作為，因此大概率一輩子都不會到斗獸場去，絕不會發(fā)現他們的寶貝兒子正在那里生不如死。至于他用什么理由應付司空夫婦，那就不得而知了。

        為了隱瞞司空昭言的身份，蘇居萊用紗布蒙住他的眼睛，訓練他的耳力，對外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九公子蘇棠，一直到現在。

        “司空軼……”提到這個名字，路恒司便氣得發(fā)抖，“蘇伯伯，蘇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就是因為司空軼，他才成了這個樣子。司空軼不惜與魔族為伍，只怕他不止想要司空氏的宗主之位。”

        蘇居萊蹙眉道：“原來是他，司空宗主突然離世，恐怕也和他有關。”

        路恒司：“他和一個叫洛承安的魔族后裔合作，要置蘇棠于死地。出現在月城的吸血尸就是洛承安所為，半個月前，涑河淪為養(yǎng)尸之地，所幸死尸已經解決，仍然死傷不少。”

        蘇居萊：“這些事你跟你哥哥說了沒有？”

        “我哥……”路恒司停頓須臾，“我還沒有告訴他，救蘇棠要緊。蘇伯伯，你讓人把蘇棠帶回房間，和百里沉替我護法，我用龍珠救他。”

        蘇居萊愣了愣，點點頭。

        剛進入房間，路恒司猛然想起一件事，他沒有人魂。

        百里沉看出他的心思，將儲魂瓶塞到他手上，笑道：“這是我為蘇九公子收集的一個人魂。”

        路恒司疑惑的看向他，“不是無辜人吧？”

        百里沉：“自然。”

        想想也是，百里沉不像是濫殺無辜的人。路恒司笑了笑，將門關上。

        蘇棠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尸斑，已經完全成了尸體。

        路恒司先施法修復他的身體，才逼出龍珠。

        人魂連接陰界，龍珠連接陽界，就好像一扇門。這就是龍族自由穿梭在陰陽界的方法，當然是有代價的，做任何事都需要一定的代價。

        龍珠與人魂相互環(huán)繞，形成了一個八卦。

        路恒司在蘇棠身邊躺下，握緊他冰冷的手，閉上雙目。眉間曼珠沙華閃著紅光，將路恒司的魂魄送往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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