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放不下的芥蒂
當沈如馨這帶著一些猶疑、和幾分試探的詢問聲傳入莫晴風耳中,卻讓他腦袋都不由瞬間充血一般,面色自隨和再度變得緊張起來。
他自然是不清楚自己妹妹受傷的具體經過,但很顯然,這件事情柳清漪是極有可能參與知曉的。而她不愿意說出來告訴自己,想必其中應該有不少曲折隱情。
只是以莫晴風的性子,又實在不愿逼問于她。
所以他心中唯有思量著,等莫晴雨醒來后,再從自己這個比較好下手的妹妹嘴里,問出些什么來了。
但這一下被自己母親突然追問出口,莫晴風心中如何不驚。他很清楚自己母親對待柳清漪那一向半冷不熱的態度。
尚還不說他們莫家與柳家,之前可能曾有過什么過節,倘或這會兒將清漪知曉的事說了出來,恐怕自己母親絕對會主動找上柳清漪,非得從她的口中逼問出事情經過來不可。
莫晴風心頭雖然因為那次所見的事情,對柳清漪尚還心存芥蒂,但他畢竟不像云曉那般沖動,心中對于清漪,他依舊是極其關切在意的。因此他自然不能看著自己母親,去做強行逼迫清漪的事情。
“我哪兒會知道呢,晴雨被送來醫院的時候,已經在急診室里面了。我連送她來的人是誰都未曾見到!
莫晴風做出一副極為無奈的樣子,心頭卻隱約有幾分忐忑。不過他所言倒非虛,畢竟晴雨那個時候已經徹底昏迷了過去,她可不覺得就清漪當時那般虛弱的狀態,能夠獨自背著晴雨到醫院來。所以這之間恐怕,還有著別人幫忙。
沈如馨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目光注視著莫晴風,許久后搖著頭,才將視線轉移開去,然后回身看了門扉輕掩的病房一眼,沖他建議——
“雖說我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但只要你愿意諒解我,我這病也就沒有什么大礙。晴雨還昏迷著,我除了看著她也沒有什么可以做的,你不用擔心。我看啊,你還是趕緊回學校去。”
“這倒奇怪了,我平時難得來一次醫院,走的時候你都千百般不舍的;怎么今天我特地順道來看你,你反而攆起我來了?”
莫晴風眉宇之間皺著一絲愁容,目光落在自己母親身上,卻隱隱總感覺有哪兒不對勁。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依舊稀松平淡,沒有帶太多能讓人看出的情緒在里面。很顯然,他這話也依舊言不由衷。
“晴風,我是你的媽媽,你的心思我怎么會猜不到個大概呢。等到你啊,想清楚真的愿意完全敞開心懷,和我好好靜坐下來促膝長談的時候,我親近你都來不及,怎么還會趕你走呢?”
“媽,你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別扭。我看,依舊心存芥蒂的人,恐怕也不止我一個吧?”
沈如馨輕緩柔順的細語聲乍一落下,莫晴風便自趴著的欄桿邊站立起身,眼角余光四下瞧了瞧后,接過話來,看向自己母親,唇角輕掀。
語氣幽然的話語傳入沈如馨耳中,不由令她身形立于原地怔了一瞬,片刻后方才緩緩回過神來,眼神滿是復雜地長嘆一聲。她自然是清楚晴風所言為何,她心中本想要解釋,不過卻最終沒有說出口,只是沖其擺了擺手之后,便轉身離開,推門走進了病房內。
莫晴風看著自己母親那忍著話語的模樣,再度偏頭望向她那略顯消瘦的背影時,心頭終忍不住泛起了些微波瀾。這其中所夾雜的情感卻尤為復雜,有關切、有懊悔、也有幾許淡淡的迷惘……
深吸了一口橫窗外依舊泛著冰涼氣息的空氣,莫晴風整理好心頭五味雜陳般的情緒,方將視線自晴雨的病房門前挪開。畢竟她沒有醒,自己待在這里也沒有什么意義,所以倒不如先回學校,去見見昨天因為唐婭婷而怒火中燒的納蘭云曉。
“納蘭云曉他,怎么會對唐婭婷這丫頭如此關心,難道說他?!”
莫晴風想到此處,瞳孔都不由猛然一縮,俊朗的表情在剎那間變得陰沉了下來。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倘若真的不幸讓自己言中了,那云曉之所以裝失憶的緣故,也就能解釋得通了。
越這樣繼續細想著,莫晴風只覺得手心都隱隱滲出不少汗跡。他此刻的情緒明顯是極為憤懣的,卻不是在意唐婭婷心之所屬的緣故。
因為他曾經親口承諾過清漪,會讓他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也曾親口質問過云曉,是否會一輩子對清漪不離不棄。這些話,他從未曾忘記過,但如今回想起來,莫晴風只覺得心底如透心一般的冰涼。
“還說什么一輩子永遠都是好朋友。為什么發生了這么多事情,你們一件都不曾告訴我?我一定得去向唐婭婷問清楚,他和納蘭云曉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莫晴風牙關緊咬,忿忿不平地述說著,不過他也沒有因為心中情緒涌動而沖昏頭腦。上一次夜晚在醫院門診大廳外所窺見的那一幕,他還仍舊歷歷在目。
按理來說,云曉和清漪之間會那般親密,應該沒有什么事情才對,自己心底雖然失落,但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不過若是納蘭云曉企圖腳踏兩只船,在清漪和唐婭婷之間糾纏不休,莫晴風恐怕就是冒著再大風險,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快步走出了醫院大門,莫晴風幾乎沒有再做任何猶豫。而納蘭云曉去菲斯企業應聘實習的事情,他自然也還尚未知曉,所以剛一啟動跑車引擎,便火急火燎地駕駛著車向公學院奔去了。
圣菲伊頓商學院,伊甸湖畔。
寧靜的氣氛蔓延在整座學院里,或許因為大二以上的許多學生都參與了學院實踐活動的緣故,這個時間的校園,紅瓦白墻相互映襯著,顯得格外祥和。輕風拂過湖面,卷起幾縷枯葉,如翩然蝴蝶般墜落揚起,慵懶地彌散在環湖的青石板小徑上。
而在這安靜的湖畔邊,青石草坪空地上,正有著一道少女倩影緩慢踱行著,一席淡雅的紫裙將嬌軀遮掩,日光沐浴在她并不算太漂亮卻頗為清秀的鵝蛋臉龐上,反射起熠熠光澤。
這樣散漫地一直行至湖沿的石橋柱廊,她方才駐足停留下腳步,選了一塊比較干凈的橋邊長墩,素手挽過裙擺,輕輕坐下,淡淡修長的眉毛微顫地挑起,視線轉而凝向身前湖水。
少女目光流轉間,落在了湖畔淺水區的一圍殘荷上。
如今已是正秋,早已過了荷花盛開的季節,原本滿塘的綠荷紅花,也已只剩了這么一小方尚未凋謝完的枯枝殘梗。頹敗的灰黃蓮葉,慵懶地搭浮在水面之上,偶爾隨風微漾而飄蕩著傳動。
少女略帶發紫的瞳孔牢牢盯在那已經失去了觀賞美的殘葉上,目光有幾分失神,神情亦有幾分呆滯,許久之后,方才緩緩嘆息。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蓮葉已衰,花紅不見,哪添秋色覽?艷綃儂瘦,兩處情思更嫌閑!
幽幽詩句,自紫裙少女口中緩緩吟出,令她一時竟不覺呆了,連身旁漸行漸近的腳步聲,竟都未曾察覺。
“李義山的詩,怎可被你如此枉續誤用?”
突然自耳畔傳來的青年男子反問聲,帶著幾分清冷地傳入了少女耳中,這才使她猛地回過神來,當下臉色不由倏然漲紅,卻很快便被她壓了下去。
少女揚眉驟沉,起身回過頭來,望向方才這道聲音傳來的方向。
“你是——上個禮拜才新轉來我們系的,邵洋?”
紫裙女生在看清此刻悄然站立于湖邊橋頭的那道青年身影時,腦海之中不由閃過一抹警惕,雙眸微凝起來,看清他那戴著一副銀色眼鏡的清朗面容后,略微覺得有些眼熟起來。她細細沉思了一瞬,這才回想起來,當下語氣同樣摻上了幾許清冷。
“方紫茵同學,你好啊。”
對于眼前不遠處這位紫裙少女,也就是方紫茵看向她那隱藏著一份警惕的目光,邵洋卻仿佛未聞,唇角輕扯,淡淡一笑后,竟緩步沖著她走了過來。
方紫茵俏臉異常平淡,沒有太多情緒表露出來,只是她負于身后的袖中玉手,已經緩緩緊握在了一起,掌心微不可察地有著些微的汗珠溢出。她心神微沉,腦海中已開始猜測起,邵洋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對于邵洋意味深長的一句看似禮貌的問候話語,方紫茵同樣置若罔聞,并沒有要開口回什么的意思,只是目光凝重地看著逐步向她走近的邵洋。
“干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可不會對你怎么樣!
來到方紫茵的身旁,邵洋倒是毫不客氣地便側身坐下,視線也如同方才方紫茵那般,自前方荷塘殘葉上緩緩掃過。
他隨即偏回頭來,神色顯得格外放松,完全沒有方紫茵看待自己這般沉寂,反而沖她隨性地咧嘴笑了笑,語帶幽然抬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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