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因相信而知交
“現(xiàn)在看來,想要查到些什么線索的話,就只有去第一考室的現(xiàn)場瞧瞧了。雖然那里很可能也已經(jīng)被清理過了,但只要是連環(huán)作案,就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我就不信,我會查不出什么線索來……”
心中計(jì)議已定,邵洋也就不再拖沓,緩緩站起身來之后,目光透過玻璃門,微瞥了一眼里面依然還在尋找錄影帶的工作人員。
邵洋劍眉一橫,旋即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此地,轉(zhuǎn)而向商學(xué)院的考試區(qū)奔去。
“方紫茵,你等著吧。我一定會在成績公布之前找到證據(jù)的。我曾經(jīng)說過,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這輩子第一個讓我感受到友情溫暖的女生。這句話到現(xiàn)在依然如此,我絕對不會允許!”
奔跑于連接教學(xué)辦公樓和綜合樓之間的林蔭小徑中,邵洋袖中雙拳也開始緊緊握上。
他心中因?yàn)槌D杲佑|案件而形成的敏銳感讓得他明白,方紫茵對于柳清漪,一定存有很深的敵意。雖然他依然尚不知曉這種敵意為何而來,可他清楚的是,柳清漪是自己從小到大真心相交的第一個異性朋友,他絕對不會讓其他任何人,做出傷害自己所珍惜的人事。
所以這一次,即使明知可能是一趟渾水,甚至可能會得罪到一些未知身份的人,邵洋也毫不在乎!
因?yàn)椋?jīng)在半年前……
桑海市,白陽公墓。
簌簌的朔風(fēng)浮動在山巒之間,擊打在層林染綠的松柏之間,樹葉凌亂卻略顯燥亂地翻動著,仿若給這片山巒鋪上了鱗次分明的綠色地毯。
落日榴赤,流云梨白,黃昏的七夜山在殘陽夕照下,如金沙一般的暖色光澤,鋪灑上雪白的一座座公墓石碑,卻略顯冰冷。
一種肅穆沉重的氣氛,就好像這半空久久盤旋而哀鳴的孤鷹,透著淡淡的蒼涼氣息。
一座半圓球弧形的大理石白色墓碑前,兩旁生長著兩顆高大的銀杉樹。而此刻在這墓碑前的一片空地上,白燭青煙正徐徐隨風(fēng)斜飄散去。青煙籠罩之下,數(shù)道人影也漸漸開始在視野中,愈發(fā)清晰地浮現(xiàn)出輪廓。
白色胸花別在衣領(lǐng)左側(cè),一男一女兩道身影正跪坐在墓碑前的蒲團(tuán)之上,手中握著的是一柱棕灰色的長香。
男子帶著一副熟悉的銀色邊框長型眼睛,額前是斜長的劉海垂落在眼眶之上。在其身旁的是一位中年女子,不過樣貌卻顯得頗為清秀,皮膚白皙干凈,就算是近看去仿若也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
不過這青年和女子卻是母女關(guān)系。看墓碑中央上刻著的“邵康之墓”幾個大字,便能知曉這碑前跪著的母女二人,正是邵洋和納蘭櫻。
“洋洋,這里風(fēng)大,我們早些回去吧。”
身旁同樣一身黑衫的納蘭櫻,目光微移地看了一眼身旁、神色始終呆滯無神望著大理石碑上父親名字的邵洋,內(nèi)心不由微微感到幾分心疼。
畢竟自己兒子還不滿二十歲,就要因?yàn)橐粓霾恍业能嚨湺ジ赣H,若是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痛哭起來了。
而邵洋這么多次來公墓看望自己父親,卻從未曾掉過一次眼淚。這般愈發(fā)做出堅(jiān)強(qiáng)模樣的外表下,只有作為母親的納蘭櫻,才會明白自己兒子內(nèi)心的痛苦。
“媽,你先回去吧,我要再陪陪爸爸。還有他們,也麻煩你送回去吧,我想在這兒一個人待著。”
邵洋面色顯得異常平靜,目光微微轉(zhuǎn)移地看了看身后眾人,旋即偏過頭來,對著納蘭櫻輕聲要求。
在納蘭櫻和邵洋所在碑前蒲團(tuán)之后,此刻正站立著納蘭謙等數(shù)人。在納蘭謙身后的則是韓欣以及納蘭云曉。不過視線看去尤為引人注目的則是,在云曉身旁正婷立著一位身穿白色碎花洋裙的少女。
女子容貌極為驚艷,有著白皙勝雪的肌膚和玲瓏嬌妙的身材,以及腦后被高高髻起的修長馬尾。一頭烏黑柔順的秀發(fā)披散下來,在晚風(fēng)中輕輕浮動飄揚(yáng),甚至連空氣之中,都染上了些許發(fā)香。
女子額前有著幾縷劉海垂落,青絲剛好將柳眉半遮半掩,雙鬢之間則垂下兩捋更長一些的褐色卷曲發(fā)絲,映襯著她那無可挑剔的俏麗五官,任誰看去都難以用一個美字來形容。
而這名容貌絕色的少女,自然便唯有柳清漪莫屬。
她之所以會跟隨云曉一起來到桑海,原本只是出于好奇、想見見這位他口中成績常年第一、而且智商極高的表弟。但關(guān)于他父親忌日臨近的事情,云曉當(dāng)初卻未曾提起,所以柳清漪在來之前,尚且毫不知情。
“我們走吧。”
納蘭謙目光帶著莫名深意地看了一眼邵洋的背影,旋即嘴唇微動地對著身后站立三人說完,雙手負(fù)于身后,自己則率先轉(zhuǎn)身、挪著步伐緩緩走下了公墓。
韓欣見狀也是神色低迷地?fù)u了搖頭,然后偏頭目光和云曉對視了一眼,眉頭微蹙了一下,示意他也帶著清漪跟上。
云曉自然明白自己母親的意思,在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就欲牽住身旁柳清漪的手跟隨離去。
“云曉,等一下,你和阿姨跟著謙爺爺先離開吧。我想留下來、再待一會兒。”
柳清漪面色微變,俏臉之上神色平靜得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不過就在云曉略感詫異繼而還想要再講什么時,不遠(yuǎn)處的納蘭櫻卻緩步走了過來,視線看向了柳清漪,簡單凝視片刻之后,竟是上前一步拉住了云曉,將他握住柳清漪皓腕的手輕輕扯下。
“姑姑,你……”云曉劍眉微微皺疊,有些不解地看向身前的納蘭櫻。
“我們先走吧,柳清漪留下來自然有她的目的,我相信她。”
納蘭櫻目光之中帶著一份堅(jiān)定和信任,在偏頭與柳清漪對視一眼之后,臉上原本有些緊蹙的神情,竟微微松緩了一些。她轉(zhuǎn)而望著云曉,淡然莞爾。
“那好吧。”云曉說完手中力道頓時松了下來,納蘭櫻見狀也隨即松開了自己的手。
云曉轉(zhuǎn)身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依然跪立猶如石像一般的邵洋,嘴唇輕抿,話語頓了頓之后看向柳清漪,輕聲提醒:“清漪,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只是邵洋他……”
“你放心吧,我眼中的邵洋,不應(yīng)該是陷入感傷就一蹶不振的人。他沒事的。”
柳清漪一對鳳目之中晶瑩閃爍,回望著云曉的目光透著一股無法令人抗拒的柔和,讓得云曉未經(jīng)思考,便緩緩點(diǎn)頭表示了認(rèn)可。
隨著云曉最后的輕“嗯”聲落下,他也是跟隨著納蘭櫻以及自己母親韓欣,緩步走下了公墓石臺。
而柳清漪則依然站立在原地,目送著眾人的背影直到漸行漸遠(yuǎn)消失在轉(zhuǎn)角處,她方才緩緩轉(zhuǎn)身,蓮步微移開始向公墓石碑前呆跪著的邵洋走去。
“我不是說過了嗎,請你們都離開!我想一個人在這兒陪著我爸。”
不知是感受到了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還是聞到了柳清漪身上愈發(fā)飄近變得濃郁特有的女子體香,邵洋突然開口,語氣顯得有些不耐和薄怒。
不過面對著邵洋這明顯逐人一般的話語,柳清漪卻并未回答,俏臉之上神色依舊顯得極為平靜。只是在隔了片刻,發(fā)現(xiàn)邵洋似乎要耐不住性子站起身來時,她方才紅唇輕啟。
“其實(shí)我知道,你一直堅(jiān)信你父親的去世,不是意外而是人為。之前大家一直覺得你這樣講,只是因?yàn)椴惶芙邮苣愀赣H的突然離開;可是后來我仔細(xì)想了想,我所了解的邵洋,到底是不是一個、只會用謊言來自欺欺人的人呢……”
柳清漪話至此處卻突然一頓,不過跪在前方蒲團(tuán)上剛欲起身的邵洋,聞言身子卻猛地一顫,然后欲動的身子又再次放松了下來。
這般沉寂了片刻后,他方才緩緩開口復(fù)念:“你所了解的邵洋……”
邵洋話至此處同樣一緩,然后自鼻孔中自嘲般哼出一道氣息,輕扯了扯嘴角:“柳清漪,我們認(rèn)識也就不到三天的時間。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對你的評價?”
柳清漪來到邵洋的身旁停下腳步瓊立著,目光卻并未俯身看向邵洋,而是平靜如水般和邵洋一樣凝望向面前邵康的墓碑。
邵洋唇角微動,顯得頗有幾分欲言又止,不過隨即他終是心神沉入腦海,開始回憶起三天前,他和柳清漪第一次見面時,后者對他說過的第一眼評價——
“聽云曉說,你從小到現(xiàn)在一個朋友都沒有交過呢,這樣可不行。你要知道,再聰明再厲害的人,也是需要學(xué)著與人交流和分享心事的。”
“很多時候,你自認(rèn)別人走不進(jìn)你的世界、讀不懂你的內(nèi)心,其實(shí)只是因?yàn)椋銖膩頉]有認(rèn)真地敞開自己的心扉。很多時候,彼此了解,是要建立在真誠信任的基礎(chǔ)之上。”
“而我,愿意選擇相信你的真誠。”
就在邵洋回憶完當(dāng)初柳清漪對自己說過的這番話,而眉頭輕舒時,身旁柳清漪這道輕柔的話語聲,則仿若恰如其分般傳入了邵洋的耳畔,令得他一直處于防備狀態(tài)的身心武裝,都開始第一次緩緩放松了下來。
“為什么?”邵洋身前握著土黃色紙錢的手輕輕顫了顫,旋即將聲音放低,偏頭凝視著柳清漪的側(cè)顏。
“因?yàn)檫x擇相信,活著的人才會更輕松灑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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