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塵淵有事要回昆泠去，路恒司不宜劇烈運動，便留在蘇氏養傷。

        蘇居萊親自送飯給他，順便問道：“阿蕪啊，昨日我聽百里宗主稱你為恒司，這是怎么一回事？”

        路恒司笑答：“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騙別人用的，估計他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蘇居萊：“原來是這樣。”

        經過一月余的修養，路恒司斷裂的骨頭基本上已經連接。平日無事，他便到山下去茶館、青樓這一類消息傳播較快的地方坐坐，以打聽中元界的瑣事，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天。當然，他真沒有找姑娘的癖好。

        食客們喜歡邊吃邊聊，他就找個不明顯的角落坐著聽。

        司空宗主逝世和宗主夫人失蹤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談論：司空睿究竟是病逝還是被殺？宗主夫人失蹤是否和他的死有關？還是兇手就是宗主夫人？

        路恒司聽到這些，不由得冷笑。兇手是誰，司空氏的人大概早已心知肚明了。

        這日，他和往常一樣坐在客棧里喝酒，見四個衣著樸素的男人握著劍走進來，在不起眼的一角坐下，向小二點了幾個菜。是涑河菜。路恒司很難不留意他們。

        月城、昆泠、洛水和寧城都吃得較清淡，而涑河口味略重。

        四個人坐下喝茶，沒有交談，看起來對周圍環境很警惕。其中一人走到柜臺，掃了一圈，遮遮掩掩地從袖中掏出一個卷軸，問掌柜：“有沒有見過她？”上面是一個媚態十足的美人兒，藍色雙瞳，與蘇棠有五分相似。

        這難道就是蘇棠的母親？路恒司自問。難怪蘇棠生得那么好看，原來是有這么絕色的母親。

        掌柜看癡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人以為他不肯說，將一錠銀子擲在柜臺上，“有沒有見過？”

        掌柜看到錢，兩眼放光，笑道：“客官，不是老夫不幫您呀，老夫每日見過的人過萬，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美人兒。”

        那人有些氣惱地收回畫，一聲不吭地回到座位。

        司空氏的人竟然到月城來了，看來司空軼就算是當上了宗主，也還是不肯放過宗主夫人。路恒司緊盯著他們，他們前腳剛走，他后腳就跟了上去。

        四人幾步一回頭，路恒司移開眼不看他們，假裝路人，不必像電視劇那樣多此一舉的去看商品。

        似乎覺得走大路太過引人注目，他們拐進了一個小巷，小巷幾乎沒有行人，這就給路恒司制造機會了。他跟著四人進入小巷深處，然后用冰墻堵住他們的去路。

        路恒司無法忍耐這些助紂為虐的家伙，所以打算在此將他們解決掉。

        “什么人敢攔我們的路？”四人拔劍背對背站著，目露兇光。

        “告訴你們也無妨。”路恒司抱胸站在距他們一丈的地方，雙目填滿了譏諷，“小爺是北冥氏少宗主北冥輕蕪，今日是來向你們索命的。”

        說完，他張開右手，只見藍色靈光凝聚，化作一把工藝復雜的折扇。折扇是千年玄鐵打造的，扇葉藏有暗器，頂端是利器，整個扇體復雜而精致。這是千機扇，因為璇璣雙刀太容易暴露身份，所以路恒司托蘇居萊打造了千機扇。

        路恒司注入靈力，揮手丟出千機扇，扇體極速分解，變作數把利器劃破空氣向四人飛射。

        四人揮劍抵擋，將利器打回，回神卻不見路恒司的人影。突然，一道藍光從上空壓下，湊近才發現是路恒司，此時他正握著千機扇向下刺。

        四人側身躲開，誰知路恒司落地的同時放出暗器，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好在他們反應稍快，勉強逃過一劫。

        這四人修為與路恒司相當，硬打肯定不行。

        路恒司處于劣勢，因而要思考最快最省事的策略。他揮手將四人擊退，千機扇化為長劍，揮舞間靈光帶出寒氣，地面結冰不過須臾。四人踩著墻躲過一劫。

        他們嘴里默念著什么，一些列動作好像是在布某種陣法。

        路恒司不給他們布陣的時機，御劍出擊，長劍眨眼間幻化作數把，向四個方向飛出。與此同時，寒冰順著墻體攀爬，在上方形成了一個蓋子，將這個小空間完全封住。

        長劍的數量開始增加，四周密密麻麻全是，劍尖皆對準這四人。

        四人滿面冷汗，背對背站著，握著劍柄的手一松一緊，一松一緊。

        路恒司道：“把畫像交出來，我饒了你們。”

        四人警惕道：“少宗主要畫像干什么？”

        路恒司：“你管我做什么，交出來，小爺放你們一條生路。”

        四人對視一番，似乎在用眼神交流，“抱歉。”

        路恒司明顯是被拒絕了。他舉起手，伸出三根手指，“我數三個數，若是不交出來，別怪小爺不客氣。”

        畫像固然不重要，但四人都明白，就算把畫像交出去，路恒司也不見得會讓他們完整的離開，“我等與少宗主無冤無仇，少宗主為何要趕盡殺絕？”

        聽到‘無冤無仇’四個字，路恒司只覺得非常好笑，“小爺被你們打得半死，好友到陰界走了一遭，哪里是無冤無仇，用血海深仇形容也不為過，不殺了司空氏這些助紂為虐的家伙，都對不起故去的司空宗主！”

        四人無畏生死，不妥協。

        路恒司握拳，所有長劍齊發。四人拼死掙扎，最后萬劍穿身而亡。

        望著四人相依的軀體，路恒司的心底莫名其妙生出了一些憐憫，他這么做，究竟是對是錯？

        司空夫人的畫像已經破損，路恒司一口氣便讓它恢復原狀。蘇棠自小離開父母，這個送給他他應該會很高興。

        處理好四人的尸首后，路恒司揮散冰墻，心事重重地走出小巷。

        “路，路公子！”恍惚間，聽人喊道。這人嗓音甜美，如同夜鶯婉轉的歌聲。不過怎么感覺有點熟悉？

        “路公子留步！”

        路恒司轉過身，見一個紫衣少女正提著裙擺向他跑來。細看，少女膚白如雪，白里透紅；一對柳眉恰到好處，一雙濕潤的桃花眼嵌在小巧的鼻子兩側，含情脈脈、毫無雜質，讓人看了便忍不住深陷其中。

        是月瀾歌，不久前路恒司曾在吸血尸手里救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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